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須思慮，問道：

“【廣閎懸虛】，又是真炁之道，看來是與寧國息息相關了。”

汀蘭仔細地瞧了他一眼，似乎在思量怎麼與他開口，良久才道：

“昭景…可知【道真】一派？”

李曦明心中暗暗一愣，口中答道：

“還請道友詳述…”

汀蘭面略帶古怪，答道：

“道真一派，共計四脈，盤踞於當年的玄真山，也就是如今修越山門的地界…提倡道修自然，五德並蓄的大道…在魏帝的年代，就是這道真一派主修『真炁』與『紫炁』…”

思索片刻，答道：

“只是他們不『真炁』與『紫炁』，而是『真』與『紫』。”

李曦明微微擡眉，心中瞬間思慮萬千，汀蘭則道：

“太古之時，有位真君在玄真山修行，本姓莊，時人稱之爲莊道人——那時民智未開，道人是極高的稱謂，他飛仙而去，在山中留下一府，府中一書，號爲【太華經】。”

“此書由他的六位弟子共同傳閱，後來一一隕落，各自有傳人，共持此書，就了道真一派的雛形。”

“這道真一派在真紫二炁上走得極遠極遠，【廣閎懸虛】…便是他們的道統提出來的靈氛，雖然在周滅時，道真一派部的真炁與紫炁二道起了分歧、五德論基本將論趕盡殺絕，可其中所保存的道藏仍舊玄妙異常，乃是當今真炁紫炁二道的本典籍。”

李曦明微微點頭，答道：

“道真仙修，除冠剪羽…”

李曦明當然知道此事，無論是崔氏引以爲傲的戰績也好，後人用來批判、討伐魏帝的藉口也罷，始終繞不過這位帝君所做的驚人之舉！

汀蘭起初還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搖頭道：

“正是…魏帝提劍出關隴，但有修仙忘俗，不救下民者，除其冠，剪其羽，雖然當年除冠剪羽的不止這道真一派，卻的確是他們的名氣最大。”

“道真一派滅亡之後，魏帝讀了太華經，驚爲天人，乃重修玄真一道，封了【江陵王】守山，這【江陵王】的後人…便是後來的天武真君！”

李曦明聽這麼一梳理，頃刻間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過來：

“難怪大寧收攏南下逃亡的世家，並且有繼承大魏之法統的意思…原來是有這一淵源…這些東西，恐怕也只有你修行紫炁的道統才如此瞭解！”

汀蘭鄭重點頭，低聲道：

“我心中琢磨著，【廣閎懸虛】這個名字，恐怕連司馬家也不知道！”

“當年天武現世，靈氛也與今天是一個模樣，兩氣配合，白日星辰，【安淮天】擡舉，【宛陵天】拓地不知幾何…大寧舉世矚目，因爲道真一派的覆滅，相關的道統都鎖在昭元仙府之中，司馬氏和蘇氏不過是世家，尋遍典籍，得不到此靈氛的名字，只好上表稱之爲【徵平慶武】。”

思慮道：

“我師尊有推論過，應該是大寧繼承魏統，又建立帝業，不好用道真口中應當避世修行、飛舉天的【廣閎懸虛】，就用了司馬氏和蘇氏擡出來的這個名字。”

李曦明暗暗點頭，心中突然醒悟：

‘所以…周巍從崔氏手中獲得的【袖邸演化致臻】也不是偶然了，說是仙府的東西，卻沒有多明氣，極有可能就是源自於收納的道真之！’

‘天境…’

李曦明心中暗。

此事李周巍與他早早有思慮過，只是自家如今雖然在江南排的上號，功法未必比誰家弱，可真正涉及這等仙，終究底蘊淺薄，連行走太虛的法門都沒有，更何況天境呢。

李曦明原本是將希寄託在李闕宛上的，如今聽了這消息也不算失，暗暗點頭：

‘一道靈氛，不說持續百年，就算個五十年…有符種的幫助，闕宛也絕對來得及，至於開闢境的訣…’

靈靈資到底都是找得到的，這法千金難求，往往只存在於大勢力的庫藏，纔是其中最需要憂慮的事，可他心中一笑：

‘別沒有，日月同輝天地就未必了！’

當年破宗滅門，斬殺言，得了五十七仙功，結合所餘換取【萬乘誅帝書】，還餘下十二，江上一戰雖然戰果不顯著，可也折了駘悉，廢了赤羅，大戰之中死的僧不計其數，仙功比言那次還要多，足有六十五。

‘之後多半不愁仙功，無非是要解決法的由來問題！’

他轉念一想，心中倒是多了幾分暗喜：

‘【袖邸演化致臻】是袖邸之，說白了是個小境也不爲過，如若靈氛對擡舉境大有幫助，應當也能大大降低此的修行本…’

李曦明在琢磨自家事，口中謝道：

“如此聞…道友毫不藏私，昭景謝過了！”

汀蘭則搖頭，笑道：

“福地世，闕惜也出了關，這些年刻苦修行，福緣深厚，已經築基中期，這幾日鬧著要回湖上看一看…只是文清看重，第一時間拉著去了帝都，還要幾日才能回來。”

“倒是…還有位晚輩…”

汀蘭一揮袖，將殿門打開，便見大殿前快步進來一築基修士，長得高瘦，神態卻很端正，有些激地在殿前拜了，恭道：

“小人丁木，見過真人——恭賀真人神通大進。”

汀蘭笑道：

“他是從你湖上過來的，這些年在宗雖然清貧一些，卻不人失，聽聞我要來湖上，在府前跪了好幾日，一定要我帶他過來，說是要謝恩。”

“原來是你…”

李曦明饒有趣味地笑了笑。

當年紫煙門的修士前來湖上修築陣法，有位曹道人風流多，帶走了岸邊的一寡婦，連帶著這丁家的孤去紫煙修行…當時那孩子瘦瘦小小，不曾想如今已經是這個模樣了！

“你母親如何了？”

丁木磕了頭，恭聲道：

“山上靈氣濃厚，母親福薄，早早去了，師尊一閉關，不知幾時幾日，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我自個兒收拾的後事，在山上修行，如今應有十年…”

曹道人是個築基修士，丁氏年輕之時他能憐惜憐惜，等人老珠黃，哪能得一點眼呢，李曦明微微點頭，汀蘭則笑道：

“曹道人的道善妒，他早年都是靠了湖上的資助，對湖上很激…我看他這副模樣，乾脆把他派來你家守湖，也算了遂他的心願。”

汀蘭話說得輕，李曦明看著卻恐怕不止資助那麼簡單，那丁寡婦能活到壽終正寢，恐怕還有狐假虎威的時候，頗有嘆，輕聲道：

“去找威鋥罷…好歹是你族人。”

丁木抹了抹淚，磕了三個響頭才退下去，李曦明抿了茶，答道：

“闕宜得了況雨青睞，修行也快，已經趕上妹妹了。”

汀蘭默默應答了，便行禮告辭，李曦明一路送出，正道：

“還請汀蘭稍等，我去開爐煉丹！屆時讓人送過來。”

汀蘭謝了謝，李曦明便乘而歸，落回洲上，收了笑意，急匆匆了洲，大殿之中極爲寂靜，李絳宗等人已經候在一旁。

李曦明往主位上一坐，匆匆掃了一眼，目最先落在一旁的白年上，眼前一亮，問道：

“絳淳…出關了！”

這白負劍的年微微一笑，行禮拜道：

“稟真人，絳淳幸不辱命，去歲已鑄就仙基！”

李絳淳閉關時間與李曦明相近，李曦明特地關注，家中早早備好『』靈煉就的遂元丹，他天賦極高，如今就築基並不值得驚訝，卻是件大喜事，李曦明點了頭，笑盈盈地看他：

“不知…有多神妙？”

李絳淳與諸兄弟對比起來是極得厚的，與兩位真人都很悉，毫不怯場，笑著行禮道：

“『香俱沉』，以寒躁之和，驅策水火，應良莠，閱攬青靈，上接紫炁之，吸食太清，下提寒炁之和，孕養弱水…”

他擡起手來，平舉手掌，便見潔白如玉的掌心，盤旋出片片流蘇般的白，看著其貌不揚，卻帶來一讓人移目的清氣。

李絳淳溫聲道：

“『香俱沉』位寒躁，親和寒炁與府水，能駕馭紫炁如手足，兼有調理他人傷勢之能，所謂吸食太清，便是服食、清炁調和之藥如服純法力，運用自如，不忌有恙，運轉仙基，可以轉化府水神妙療傷。”

李曦明聽得微微點頭，眼前微微一亮：

‘『』名頭不顯，世間有，卻是個諸家皆喜好的調和之道！’

‘更別提這、清炁…正合適他來用！’

他心中已然生喜，只是顧及人多，並未多提，按捺著好奇，答道：

“不錯，當年我遊歷東海，在九邱道統中見過一道【坊池】，其中有一道的【坊晰妙】，也是療愈靈識，進法力，提升神通而毫無危及基之恙的寶…想來…也是神妙所致！”

他笑道：

“我舍上些面子，爲你討一味回來！”

“多謝真人！”

李絳淳再三拜謝，正道：

“一道，獨懼牡火、集木，三雷相礙，並古不親，至於十二炁道統，多有相合。”

李曦明若有所思地點頭，問道：

“那《玄君水火錄》……修行得如何了？”

【玄君水火錄】李曦明是讀過的，難度極高，甚至在【大離白熙】之上，讓他修行，一是打好基，二來增廣道行，爲突破神通打基礎。

李絳淳聽了此言，恭聲道：

“晚輩日夜修行，習劍之餘，多多修行此，如今基已，蘊生一玄位，容納水火…”

李曦明本讀過此，明白他到了要靈輔助的時候，問道：

“要何等靈？”

李絳淳行禮道：

“神妙攝水火，火德之中的灴、真二火皆敕命，並離雖遠，也勉強一用，卻獨懼牡火，水德之中最喜府水，神妙所至之，合坎牝亦乖乖伏，唯與淥水不合，說不上剋制，只是神妙之中相互爭鋒，不能輕易相容。”

“老大人時常問我，早早爲我準備了府水的【採行弱水】和真火【長行元火】，時時刻刻在玄位之中蘊養，輔助修行。”

李曦明聽著一笑，答道：

“大父年紀大了，見識更高，明白府水真火相對應，足夠你們這些晚輩仔細學的了！”

衆人皆唯唯點頭，李曦明心中其實更有打算。

‘若是有機會，家中寬裕了，興許能爲他尋來一靈水一靈火。’

李絳淳肯定是煉化不了紫府之，可家中真有這條件，大可由李曦明出手，將之封竅中，一定對他大有裨益。

只是這事還沒著落，當著一衆兄弟面來提顯得太偏心，李曦明便記在心裡，問道：

“絳遷那邊…可有消息？”

李絳淳眼前一亮，答道：

“去歲大哥出關一次，聽聞道行又有長進，上火焰熊熊，威勢極重，本要拜見真人，未能得見，遂又回山修行了。”

李絳淳話說得含蓄，不提法，李曦明頗爲滿意地點頭，看向李明宮，道：

“讓他來見我。”

“是！”

這子一路下去，李曦明一一問了修爲，多加鼓勵，駕而起，落在梔景山上，乾脆將玉盒一開，取出那【三枝湫心葉】來。

這真炁靈道道葉脈閃著靈，本就缺了一角，應當速速煉化，這麼幾年過去，靈又弱化不，李曦明以牝水、紫炁一調，置爐中，打算以天心一意丹。

李曦明如今丹道高深，只是一拍丹爐，便暗暗有所應：

“『天下明』一，有命神通加持，煉丹更加從容了…尤其是這【天心一意】之法，與命神通相互應，煉丹速度提升甚多…”

他好久沒丹爐，心中痛快得很，作行雲流水，雙目一閉，一時忘我，九次日月輝，便見爐口振，四芳香，六枚翠綠帶紫的丹藥從中噴薄而出，李曦明則緩緩吐氣，從容一收。

‘這煉丹可比修行輕鬆多了！’

【三枝湫心葉】畢竟缺了一角，藥有所流失，煉出六枚已屬不易，他取出兩枚，仔細封裝，喚了人上來，吩咐道：

“這兩枚…送到紫煙門去。”

他看著掌心餘下的四枚，仔細思量一陣，取出布帛來，仔仔細細寫了功效和用料，又補了幾筆【聽聞前輩奪寶傷，憂心忡忡…此對傷勢大有裨益…如若有需，敬憑吩咐…】云云，封裝兩枚，道：

“送到屠鈞門去！”

這人連忙應下，小心翼翼地道：

“真人…大公子見山上火沖天，不敢冒犯，已經在山下等了九天九夜了…”

本章主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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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曦明【紫府前期】

汀○蘭【紫府前期】

李絳淳『香俱沉』【築基前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