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師暄妍沒有去咬寧煙嶼的手。

自己痛得再狠, 也不想讓旁人一起經。

這是自己的劫難，讓寧恪跟著一起疼, 毫無意義，的痛意也不會減半分。

更何況，不想看到他疼。

知道倘若自己這一口咬下去，便不會松口的，寧恪該會被咬出。

所以寧可繃銀牙，哪怕將牙都咬碎，也不願去咬他。

看著因為疼痛而痙攣的子，寧煙嶼也無法為分擔, 額上亦沁出了細汗，只能將的往懷中擁得更。

師暄妍哆嗦著瓣，靠進寧煙嶼的懷之中，額頭著他的鎖骨, 抵在他的襟口，須臾，便在他的襟上烙印上了淺淺的印痕。

雖沒有咬, 但小手拽住了他的春衫, 將那造價昂貴的薄羅圓領袍攥得皺褶斑斑, 布滿了漉漉的汗漬。

“寧、寧恪。”

喚著他, 說話的聲音都不穩了。

寧煙嶼垂眸，懷中的恰好也仰眸，清湛的明眸瀲滟著水, 滿是無助。

他心口一, 忽聽道：“你打暈我好不好？”

實在不得這種痛楚了。

寧可暈在他的懷裏, 人事不省，也不想醒著忍這種罪過。

抖的聲線裏充滿了懇求。

寧煙嶼的聲線變啞了幾分：“若只是擊打後枕部, 僅能暈眩片刻，如要昏迷長久，我下不來手。師般般，你再忍一忍，華叔景應在路上了，很快便來了。”

他特意將安置在忠敬坊太子行轅，便是因為當初曾顧慮到，忠敬坊裏華叔景的私宅很近，步行也僅需一炷香的時間，若快馬去催，不久便能到，如果長者不是年至耄耋不宜騎馬，應當此刻已經到了。

寧煙嶼看著空茫茫的宛若無依的視線，中的痛意豈分毫。

男人將下頜搭在的顱心，令發間的溫香平他的焦躁不安，啓。

寧煙嶼的嗓音裏含著淡淡的自責。

“師般般，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嗎？”

喝了這麽久的藥，幾乎日日都行房，照著書上所畫，一日一式，有條不紊。

迄今為止一點用都沒用麽。

寧煙嶼眉目暗，想不出是哪裏出了問題。

是那圖冊上所記錄的功法太過于離奇玄妙，與神怪志異相仿，并不屬實，還是，他的合修之沒有修煉到家，他本領不濟？

後者這個可能，令太子殿下愈發到挫敗。

師暄妍強忍著疼痛，其實已經看到了太子殿下懊惱的眼神，心底大致猜到了他為何如此頹喪。

的中微微一。

寧煙嶼到自己的腕骨被一雙荑綿綿地合握住了，自腕骨間的皮上，傳來細膩的。

眼瞼俯落，師暄妍靠在他的臂彎下，仰著汗津津的通紅小臉，睫翼微闔，紅一張一翕：“其實，這次好像沒有上次痛的。”

寧煙嶼中怦怦，將信將疑地道：“真的麽？”

師暄妍輕輕頷首，給他一些鼓勵：“是真的，我上次在離宮疼那樣，話都說不了，你不是見過麽。真的已經好些了，就是還是很疼，畢竟解毒才剛開始，可能還要用很久才會不疼。”

說的也似乎句句在理。

寧煙嶼被鼓舞，恢複了幾分信心，他低頭將掌心，緩緩地上的腹部。

“是這裏疼？”

師暄妍耳子發起燙，緩緩搖頭：“下面一些。”

他用將手掌往下挪了一些位置，再一次試探：“這裏麽？”

這次找對了地方，只需輕輕一按，便是一酸脹痛楚湧上來，師暄妍點頭。

疼痛的地方墜墜的，好像有小斧子在鑿。

這條顛簸在風浪裏小舟，快要被那把小斧子鑿沉了。

也見過彭來癸水，那幾日除了不方便些，好像彭并不覺到有任何疼痛，師暄妍心底裏充滿了歆慕。

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變得與彭一樣，原來那才是康健的子啊。

華叔景還沒來，怕自己疼暈過去。

但，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竟能使自己的手掌熱起來，以自來催熱，那熱力源源不斷地沿著他的掌腹，穿衫線的經緯，傳遞到的腹部。

暖烘的地方，疼痛散了許多。

師暄妍想給自己換一個姿勢，部往榻上挪著，調試著位置。

可這一調試，膝蓋方打起彎，便霍然間到，一悉而洶湧的流，沿著花。徑幽谷澎湃地漫出。

這悉的覺，令師暄妍短暫地腦袋空白，蒙住了之後，醒回神來，心頭亦有幾分振。

怕是錯覺，再調試一下位置，沒錯的，那洪流卷湧得更兇了。

太子殿下看到太子妃的小臉紅，含著莫名的激，他十分費解。

“不疼了麽？”

還疼的。

但師暄妍恢複了一點力氣，仰臉道：“寧恪，你能不能先出去，讓彭進來。”

好吧，太子妃利用完他的“餘熱”，便卸磨殺驢了，太子依依不舍地道：“我就在門外等著，你有任何不舒服立刻我。”

師暄妍配合地連連點頭。

寧煙嶼將師暄妍放下，往寢房外走。

彭冠端正地肅容掖著手進來，太子妃著，招手催促。

彭耐心地走近，只見太子妃神窘迫地低聲道：“那個……月事帶，可有準備？”

覺自己是月事來了。

自從于回到長安以後，師暄妍的月事已經足足停了三個月。

初始以為是水土不服導致，後來自華叔景那得知真相，便如晴天霹靂。

的子，是被韓氏下藥殘害至此。

若一直不來月信，便不能生育子嗣。

的這種疼痛，也將永無休止地繼續下去。

今天雖然依舊無法免除疼痛苦楚，但好在，的癸水如期而至，這是好現象，代表著的有了轉好的跡象，正在慢慢複原。

這月事帶行轅自然有。

行轅之中有幾名伺候太子妃的史，這些必要的用自然備得齊全，彭當下便去取來了。

師暄妍搭上彭的肩，小心翼翼地自榻上移了下來。

榻上那床幹淨的褥子，已經染上了猩紅的跡。

彭目不斜視地攙扶著太子妃往淨室去。

關于太子妃假懷孕之事，彭作為近前侍，早已知悉，只是不知太子妃曾經中赤練毒無法生育，看到太子妃來了癸水，彭只是心頭暗懷慨。

看來太子殿下一月以來晝夜耕耘，終究是顆粒無收啊。

兩人各懷心思，師暄妍喜上眉梢地帶著月事帶了淨房，合上了那扇折花屏風。

彭就在外等候，恭恭敬敬。

淨房傳來窸窸窣窣的水聲。

片刻後，太子妃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門外，太子曲指往槅扇上輕叩了幾聲：“師般般，華大夫來了。”

師暄妍這時方覺得，前兩月疼得格外厲害些，可能與癸水湧不下來有關，今日癸水湧出，疼痛便輕了一些，更換上月事帶以後，除了月信洶湧讓人有幾分不適以外，腹部的疼痛已經減輕了許多。

已可行自如些了。

聞言，師暄妍來到槅扇前，將兩扇木門拉開。

寧煙嶼的臉微微繃，但看到師暄妍之後，他懸著的心放下了許多。

的氣紅潤，并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樣子，比起先前，更有些容濯發的燁燁貌。

寧煙嶼握住了的小手，轉眸，對趕過來，出了一汗的鶴發老者道：“長者，請速來為吾妻看診。”

太子看重太子妃，沒有人比華叔景更清楚。

華叔景來不及行禮，便與太子殿下、太子妃，老者用幹淨的巾拭掉臉上的汗漬之後，便開始為師暄妍聞問切。

“今日這脈象……”

長者到驚訝。

他的驚訝，令一雙未婚小夫妻簡直提心吊膽。

師暄妍不敢問，還是寧煙嶼問：“如何？太子妃脈象有異？”

華叔景搖頭，寬二人：“殿下寬心，小老兒只是驚訝，不知太子妃近日，癸水可曾如期而至？”

這種私的話題，師暄妍是很不大願意對男子提起的，否則方才也不會把寧煙嶼支開了，沒想到華叔景單刀直，問得相當直接。

斂了烏眸。

察覺到寧煙嶼的視線也似是落在自己上，炙熱而纏綿。

終于低低地，將下頜輕點：“嗯。”

寧煙嶼對婦人這些私事，因與師暄妍相後有了些許了解，遂也知曉，來了癸水，便是轉好的跡象，顯而易見，太子殿下比太子妃還要激。

“這就是了，”華叔景道，“太子妃服用老朽開的藥，再佐以殿下的雙修采取元，起到了療效。”

寧煙嶼一激，便也顧不得彭還在場，口而出：“那太子妃何時徹底解除赤練毒，與孤繁衍子嗣？”

其實一直到現在，寧煙嶼都有些貪心冒進，想盡快治好的子，圓上那個謊言。

華叔景沉著：“這個，殿下只怕要稍安勿躁，赤練毒在太子妃已久，不是短短一月之功就能除的。”

太子殿下臉上的興收斂，陷了沉思之際，華叔景又道：“但殿下也不用再擔憂，既然太子妃如今月信如期而至，便說明療愈的法子奏效了，繼續三管齊下，假以時日，必能祛除赤練毒。何況殿下元富足，這進展比小老兒想得還要快，興許只消半年，便能有所。”

一開始華叔景給兩人定的是兩年的湯藥計劃，時間漫長，怕太子殿下吃不消，後來華叔景又地為太子調配了一副補腎的方子。

不過現在看來，這方子不大能派上用場了。

華叔景還要道一聲：“可喜可賀。”

這就是說，師暄妍的解毒計劃，是切實可行的！

沒有人比太子聽了這個振人心的消息更快樂，只需半年，也就是說，半年過去之後，他且還有半年的時間努力，最後，他一定能一生一世留在師般般邊。

師暄妍本來赧不自勝，但留意著男人眼底奪魄的芒，仿佛被水洗過一般清的黑眸，被那沒來由的愉快所染了，眉梢亦不住上揚了幾許弧度。

是夜，他們并頭和而臥，錦衾下年男的，彼此換著溫度。

帳的香氣如浪，一浪堆疊過一浪，充盈了整片窄窄的天地。

來了癸水，今夜，已不適宜再進行合修。

他知道的。

所以師暄妍能聽到耳畔的呼吸聲音。

男人一直在試圖調試著它，把呼吸一點點熨平。

靜夜裏的空氣尤為黏滯，撲在上，更是悶燥得難以忍。

師暄妍回眸，厚實下的重重簾幔間，男人的側臉匿在蠟燭的影裏，只留下鼻梁骨闊的廓。

“寧恪。”舌輕，喚著他的名。

寧煙嶼側，終于再難忍耐地環住了太子妃的楚楚纖腰，立時便覺到，一把灼烈的呼吸，侵了的寢，熨燙了的。

那炙熱的呼吸，沿著的膩理，一寸寸蔓延全。

他在耳邊，輕輕地著。

師暄妍有些難，想一，從這種困窘當中解。

他摟住，鼻音有些發沉：“師般般，你先別。讓我靠一會兒。”

師暄妍咬：“你是不是難？”

“嗯，”他一點也不避諱，但仍舊能控制住理智，“般般，你放心，我不會在此時孟浪的。”

他曾聽說，若再子癸水來期間行房，會對子的有極大的損害。

顧惜的子，他自不會胡來。

師暄妍在被衾下，手指輕輕地對了對，無法忽視男人的難，擡起下。

這一下，鼻梁過了男人近前的鼻梁，麻之意，頓如百蟻撓心。

他忍不住摟著，輕哼了一聲。

今夜的太子殿下格外人，聲調也格外纏綿悱惻。

聽得師暄妍耳朵更是火般滾燙。

相已久，愈來愈覺到，寧恪應是話本上描述的那等重的男子，不知饜足，不會疲倦。

看到他難的樣子，師暄妍也有些不好過。

如今與他合修得，已經産生了默契，他若上了手，哪怕只是攬住腰，都可能讓心生悸。

抖間，師暄妍齒磕著，說出一句跌跌宕宕的話來：“你要不要，我幫你？”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太子妃的聲音已經細如蚊蚋，只剩下一縷微弱的氣音，令人一瞬間以為是幻聽。

可他看師暄妍的神，知道那不是幻聽。

他上來一些，親吻孩子潔的面部，瓣所之，無不是烈火烹油，意熾熱而濃。

“般般，你真的願意？”

師暄妍的心跳很快，不知何時起，窗外落下了傾盆大雨。

雨勢如瀑，砸落在瓦檐上，錚璁作鳴，似琵琶上急拂的琴弦，也似，此刻激烈的心跳。

“嗯。”

聽到自己仿佛是從心底裏發出來的聲音，應許得很輕。

接著，便不敢在看他的神，將臉頰埋進了他的懷中。

小手被大手指引，尋那一熱烈的桃花源而去。

緣溪行，忘路之遠近。

夾岸桃花，鮮繽紛。

的臉蛋愈來愈紅，悶得似一塊燒紅的鐵。

被衾底下，能聽到細細的嗓音控訴著：“寧恪，你真的好慢啊。”

那男人摟住，下擱在的香肩後，嗓音更是滯，如幽咽泉流：“師般般，是你太慢了。”

真的麽。

師暄妍哭無淚，眼眶也慢慢紅了起來。

雨勢漸大，敲打窗欞瓦檐，紗簾無風而曳，一室旖旎。

行雲靄靄，春帶雨。芳香侵枕，一宿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