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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72章 領袖群倫

  房俊委屈道：「這話非只兒子一人在說啊，外間早就傳的沸沸揚揚，權貴勛戚之家茶餘飯後時常拿出來作為談資，每每有人以此事詳詢兒子，兒子不能作答，旁人只以為兒子於啟齒。不如父親好生與兒子說說？」

  「逆子！」

  房玄齡氣得鬍子直，罵道：「焉有此事？不過是坊市之間以訛傳訛罷了，你是我的兒子，不知維護我的聲譽反而助紂為，簡直豈有此理！」

  事實自然是太宗皇帝賜予他兩個宮，他還未等領回家去，便被得知消息的妻子盧氏以死相，得太宗皇帝黑著臉收回命。

  可這事豈能到宣揚？  𝒮𝒯𝒪𝟝𝟝.𝒞𝒪𝑀為您呈現最新的小說章節

  即便有人知曉，也得斷然否認！;

  否則他房玄齡「懼」之傳言豈非坐實？

  房俊無語，你這聲譽誰能維護得了？

  都傳到千年之後、為「懼」之代表了，咱老娘更是威武，生生開創出「吃醋」這樣一個詞彙……

  不過總算是將話題岔開，房玄齡不再盯著他的作風問題不依不饒，父子兩人又對當下局勢有一番探討。

  末了，房玄齡叮囑道：「為父知你之政治追求，也認為以政事堂制衡皇權實乃神來之筆，必將為後世之典範。但『君天下』由來已久，深植人心，想要予以削弱甚至替換，談何容易？此等事切忌不能急於求、妄圖一蹴而就，否則必將遭反噬。事實上如今的政事堂已經讓所有人見識到了無與倫比的效率，遠勝於所謂的皇權至上、金口言，只需循規蹈矩、潛移默化，足矣。」

  房俊頷首，表示明白。;

  縱觀千古、遍覽中外，至高無上的皇權何時跌落神壇、乃至落下帷幕？

  非是幾次兵變，非是改朝換代，亦非是某種制度之先進與否，而是在於民智之開啟。

  當普天下的百姓意識到皇權是盤踞在他們上的大山，是依附於他們之上的螞蟥，皇權之利益與他們自之利益是相悖的，那麼他們便會起抗爭，直至將至高無上的皇權徹底掀翻、當家做主。

  國家的利益，就是人民的利益，至高無上。

  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而想要達那樣的局面，不僅需要政策之扶持、制度之轉換，更需要時間的沉澱。

  路漫漫其修遠兮。

  但正所謂「水滴石穿、繩鋸木斷」，終有一日人民會為這個國家的主人，將迫於上的大山一座一座掀翻……;

  *****

  七月，朔日。

  卯時初刻，星月無，黑暗籠罩之下的長安城仿佛一頭巨盤亙於關中大地，各城樓的燈星星點點。

  繼而，一道道火從各里坊燃起，蜿蜒而出，浩浩匯聚一，火龍一般穿越整個城市，最終聚集於承天門下。

  城樓上燈次第燃起。

  不外國使節、異族員站在城樓下，仰首去，瞠目結舌。

  門樓、朵樓、東西闕樓及其間的廊廡組一個「凹」形的巨大建築，城門前建有象徵皇權威儀、規制至高無上的「三出闕」，左右各有十二間值房可供上朝的員臨時休整、歇息，龐大的建築群環抱著中間偌大廣場，與橫貫東西的橫街相連，氣象雄渾、威嚴厚重。

  首次朝覲大唐皇帝的外國使節、異族員只到以為泰山頂般的威撲面而來，置此地，方能大唐帝國舉世無雙、橫寰宇的強大與興盛。;

  便是夢中的天上樓閣、仙人殿宇，也不曾有這般雄壯威嚴……

  自卑之心油然而生。

  房俊在親兵簇擁之下策馬而來，至右手邊第一間值房前下馬，進屋，崔敦禮、劉仁軌、程務等員齊齊起，一揖及地、躬施禮，房俊彎腰還禮，直起腰後笑呵呵擺擺手：「都坐吧，不必這般拘禮。」

  諸人待其主位座之後，這才紛紛座。

  崔敦禮直接詢問：「今日朝會，文武員都準備封駁中書令的詔令，史臺那邊更是嚴陣以待、氣勢洶洶，吾等又該如何取捨？」

  房俊左右看一眼，都是自己這邊的心腹親信，也不說那些雲山霧罩的話，直言道：「冊封昭儀之詔書有悖常理，有僭越之嫌，吾等不能屈服於強權之下，應當據理力爭、決不妥協。」

  劉仁軌很是擔憂：「這是當下朝中之大勢，陛下這回怕是要威信盡失，吾等為人臣，據理力爭固然是對的，可若是迫太深，是否過分了？」;

  程務不以為然：「總不能附和陛下吧？明知天下皆反對冊封昭儀，吾等卻附和皇權，必被視為阿諛奉迎之鷹犬，名聲不好聽。」

  劉仁軌卻道：「天下皆反對陛下冊封昭儀，唯獨中書令卻堅不移、穩若磐石，這其中未必沒有蹊蹺，畢竟你可信他劉思道是那等剛正不阿、風骨拔之輩？他是劉思道，不是魏文貞！」

  魏徵死後諡號「文貞」，天下人以示恭敬，便以「文貞」稱之。

  房俊便看了劉仁軌一眼，論及政治天賦，此君果然勝過程務許多，難怪未來能夠登閣拜相。

  程務也不傻，琢磨過味兒來，攤手道：「那你是什麼意思？贊也不好，反對也不行，總不能唯唯諾諾吧？那不是兩邊都不得罪，而是兩邊都不討好！」

  反對陛下，博取剛正不阿之名；支持陛下，獲得皇權之青睞……可若是不支持也不反對，則既不能博取名聲，亦不能讓陛下滿意。;

  「騎牆派」從來不招人待見……

  房俊制止爭論：「此事與別事不同，當下關乎後宮穩定，長遠看又影響儲位穩固，吾等不能退卻讓步，即便最終詔書得以頒行，吾等也要展現出強姿態。」

  他環視左右，一錘定音：「要讓所有人知曉，吾等堅定不移支持太子，宗祧承繼、國之秩序，無人可以違背！」

  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喏！」

  眾人轟然應諾。

  爭執、辯論只是為了更好的理順形勢，採取更為合適的對策，可一旦房俊有了決斷，余者皆不再有異議，全力遵行。

  當承天門緩緩開啟，城樓上鼓聲陣陣，劉洎走出值房，略微整理一下冠，便見到房俊當先而行邁步走向城門，在其後，崔敦禮、劉仁軌、程務等人亦步亦趨、跟隨。;

  途中，馬周、唐儉、戴胄、裴熙載等人紛紛匯攏過去，眾星捧月一般簇擁左右。

  劉洎輕嘆一聲，略挫敗。

  雖然房家乃文世家，可房俊畢竟是武將出，如今卻將諸多文臣籠絡左右、已氣候，就連戴胄、唐儉這樣資歷深厚的老臣都以其為尊、甘拜下風……

  與之相比，自己這個文領袖在氣勢上卻遜不止一籌。

  左右員都看到房俊一行人大步流星、龍行虎步的走向承天門，紛紛悶不做聲。

  劉洎收拾心，沉聲道：「咱們走！」

  率領一眾文隨其後，魚貫進承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