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陣陣吹來，一層層海浪推到沙地上，在月下波粼粼猶如撒下的碎鉆……

讓人忍不住要記錄下這一刻。

男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著遠方海面，他的頭發盡數變白，臉上是病態的蒼白……

“主，外面天涼，我們還是回屋吧？”

里陀發現男人像是沒聽到一樣，毫無靜。

他再次道，“主，我們回屋去吧？天太冷，你會不住……”

男人仍然無于衷。

里陀心下一沉，跑到男人面前看他。

他并沒有閉上眼，只是開始聽不到微小的聲音……

他提高嗓音，“主，天冷了，我們回屋休息吧？”

這次，他慢慢有了反應，僅剩的眸子視線也開始模糊，神呆滯地點點頭。

里陀攙扶著他回到海邊別墅，這是沈驍行與安若曾經住過的地方。

大概是覺得還會殘留人的氣息，裴津城很愿意住在這，而且也很這里的一切……

回到客廳，發現沈驍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他正坐在沙發區喝茶。

裴津城重重咳嗽幾聲，揮手讓里陀去忙，他則是走到男人對面坐下。

“……怎麼樣？”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永遠是。哪怕是現在嗓音沙啞，即將要失聲的狀態，心系的仍然是。

“藥很功，記得很多事，但唯獨忘記了你。”

裴津城依稀聽到他這麼說，在結合他語，笑著點點頭：“那就好。”

“懷孕了。”

“恭喜。”

沈驍行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很難撐到幾天，他抿道：“我明天讓醫生過來……”

“不用。”他虛弱地開口，嗓音沙啞得厲害：“我很清楚自己的，不用麻煩了。”

“照顧好，別提起我，也別再來看我了。”

沈驍行深吸一口氣，輕點點頭。

“這海邊還真是啊，難怪小時候總鬧著要來看海……”裴津城意味深長地笑著道，視線慢慢看向窗外的海上夜景，得讓他沉醉。

沈驍行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嘆出去：“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把我讓給我。”

“我不是讓，我也不會把讓給任何人。這是自己的抉擇，我只是尊重，尊重做的每個決定。”

沈驍行沉片刻，深沉的眸子晦，“下輩子，我把還給你。”

“下輩子，我做兄長，我打算去別人了……”

這輩子他失約了，沒能保護好，也沒命去守護。

那就讓更好的人陪在邊，下輩子他做兄長照顧，再也不要上……

這樣的話，他都有點期待下輩子了。

沈驍行臨走時吩咐里陀照顧好他，要是有什麼雨突發事，記得第一時間轉告他。

等沈驍行兩天后收到里陀電話容，就是男人病重的消息，他在匆忙趕去的路上，裴津城已經離開人世……

他死前右眼幾乎失明，嗓子發不出聲音，就連耳朵也聽到半點聲響……

各項停止運作，他整個人是在巨痛的折磨下離開的……

沒人知道他那時候有多疼。

其實，從他醒來后一直猶如行尸走，嘗不出食味道，不能吃飯，只能借助營養，現如今聲音聽不到，又不能說話，眼睛也失去明……

完完全全被折磨死了！

就連沈驍行站在原地呆了好久才接他離去的事實。

遵照他臨走前的愿，他的尸被火化，骨灰撒在大海里，讓他自由地隨著河流山川飄去世界各……

在他咽氣的最后一刻，里喃喃的喊“纖纖”，只是發不出任何聲音，或許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而在那一刻，遠在莊園的安若在為小傾心切水果時，不小心劃傷了手指……

一滴滴珠落下，與男人眼角下的淚珠重疊。

忽然覺得心里很難，像是被什麼揪住，口難以息。

傭人進來攙扶走出來，幾人安好久，才漸漸有好轉。

沈驍行讓人收拾裴津城的，他的東西不多，零星幾個小件放進木盒子，裝進墓碑下。

從此這片墓園山林上，多出一道刻有“裴津城”的墓碑。

他沒有特殊的葬禮，來送一程的除了沈驍行，里陀，就只剩下白景川。

裴津城臨走前的事沈驍行告訴了他，遵照男人的言，他也打算繼續瞞著安若。

“他就是早知道纖纖懷孕，所以才用這種方式離開。”

沈驍行愣住，“你說什麼？”

裴津城靠著欄桿煙，這是他最近新學會的解方式，慢慢吐出煙圈：“他這個人，但凡是牽扯到纖纖的事，不管是什麼，都愿意豁出命去做。”

“……”

“你以為的只是擔心他離開后纖纖會難過，其實是怕懷孕不了刺激。”

沈驍行忽然想到那天，男人要他答應自己最后的要求。

那個要求就是讓安若服下他早已研究出的失憶藥，也是蠱毒的解藥。

吃下那藥，徹底自由，不會再被任何人控制，也會永遠忘記他……

起初沈驍行事想尊重他的臨終愿，再則也不想安若得到他離開的消息刺激。沒想到，還是他技高一籌。

沈驍行淡聲一笑，抬頭了天，萬里晴空。

他抬手要了一煙，大概是好久沒了，竟在第一口嗆的眼淚要掉下來。

那天，他們在男人的墓碑前待了很久，什麼也不說，就那麼靜靜地著手中煙。

回到莊園，安若突然心下一驚，腰被人從后抱住，他帶著酒氣包裹著，說著前后不著調的話。

安若以為他與何速他們去喝酒了，想讓保鏢攙扶他回房，男人固執地推開他們，握住肩頭，帶著滿眼凝。

安若倒不是怕他發酒瘋，就是擔心自己現在的況，畢竟前幾個月胎像不穩。

是最近對男人關注太了？

“若若。”他打著酒嗝，“我真的好你。”

“我知道……”安若忙扶著他，生怕他一個沒站穩摔倒。

“你不知道……”他眼眶有些紅，深深吸了口氣，很沉重地道：“我得到了別人無法得到的寶貝，我要想想以后該怎麼你。”

他得到了裴津城到死都得不到的人，該怎麼形容那種心呢？

安若輕笑：“你已經很我了。”

他搖搖頭，腳步有些虛實：“還不夠，我要更多……我要給你更多的……”

“若若，”他鄭重其事道，“我們結婚吧？”

“傻瓜，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啊。”

“我要給你婚禮，給你盛大的婚禮！”

安若愣愣的看著他。

男人突然像打了一樣往后退，最后因為踩到階梯摔倒……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