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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5章 強至極

  劉洎見狀，神抖擻，戟指怒叱：「名君授，焉能輕棄、脅迫君上？越國公，你目無君上、心懷蔑視，到底意何為？！真以為立下幾樁從龍之功，便可為所為、恣無忌憚了嗎？！」

  心裡快要樂開花，如若房俊當真請辭棄，那可真真是天大的好事！

  自陛下將尚書左右僕摒棄於政事堂之外，又將政事堂設置於中書省，中書令便已然為諸多宰輔之首，事實上毫無爭議的宰相！

  然而代表了帝國最高行政機構的政事堂，卻長期遭房俊制，一眾宰輔各懷私心，更多傾向於房俊，導致他這個宰輔之首空有其名、卻無其實，朝野上下談論起來，非但無人羨慕他這個宰相、敬畏他的地位，反而諸多調侃譏諷。  更多彩容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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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既然房俊主請辭，不管對方是擒故縱亦或以退為進，他必須趁此良機將房俊的「罪名」坐實，令房俊自食惡果……

  所以怒叱一番不待房俊說話，便轉向李承乾，義正辭嚴道：「陛下明鑑，越國公自持功高、蔑視君上，罪無可恕！該當削其爵位、黜其職，以正朝綱！不然，往後若人人效仿，則陛下天威損，國將不國！」

  中書令發聲，自有一群員亦步亦趨、旋踵而至，紛紛出列，控訴房俊之奢跋扈、目無君上，甚至有人將房俊平素的作風問題挑出來，一一予以抨擊。

  朝堂之上吵嚷一團，瞬間房俊便為一個「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佞之輩。

  然而劉洎率領一眾文對房俊口誅筆伐、竭力攻訐之時，本應全力輸出的史臺卻雀無聲、靜默一旁。;

  堪稱詭異。

  劉祥道面對房俊力保東宮、不惜辭歸之狀況，一時間有些懵，心底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否還需堅持此前策略，也站在房俊一旁反對陛下？

  之所以制定反對陛下的策略，一則是因他覺得這屬於史大夫之職責，越級晉位妃嬪本就違反法度，不可因陛下之故而損毀自己的原則；再則，可以由此塑造「強項令」之形象，一舉扭轉此前「帝王鷹犬」之罵名，狠狠收割一波「公正廉明」之威，堪稱一舉兩得。

  可現在房俊跳出來，眾目睽睽之下以強無比的姿態盡顯「東宮忠臣」之立場，卻是將他原本謀算之中的好一併捲走……

  這個時候反對陛下、與房俊同一陣營，好被房俊捲走，他還能剩下多？是否值得？

  可若是支持陛下，自己這個「帝王鷹犬」的名頭幾時才能摘下？;

  史臺的權力可不僅僅來自於皇帝，如若無整個士林清流的支持，說的話還有誰聽？

  孫約在他後捅了捅他的腰眼，小聲道：「亞臺，咱們怎麼辦？」

  劉祥道猶豫不決，見到崔敦禮、劉仁軌以及程務等人相互目流，似乎即將出列，甚至就連馬周、戴胄、裴熙載等人也蠢蠢，終於下定決心。

  趕上前一步，出列大聲道：「規則所在，豈能因強權而僭越？況且東宮儲君聰慧純孝，萬萬不可因後宮妃嬪之晉位而到威脅，陛下乃天下之主，儲君亦然，吾等為人臣自當戴陛下、擁戴儲君！」

  史臺其他史紛紛跟上，與劉洎等人指斥喝罵，吵一團。

  李承乾面鐵青，忿忿瞪著房俊。

  他自然不會讓房俊辭、淡出中樞，雖然這棒槌幾次三番與他唱反調，氣得他五臟俱疼、六腑串氣，可他不傻，知道這朝堂之上到底是誰真心實意的支持他，而他之所以能夠登上皇座、在這太極殿揮斥方遒又是賴誰之功。;

  只好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一直沒開口說話，待房俊站出來態度強予以質問，他便一觀察李承乾的神，此刻正好與李承乾看過來的目相，馬上站起。

  「諸位，妃嬪晉位乃陛下家事，陛下自可一言而決，卻是未能料到影響居然如此深遠。以我之見，此事不妨暫時擱置，容後詳細討論、商議，拿出一個各方認可、確鑿可行之方案，再頒布詔書、明示天下。諸位，不知意下如何？」

  房俊即刻附和：「郡王之言，老持重，正該如此！」

  看似拖延時間、暫緩矛盾，但看得出來宗室也不贊同陛下的做法，此刻以轉圜事態之藉口將此事下，可事後各方該反對的依然會反對，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他一開口，馬周、崔敦禮等人一起跟上。

  對於那些並未攸關切利益的員，能夠以如此平和的方式收場自是最好不過，亦是紛紛附和。;

  劉洎堅持支持陛下，此刻陛下不開聲明顯已經退，心底暗嘆一聲，不復多言。

  最終，只剩下態度強表示反對的史臺。

  所有目都匯聚過來，陛下於座之上俯視，劉洎在一旁虎視眈眈，房俊目玩味，李孝恭眼神深邃……

  劉祥道這一刻尷尬極了。

  原本正是藉助此事揚名立萬的好時機，事先已經縝推演、詳盡謀算，確保萬無一失，可誰料最不應該站出來反對的房俊卻站了出來？

  以房俊與陛下這段時間以來所表現出來的齷蹉、分歧，君臣之間已經出現了巨大罅隙，房俊難道不懂得適可而止，不要徹底激怒陛下嗎？

  然而無論事先如何謀劃，現在的局面都讓他很難掌控。

  跟著房俊一起反對陛下絕對不行，因為李孝恭的出現已經穩住局勢，此事擱置便等於挽回了陛下面，他這個史大夫再繼續反對，很容易導致穩住的局勢再度崩潰，將陛下陷不得不二選一的境地：要麼罷免房俊、晉升沈婕妤，要麼當眾承諾沈婕妤止於昭儀之位。;

  顯然，兩個選擇都不行。

  贊同陛下，亦或附和李孝恭，則予人毫無主見、隨波逐流之，這對於一個史大夫來說極其致命。

  加上之前「叩闕」事件當中的表現，幾乎可以宣告史大夫生涯的提前終結……

  可當他對上陛下的目，終於還是不得不妥協。

  「河間郡王之建議甚好，既然晉位昭儀之事干涉重大、影響深遠，自當謹慎為之、多方權衡之後，再做決斷。」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一容一在一一看！

  沒辦法，雖然他最忿恨世人稱呼他「帝王鷹犬」，但無可辯駁的事實是——他的確是「帝王鷹犬」。

  不僅僅在於他是陛下一手簡拔、委以重任，更在於史臺的權力本就來自於帝王，若無帝王之信任、倚重，單純憑藉士林清流的輿論支持，是無論如何都做不任何事的。;

  *****

  甘殿，皇后蘇氏坐立難安，時不時抬起修長白皙的頸看向正南方太極殿的方向，芳心憂慮。

  今日朝會，據聞群臣將會就沈婕妤晉位昭儀一事展開討論，陛下自然是態度強，卻不知那些素來自詡公正的大臣們，會否在陛下的強之下低頭？

  而被寄予厚的房俊，甚至不惜以委相就予以暗示，又會否為了太子的地位穩固堅持立場？

  並不在意宮裡多一個昭儀亦或妃子，之所以在意皇后之位也僅只是為了匡扶太子，否則，自可遁深宮青燈佛經清閒自在，何以與那些搔首弄姿的子爭寵？

  與陛下之間的夫妻敦倫已經許久未有，在這方面的需求也不甚強烈，早都看淡了……

  宮人不斷將消息傳遞迴來。

  當聽聞陛下態度強、中書令鼎立支持，皇后蘇氏愈發心煩意。;

  就連旁的太子李象也面憂愁，擔憂道：「父皇如此堅決，此事怕是要定下了。」

  一般來說，似這等朝會，陛下都會他帶在邊上朝，坐在一旁觀學習為君之道，可今日卻尋了個理由將他摒除於太極殿外，這讓尚未通理朝政的李象也到深深的危機。

  同時更到一濃濃的挫敗：一個尚未出生的皇子便能撼他的地位，那他在父皇眼中又算是什麼呢？

  皇后蘇氏將李象摟在懷裡，聲安道：「太子放心，大臣們一定能攔住陛下的。你是大唐太子，金典冊封、大義所在，大臣們一定會支持你。」

  李象抬起頭，看著母后線條優、尖俏膩的下頜：「萬一攔不住呢？是不是我就要被廢黜了？」

  「不會！」

  皇后蘇氏聲音堅定：「縱然旁人攔不住，還有太尉呢，他一定能！」;

  李象頓時神振，小手握拳：「母后說得對，還有太尉在呢！他是我的師傅啊，一定會像當年力保父皇那樣，保住我的！」

  皇后蘇氏綻放一個笑容，出白皙的手掌輕太子頭頂，聲音輕：「太子說得對，他一定能保住你的！」

  一腔心皆在太子上，太子不僅寄託了的母，更是一生之指所在，無論是誰，只要能夠保住太子，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母子兩人，一個室由外至快步而來。

  母子兩個瞬時看過去，知道來了最新的消息，不約而同的抿起。

  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