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097 我和清華散人不

小六將潘娘子重新押回去, 謝珩終于擡腳進了門。

穆婉本來笑看著他，但對方的目莫名有幾分不自在，輕咳一聲調侃道, “安縣還有什麽大案，侯爺親自忙了一上午。”

謝珩走到床邊坐下, 淡淡道, “那倒沒有，只是昨夜襟的厲害, 拿去洗的時候耽擱了一些時間。”

穆婉：……

怒瞪他，好心安他, 他倒心窩子。

謝珩眼睛彎起，這麽神, 看來確實是沒大事了。

結果下一秒，穆婉就捂住傷口, 謝珩臉微變, 傾扶住, “怎麽了？！”

穆婉虛弱的朝雲苓道，“好痛，快去給我熬碗麻沸散。”

謝珩：……

穆婉得意的擡頭, 人卻不由僵住。

謝珩也看著，兩人幾乎呼吸相聞。

英俊人的臉近在咫尺, 穆婉能清楚的看到對方長而的睫，那雙眼睛深邃如淵，不知為何竟讓彈不得。

穆婉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 卻似乎驚了深淵裏的什麽，那雙眼睛的眼瞼慢慢垂下……穆婉不自在的咬住了。

謝珩的目自有主張的落在上，雲苓和木霜把照顧的很好, 雖然依舊有些蒼白，但并不幹裂，看上去又……好咬。

謝珩頭滾了滾。

“侯爺！”謝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驚醒了兩個仿佛被定的人，穆婉下意識的了肩膀。

謝珩順勢松手，而後敲了下穆婉的腦袋，才若無其事的重新坐好。

穆婉控訴的看著他，“幹嘛？”

“咋啦？”剛邁進房門的謝地也同樣發出疑問，他遲疑的在門口站定，實在是他家侯爺盯著他的眼神有些嚇人。

謝珩淡淡問，“什麽事？”

謝地道，“上京來信。”他正要將信遞上，看到謝珩坐在穆婉床邊，姿態親近，腦子又突然靈了一下，將信收回，依舊大嗓門道，“倒是也不太急，侯爺您先照顧夫人吧。”說罷就轉走了出去。

謝珩：……

穆婉“噗嗤”一聲笑出來，謝珩睨著，“笑什麽，清華散人之後？”

穆婉：……

慢慢的靠在迎枕上，無語道，“您不會真的相信有什麽前朝寶庫吧？”

“本來是不信的，”謝珩道，“但畝産五百斤的麥種讓人不得不信。”

“若一直有人用這些麥種種糧，那寶庫中有吃不完的糧食就不是無稽之談。”

穆婉：……

嘆了口氣，“這和寶庫真的沒有任何關系！”

“您知道我學醫嘛，也種些草藥，而我這個人呢，從小不務正業，就喜歡幹些奇奇怪怪的事，比如移花接木之類的，那麥種就是我用不同品種的麥子雜而得。”

想了想，舉了個比較形象的例子，“比如馬和驢生出的騾子耐力和力更強一樣，雜的麥種汲取了幾種麥子的優點，病蟲害，産量高，但也和騾子一樣，不能生下一代，您懂吧。”

懂是懂了，只是……謝珩一言難盡的看著，給植雜，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

穆婉無視他的目，繼續道，“其實，雜水稻比雜麥子要更簡單……”

謝珩驚訝，“你還有高産水稻種子。”

穆婉痛快道，“畝産六百斤左右。”

其實現代雜水稻的畝産可以達到一千五百斤左右，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農科生，只是高中時學過一些生雜理論知識，其他的全靠著下面農人一茬茬的試驗，才達到現在的水平，但已經培養出了幾個很有經驗的老農，也許再過幾年，畝産還能再往上升。

問道，“你要嗎？我可以給你。”

謝珩深深的看著，“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國本。”穆婉道，“要是不知道，我恐怕早就拿出來了，然後早早變作一抷黃土。”

謝珩瞪，“別胡說。”

穆婉道，“本來就是啊，我拿著這東西，猶如小兒抱金磚。就算真不懂，幾百條人命的也讓我懂了。”

看著眉宇間的愁緒，謝珩放在上的手了，最終只是道，“這不是你的錯。”

“嗯，我知道。”穆婉笑，“這麽多年我也一直這麽告訴自己，勸潘娘子的那些話，我自己想過無數次。”

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并不是人那些看不見的細胞，每每想到那些曾因為得到種子而興高采烈的笑臉卻因而死不瞑目，便難以安枕。

“所以我承認我就是個普通人，做不了什麽偉大的事。”與自己和解，“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

穆婉笑道，“我這樣的小人，管好我自己就行，兼濟天下的事，就靠侯爺這樣的大英雄了。”

謝珩看向別，“我并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也不是什麽英雄，恐怕要你失了。”

“我為什麽要失，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穆婉無所謂道，“侯爺量力而行即可，我不過小小一次嘗試便知難而退，侯爺的力可想而知，我可沒資格給您提要求，不對，是誰也沒資格。”

“畢竟腹石之癥，就算遇上神醫也只有兩的把握而已，治好了那是奇跡，治不好才是正常。”說到這裏，穆婉突然鬼鬼祟祟起來，“那您有沒有提前找好一個世外桃源的居之所？”

謝珩：……

這話新婚時好像就提過一次，那時他以為是知道了他要反了太後，所以給自己準備退路，如今看來，早已預料到了大郢朝可能的結局。

穆婉理直氣壯，“我們總不能真的因為朝廷的錯誤，就跟著它一起陪葬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說到這裏，忽然道，“咦，到那個時候，我們就真了前朝舊人了。”

謝珩失笑，“你現在不也是前朝舊人嗎？”

穆婉一愣，謝珩道，“曹氏弩的改進圖紙，是你給太後的。”

他說的是陳述句。

穆婉自知瞞不過，也不扭，直接道，“我那時擔心你為難，又或者你沒時間管我，只好自己給太後加了些籌碼。”

沒有人喜歡被人威脅，護國公做了錯事還敢去找太後，就是在欺負太後不敢不向著他們。

因此當得到能讓曹國公無法翻的把柄時，太後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雖然穆婉也沒想到太後會那麽迫不及待，不做任何準備，當場就手。

謝珩看著，所以看似莽撞，但其實在從狗肚子裏到魔方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後路。

即使沒有他，一樣不會有事。

謝珩再一次認識到了的聰慧和大局觀。

“那你和清華散人是什麽關系？曹氏弩是清華散人所制，對吧？”

聽到這個穆婉就頭疼，那時馮耀宗問魔方的來歷，又不能說自己做的，畢竟那時才十歲，便隨口說是清華散人，既不算騙人，解釋又合合理。

卻沒想到這隨口胡謅的話，竟然在多年以後化作回旋鏢，紮中自己，讓了朝堂、江湖甚至藩王的頭號通緝犯。

更絕的事，現在又面臨了同樣的問題，若說自己就是清華散人，那武設計的知識從何而來？學醫尚且有跡可循，機械知識卻說不出來，畢竟有些知識這世界甚至都還沒有。

而穿越這種事，連娘都沒說，更不可能告訴謝珩。

可對上明鏡司指揮使，實在沒有圓謊的把握。

所以，只能挑個更簡單的騙他，穆婉認真道，“其實我只是和清華散人相過幾天，本不。”

言簡意賅，“他是我外祖父出門時救下的一個老頭。聽說是傷的很重，差點沒命，我外祖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救活。就是他養傷期間，我陪了幾天，魔方也是他那個時候教我的。”

“後來某一天晚上，他將魔方和幾張武圖紙留下後，就消失了。”

謝珩瞇起眼睛，“所有的魔方還有幾張圖紙？”

穆婉毫不虛，“對啊，我猜他大概是無分文，無以為報，所以幹脆把整只包袱都留下，用來抵我外祖父的救命之恩吧。”

“曹氏弩確實是其中一張圖紙。”說到這裏，穆婉嘆道，“這事兒和這麥種事件類似，當時我聽說赤翎族實在可惡，便想著將其獻給朝廷抵外敵，卻不想被護國公截胡，了他升發財的踏腳石。”

“虧得當時留了個心眼派人轉送，不然怕也是要被滅口了。”穆婉調侃，“我能活到現在，真不容易。”

謝珩卻沒被逗笑，這麽高産的糧食，這樣的利，這麽多的有才有志之士，本該造就一朝盛世，卻因為上位者的荒唐，朝廷傾軋，反而要被抹殺，何其荒謬。

“所以你不知道清華散人是誰？”

穆婉堅定的點頭，打算來個一問三不知。

都想好了，反正人是外公撿的，至于什麽時候撿的，怎麽撿的，外公已故，也一概不知，說錯，死無對證，絕無破綻。

嘖，可真機靈。

結果謝珩只是點點頭道，“那就好。”

“嗯？”什麽那就好？

穆婉意外，試探道，“如今知道了清華散人和前朝寶庫之事是子虛烏有，那鑰匙還要繼續找嗎？”

謝珩看著，“誰說前朝寶庫和清華散人是子虛烏有？”

穆婉眨眨眼，“就是子虛烏有啊，潘娘子不是說了嗎？前朝寶庫只是他們猜測而已。”

“猜測未必是空來風，”謝珩道，“如今只能確定高産糧種不是前朝寶庫所出而已。”

他問穆婉，“清華散人是有的吧？魔方也確實是他的吧？這樣怎麽證明前朝寶庫是子虛烏有？”

穆婉：……

“你覺得我將此事稟告太後，會信嗎？”

穆婉嘆了口氣，恐怕不僅太後不會信，其他人也不會信，覬覦那皇位的人都不會信。

謝珩道，“我之前還擔心，若清華散人跟你有關，得想法子將此事兒一，免得給你惹來麻煩，既然你不認識，便也省了功夫。”

穆婉：……

現在反口還來得及嗎？！你還是一吧！

忍不住嘟囔，“那清華散人多冤吶。”

謝珩道，“他既然將這些東西留給你們，就默認了東西流出，而且潘娘子怎麽會無故猜測什麽前朝和寶庫？未必沒有人引導。”

“被人救了都不敢當面道謝說明來歷，還要悄悄離開，這清華散人恐怕不簡單，總之，先找到他再說。”

穆婉：……

是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