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確鑿,人證證皆在。
“謝中書,姚侍郎,如今,你二人可還有話說?”
二人行至今日,這段時間朝中腥風雨,其實早有預料,這是梁家朝著自己而來。
臨死前總也要掙扎幾番,裡嚷嚷著冤枉。
只是帝已經厭煩之際,揮揮袖,甚至連銀兩去向也不再朝廷上追問,只道:“犯案人等拉下去,即日滿門抄斬,逆臣賊子行剮刑,以儆效尤。”
朝中眾臣紛紛下跪,口中高呼天子聖明。
一片跪拜臣服之中,帝忍不住發怯的眼神,看向那個著緋紅朝服,戴六梁冠,冠齊整,材高大的穆國公。
穆國公倒是寵辱不驚,明明暗中主導了今日一切,卻仿佛置事外一般,便是有殺父之仇,他依舊氣質冷肅冷眼旁觀。
太不像是正常人了……
帝暗自揣測著,老爹犯下的孽,自己要不要下了朝給穆國公痛哭流涕,好生懺悔一番呢?
……
這個春日裡,死了太多人。
聽說午門地上全都是,幾場雨過後,怎麼也沖刷不乾淨。
京中眾人再沒心思賞花去了,走到哪兒都總覺得揮散不去的一子腥味,更怕那些午門斬首的鬼魂不願離去,跟著自己上了,一個個都遠遠避著,家家戶戶大門閉。
一連數日,朝中風波甚至波及到了穆國公府。
當年兒子年紀輕輕戰死沙場,一直是老夫人的心病,卻不知其中有如此。如今這些事兒老夫人知曉了,數度氣急攻心,留下淚來。
到底是老邁了,竟是病了起來。
穆國公府原本眾人早早安排的踏青賞花便也不了了之。連準備啟程回封地的王妃與郡主,也因此事再度留下了。
王妃至孝,二老爺亦是如此。
自打老夫人臥床,兄妹二人便日日往床邊問候,伺候老夫人。
老夫人每每想起兒子的死,忍不住又是老淚縱橫,對著守在床邊的梁怨道:“你與昀兒這些年都在暗中查這件事兒?竟都瞞著我!枉老大去了那麼些年我這個做母親的才知曉其中……”
可憐的兒子……
梁嘆道:“這一切都是昀兒的意思,當年的事沒有定論,誰也不能妄自猜測,何苦說出來您空煩惱?”
老夫人聽了才後知後覺,驚疑道:“那孩子這些年心裡藏了這麼多事?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王妃聞此也是忍不住落淚,嘆說:“好在是天理昭昭,舊案涉事逆臣皆已伏誅。母親莫要太難過了,昀兒我瞧著倒是溫和的很,未曾因此事移了子。”
梁聽了也是須而嘆:“昀兒有大志向,心堅毅。”
老夫人喝了藥,便對守在病床前的兒們說:“我只是一場風寒,老胳膊老都是這般。你們別伺候著了,老二你上你的朝去,如今朝中想來還有許多事!還有你,你也該回哪兒去回哪兒去吧,趕回你的瑯琊去。我還沒病到要你們伺候的時候。”
梁無奈笑了笑,他是個心思深沉之人,知曉老夫人並不是說的那般只是急火攻心。
他特意尋來了給老夫人把脈的太醫,太醫說老夫人子早就是強弩之末。
梁心中很是難,在他心裡是真將眼前這個老者當自己親娘。
他除了不是老夫人肚皮里生下來的,自小老夫人對他同親生子沒區別。便是親娘,也有親疏遠近之分,有長之別,未必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老夫人卻能。
梁每每想起,都是忍不住心中酸楚,也是忍不住朝著老夫人底:“母親你便放心吧,如今朝中多是梁家一派,咱們家若是都不安穩,便再沒能安穩的人家。朝中有昀兒看著,那孩子做事沉穩滴水不,錯不了。”
王妃也在一旁道:“我是不走了,王府有我沒我都一樣,最多是其他夫人們管著家。我還能怕們越過我去?如今我只想著伺候在您跟前……如今您便開開心心,等著多抱幾個重孫子吧。”
才說重孫子呢,蕭瓊玉便抱著孩子,與盈時、郡主一同走近來。
盈時子漸重,便是往老夫人院子裡去,老夫人也不敢久待,元兒更是如此。
三人一去,老夫人便們趕出去。
“我院子裡都是病氣,你們年輕,不要上前伺候了,都出去坐著吧。”
三人便只好又出了院子外頭說話。
霞月郡主近來與盈時同蕭瓊玉二人也早是混的了,許多話都不避諱,直接說起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來:“母親很喜歡二表妹,想著將聘為媳婦,我盼著能,到時候我們兩家府上又是親上加親了。”
王妃沒有生兒子,只有霞月一個兒,這也是當年思來想去與梁昀退婚的原由之一。
只一個兒,自然不忍心嫁遠了。
可王妃沒有兒子,瑯玡王卻有好些個庶子。二姑娘雖是庶出,父兄卻都是朝中重臣,名門毓秀。配上瑯玡王一個庶子,倒是不差了。
“可不是我自吹自擂,我那六弟今年十八歲,生的相貌堂堂,潔自好,是個好的。”霞月郡主看著像是極力撮合這門婚事。
盈時心下微微一驚,心說這可與前世不一樣。
前世二姑娘是嫁去了兗州。三姑娘嫁去了湖州,從小一起長大,日夜都生活在一個園子裡的姐妹,出嫁後再也沒見過面。
這輩子,若是這婚事能,姐妹二人倒是離的更遠了……
郡主怕二位表弟媳憂心,便說:“你們二位便放心,那是我親表妹我母親親侄,私底下算來比我那弟弟還要親近。若是這婚事能,我母親和我自然會護。我也時常回王府去,誰敢欺負?”
盈時想了想倒覺得霞月說的對,反正前世也是盲婚啞嫁,這輩子反倒還能嫁給自己親姑姑家。
且前世是見過二姑娘丈夫的,生的倒是不醜,只是也不,配二姑娘那般容貌的就有些不配了。
後來才聽說婚那日自己見到的二姑爺是塞了好幾雙鞋墊才有的高!
了鞋墊只怕還沒二姑娘高!
年輕的娘子,哪個不喜歡俊俏的?哪個能喜歡上比自己還矮的?
往鞋裡塞鞋墊,朝著人瞞真實高,往難聽里說,就是騙婚,這樣的男子品行能是個什麼好的?
盈時越想起前世來越覺得膈應,不由得想了想,前世為何自己沒覺得膈應?
想來那時是自己腦子有問題,一門心思就覺得嫁隨嫁狗隨狗,覺得不能以外貌度人。
這般看來,王妃是個好人,郡主也是個明敞亮的,有這樣的婆母和大姑子,已經比當下子好太多了。
盈時想的出神,猛不丁就聽霞月在自己耳畔問自己:“哎,不聊那些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了。你與他到底想怎樣?真這樣過一輩子不?”
盈時一頓。
“我能看得出,他很喜歡你。”霞月極為認真的看著盈時,道:“一個喜怒不形於,從小就被長輩們戲稱木頭樁子的人——我這麼心,都能看出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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