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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靨》 第378章 如果她再私奔

這個夢境,是那麼的真實又駭人。

送走表姑娘后,書瑤回到庭蘭居,看著正被府醫重新包扎傷口的大公子。

明明家公子依舊風度清雅,待下人也溫厚隨和,可書瑤如今看著公子,便會無端想起那個夢境。

無法跟眼前的大公子與夢里只手遮天的男人聯系在一起,那層細的恐懼至今仍舊包圍著

早已冬,朱紅的廊柱在暗灰的天氣下愈發顯得明艷奪目,卻又著難以言說的寂寥。

昨夜剛下過雨,讓本就寒冷的天更冷了,謝府所有仆從不由多添了一層裳。

抱玉回到海棠院后,便坐在軒窗給自家姑娘親手寒的暖帽和圍脖。

春綠從外頭進來的時候就見屋里火盆燒著炭,本來自家姑娘用的是謝府發放的白炭,但前日大公子去了趟宮里,因獻剿匪之策有功,又恰逢冬,圣上便特地賞賜了大公子一些紅籮炭。

春綠慨,越發覺得大公子不愧是天底下無雙的郎君。

“小姐,謝府給的白炭雖不便宜,可易發,燃燒時易火星飛濺傷人,而大公子一收到陛下賞賜的紅籮炭,說是比起自己的子,妹妹們更需要避寒,于是竟將紅籮炭分給了府里的幾位姑娘。”

這不,此時火盆里燒著的便是紅籮炭。

姜婉音這兩日送給了阮凝玉一對酷似們二人的泥塑,阮凝玉正拿在手里觀賞,眼里笑意淺淺。

聽到春綠在提及大公子,拿著泥塑的手一頓。

又想起了文菁菁的那句話。

——“阮凝玉,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你當真是個榆木腦袋不?!這麼久了,難道你瞎了眼,沒發現表哥待你與待別人截然不同麼?!”

“阮凝玉,表兄慕你,是不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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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玉一時出神得老遠。

文菁菁那日的語氣異常的悲戚,就連秀氣的五也在扭曲地訴說著可憐,故此阮凝玉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阮凝玉在想,到底是文菁菁在騙,還是謝凌在騙

閨閣里紅籮炭的木香有些安眠,阮凝玉合上眼,不想起了前世。

前世,也不是沒懷疑過謝凌有沒有可能喜歡

畢竟當初艷絕京城,打遍天下無敵手,阮凝玉就沒遇到過比還生得好看的姑娘。

當初謝凌這位初朝廷的新,也是得了陛下賞賜的紅籮炭。

再加之那時候謝凌也時不時往的院子里送東西。

又不知從哪得來了謝凌的傳聞,時間過去那麼久,阮凝玉也忘了。

人,特別是絕人,向來是自覺矜貴的。

于是阮凝玉心里難免膨脹了。

想問謝凌是否喜歡,但面對謝凌那張肅容,讓平時敬畏的問不出口。

想,或許可以“勾引”下謝凌,試一試他。

那時的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阮凝玉想,既然沈景鈺和慕容深都能下臣,那麼謝凌……又為何不可?

就像水仙花一般,虛榮,貪,愚蠢,那時候被京城的富貴迷了眼,用這些惡劣的詞去形容怎麼也不為過。

那時的想,也不是非要拿下謝凌與他有個結果。

阮凝玉只是覺得如果就連這位舉世無雙的表哥都對慕之的話,便會大大滿足的虛榮心。

說到底,骨子里是很壞的。

那夜湊巧發現謝凌依然在那個他經常獨的亭子里觀月琴,阮凝玉便冒著可能被老太太發現且家法的危險,故意喝多了梅花酒,而后故意穿著單薄,外頭披了件月白繡花披風,就這樣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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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凌許是沒有意料到亭外會突然出現道影,連挑弦的作都變慢了。

阮凝玉對他微笑,弱不風的,又盡態極妍,燈籠的火映襯著眼里勢在必得的笑意。

“表哥,夜里天黑,我迷路了,尋不到回海棠院的路,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或許的聲音比之從前要裊裊,像染了窗外的煙雨。

只聽黑夜里的琴聲戛然而止。

而表姑娘還站在涼亭的臺階上,許是梅花酒壯膽,仗著自己有張沉魚落雁的臉,笑盈盈地站在那看著他。

害怕的時候,當真是云雨怯。

“不知表妹可否等表哥彈完琴,請表哥將表妹送到西園子,到時表妹便自個回去,絕不打擾到表哥。”

道袍的男人默了又默。

片刻后,阮凝玉見到謝凌微微頷了下首。

接著,他便繼續琴,當不存在,沉溺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多謝表哥。”欣喜。

于是,阮凝玉就這麼坐在了他的旁邊。

既然謝凌琴,那便投其所好。

而謝凌此時彈的曲子,是沈景鈺曾帶去的戲樓里聽過的。

待謝凌彈完。

雖然男人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可阮凝玉此時因梅花酒而溫升高,膽量也非尋常。

阮凝玉便道:“表哥彈的是《霜華引》,這首曲我曾聽過,難度極大,若是彈它反而容易暴自己琴技不,多人避之不及,表妹聽過別人彈過,可都沒有表哥彈得好。”

這時,看見謝凌笑了。

角浮著抹淡淡的弧度,曇花一現。

阮凝玉都驚呆了!

從未見到表哥笑過,適才表哥……是笑了麼?

但轉眼間,謝凌又恢復了千年不變的表

他顯然是不想與一個醉鬼說話,很快,他雙手又放置在了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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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他高冷,可沒想過他會這麼的話

除了那一首《霜華引》,其他的阮凝玉本就不知道是什麼曲子,更重要的是,謝凌還不同說話!

而后面他的彈的曲子還越來越幽遠深奧。

阮凝玉用手支著腦袋,最后竟不知不覺聽困了,竟然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勾引”謝凌突然顯得很稽可笑。

最后還是因為謝凌要離開的靜,才將給吵醒了。

阮凝玉坐了起來,就見到謝凌在夜底下琴、搬琴,般般如畫。

想到要跟謝凌一起離開的,于是連忙起,要跟他離開。

沒有忘記自己最初來此地的目的。

于是起的時候,表姑娘便假裝不勝酒力,著頭,煙雨朦朧般的柳眉蹙著。

“表哥,我好像頭有點疼……”

接著,便趁勢往謝凌懷里一撲。

或許讀圣賢書的男人都是會憐香惜玉的。

謝凌手,儒雅地扶住了

聞到了他上一如既往的柏子香,很特別,在別人上聞到過。

那時候阮凝玉仗著,以為天底下的男人都會被的皮囊所吸引。

阮凝玉心里有些僥幸,謝凌并沒有推開

卻殊不知,與男人有著年齡上的差距,而在面前的還不是尋常人,而是一上任便在朝堂上平地生波的謝玄機。

謝凌扶著放在細腰上的手是溫熱的。

可阮凝玉抬頭,卻進了他那雙仿若寒潭的墨眸,里頭冷意彌漫,能將周遭的一切曖昧繾綣都凍結。

他聲音也冷得徹。

“表姑娘,我既非沈世子,也不是太子殿下,他們被您迷得暈頭轉向,可我卻不會。”

“表姑娘還是收了這顆心吧。”

他早就知道在勾引他!

阮凝玉瞬間像被雷劈了一樣,什麼僥幸、臉上因梅花酒漫上的熱意,通通都沒了。

謝凌還沒有收回扶著腰的手,反而自己迅速后退了一大步。

謝凌高大修長的影抱著琴,踏了黑夜。

真天真。

阮凝玉臉白得近乎明,似冬日清晨的薄霜,包圍著,讓有種想哭的沖

這時,夜幕下那道抱琴的影卻頓住了。

“再者,表姑娘答錯了,我方才談的乃《弦語離殤》,而不是《霜華引》,若表姑娘執意要攀上太子的話,這點才識遠遠不夠在皇家面前班門弄斧的。”

說完,謝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阮凝玉在原地又又哭,但只掉了兩滴眼淚,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怒地用手背去狠狠拭掉為了謝凌而的紅艷口脂。

可是又害怕起來了。

后悔自己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勾引謝凌,可更害怕的是,害怕謝凌會去告訴老太太,又或者是把勾引他的事傳出去,這樣的話的臉就會丟盡了!

那幾日阮凝玉都陷了反復的惶恐,更害怕在路上遇到謝凌。

但好在謝凌為人正直,道德守無可指摘,他對那晚在梅林亭子里的事只字未提。

所以阮凝玉再想起文菁菁的話,只覺得荒謬可笑。

若是謝凌喜歡,前世怎麼一點靜都沒有?

何況,謝凌也已經拒絕過了。

春綠已換了個話頭。

“這場雨下得好大。”

阮凝玉便被窗外的雨吸引了注意力。

春綠思緒卻飄得好遠,想到了件很重要的事,沈小侯爺也不知怎麼了,這麼多天了,自打上次自家小姐跟小侯爺在江樓見過面后,小侯爺就再也沒給小姐寫信了。

春綠是希小姐跟沈世子是一對的。

于是擔心地問:“小侯爺是怎麼了,如今也不報平安了?還是說,小侯爺跟小姐有矛盾了?”

抱玉也停下了繡花,憂心忡忡的。

“難不……小侯爺在驍騎營發生了什麼意外不?”

阮凝玉卻覺得不是。

但沈景鈺這麼久了,卻不給寫信,是有些反常。

想起江樓那夜,沈景鈺離開的時候,他的臉比之從前多了分看不懂的忍辱負重,黑眸也不似從前湛清亮,多了抹出鞘的鋒利。

后來,就再也沒有收到他的音信。

這幾日阮凝玉收到周子期的消息,說是他家祖宅已經為收拾好了,的房間也按閨閣姑娘喜歡的去布置了。

于是阮凝玉決定,去看看這座未來在那生活一輩子的宅子。

等雨停的時候,阮凝玉便帶著丫鬟從謝府的側門悄悄登車離開。

……

因謝凌行不便,他在文廣堂的最后一日,書瑤也跟過去侍候了。

正在大公子的齋房里,收拾著最后所剩不多的書籍。

隔著烏木屏,屋香爐輕煙籠罩,書瑤見到蒼山急急忙忙地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

蒼山道:“公子,屬下攔到一封沈小侯爺寫給表姑娘的信。”

自打沈景鈺去了驍騎營后,謝凌知道他與表姑娘時常有書信往來,可這麼久了,他一次都沒有手過,只任其自然地發展。

在他看來,沈景鈺與阮凝玉那所謂的,不過是小兒間的玩鬧,全然當不得真。他們正值青春年,尚未在塵世中歷經滄桑,這般年紀的,就像手中捧著的一把散沙,稍有微風拂過,便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要家族從中稍加干涉,抑或是遭遇些變故,曾經那些年時的真心實意,頃刻間便會化為泡影。在這世間,又有多時的深,能敵得過現實的磋磨呢?

所以謝凌對于沈景鈺對阮凝玉的,向來是看輕的,他不認為表姑娘會被沈景鈺這樣的年所打,像這樣芳齡的子,大多仰慕的是年長、且穩重的男人。

再者,謝凌品德高尚,他也不屑于去攔截沈景鈺的信。

可如今,他卻破例了。

是什麼時候,讓他變得這般沒有信心了?

是什麼時候……

是阮凝玉將侯府那夜的他誤認為是沈景鈺的時候。

是沈景鈺欺騙了阮凝玉,對著阮凝玉說負責的時候。

謝凌放在膝上的手無聲地收

他好像低估了沈景鈺的決心。

蒼山見謝凌遲遲沒有回應。

于是問:“大公子,這封信……要怎麼置?”

自那夜于江樓觀賞煙花之后,謝凌便向他下令,但凡沈景鈺寫給表姑娘的信件送至謝府,都要先行攔截,轉而送到他手中。

書瑤還在烏木屏風后整理著書籍,聽到“沈小侯爺”和“表姑娘”的字眼,作便慢了下來,不由豎起耳朵。

蒼山在想,表姑娘也未免太過大膽,先前與小侯爺私奔被捉,如今竟然還敢跟小侯爺通信,當真是覺得大公子會不知麼?

蒼山又想起什麼。

又從兜里掏出了封信。

“這也是今早表姑娘寫給沈小侯爺的信,被屬下攔截了,請主子過目。”

蒼山也將其呈到了謝凌的手邊。

蒼山有道:“屬下還發現,表姑娘近來時常出府,屬下覺得表姑娘與的丫鬟皆行跡鬼祟,似在籌謀著什麼。”

本來是想讓蒼山把兩人的信拆出來念給他聽的。

但一想到兩人極有可能在書信里互述意,說些語甜言,又或是什麼海誓山盟。

謝凌突然沒了勇氣去看這些來往的書信。

這時,他又聽到了蒼山的話。

表姑娘出府、行跡鬼祟。

謝凌再聯想起沈景鈺與阮凝玉書信頻繁。

瞬間,白一晃,他腦海里便閃過了個念頭,也將他重重擊打在了原地,久久的,久久的緩不過來。

倘若……表姑娘又要再度私奔呢?

已經私奔過一次,難保不會故技重施。

不過是個猜測而已。

謝凌便倏地握了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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