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093 越描越黑？

偌大的石室寂靜無聲, 還是靠在牆邊的謝珩先開了口，“不舒服，休息？”

穆婉一本正經道, “本來確實如此，我都睡下了, 但木霜突然來報, 說姓孔的江湖人今晚去了西郊。”

“侯爺去了益元堂，前朝寶庫又事關重大, 給縣令我也不放心，就想著幹脆替侯爺分憂, 便顧不得許多，帶著雲苓木霜一起跟去了西郊。”

看著三人面前的鐵柵欄, 一臉慶幸，“看來我算來對了？”

小六都聽不下去了, “夫, 謝姑娘, 剛剛您的婢都說了，你們要的趕在我們之前回去，不想侯爺知曉。”

雲苓心虛的別開臉, 穆婉依舊面不改，“我們本來就是打算將事查清楚後悄悄回去, 明天你們辦案回來時冷不丁給侯爺一個驚喜，”嘆了口氣，“我承認, 我這個人有些虛榮，聽誇。”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上。”

謝地嘆為觀止，“您這張, 不去鴻臚寺可惜了。”

謝珩早習慣了的胡說八道，也不拆穿，只似笑非笑的問道，“那位孔大俠呢？你們怎麽會從那兒出來？”

“死了，”穆婉裝傻，“我們悄悄跟在他後，沿著石室機關一路就過來了，坑他都替我們踩了。”心有餘悸的拍著脯，“太可怕了，差點就被暗箭殺，得虧運氣好。”

潘娘子卻忽然道，“所以你解開了所有的機關旋鈕？”目晶亮，語氣驚喜，“竟然是你！”

發自心的喜悅，“我們終于等到你了！”

穆婉：……

這話聽著怎麽不太對勁呢。

果然謝珩三人盯住，謝地道，“侯爺，屬下怎麽覺得倆像同夥兒。”

穆婉剛想說話，潘娘子就親熱的抓住的手，帶著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姑娘可我們找的好苦。”

著旁邊灼灼的視線，穆婉了額角，問道，“潘娘子為何找我？”

“自然是有事。”潘娘子笑道，“姑娘稍待。”然後就去了梳妝臺那邊找東西。

穆婉沒想到事如此順利，只是對上謝珩深邃的視線有些頭疼，魔方的事顯然是瞞不住了，這馮耀宗也太務實了，誰家機關一關兩用啊？！

只希一會兒潘娘子能澄清一下魔方并非什麽前朝寶庫鑰匙，清華散人也并非什麽前朝後裔……

謝珩饒有興致的看著糾結，調侃道，“謝姑娘，故事編好了嗎？”

穆婉幹脆破罐子破摔，“沒呢，先等等看潘娘子怎麽說，免得說劈叉了。”

謝珩：……

謝地在上京呆的時間不多，對穆婉還不是很了解，問道，“侯爺，不會真跟潘娘子一夥兒，和什麽前朝寶庫有關系吧？”

他剛說完，就見“唰”的一聲，以穆婉為中心，一圈鐵從地底冒出，直接將圈在中間。

木霜和雲苓臉一變，就要上前，“姑娘!”

潘娘子笑道，“我勸你們別，這組柵欄可和那邊的不一樣，發機關，你們家姑娘就要死在裏面了。”

“剛剛一路過來，你們應該見識過那些江湖人的下場了吧。”

穆婉倒是不急，先對謝地聳了聳肩道，“看到沒，我清白的。”

謝珩站直，走到柵欄邊冷聲問潘娘子，“這是為何？”

潘娘子笑道，“侯爺關心謝姑娘的嘛？”卻沒有回答謝珩的問題，而是拿了一塊點心走到劉臭蟲和劉百善的籠子前。

喝了水之後有了些力氣的兩人的看著那糕點，劉臭蟲卑微道，“馮夫人，賞我吧，我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

劉百善痛哭流涕，“對不住，馮夫人，我錯了，我不該忘恩負義。”說罷跪在地上磕頭，“看在我娘的份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劉臭蟲聞言忽然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娘早就被你吸幹了！”

劉百善臉大變，劉臭蟲則的看著潘娘子，快速道，“給我給我！他已經吃過了，他把他娘吃了，不死，我比他還早來半天呢！”

衆人被他話裏的信息驚了一跳，劉百善猙獰低吼，“你胡說什麽！你胡說！”

劉臭蟲道，“你以為老子暈了沒聽見嗎？你娘說撐不住了，反正也活不了，讓你喝了的活下去！”

劉百善猛的沖到柵欄邊面目猙獰的吼，“你閉，狗雜種，閉！”

劉臭蟲也被激起了火氣，怒罵，“我是狗雜種，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狗日的畜生，老子還當你這安縣第一孝子死也會跟老娘死一塊兒呢，沒想到半天都沒忍到，就真的吸幹了你老娘的。”

這下其他人臉都變了，謝地立刻走到劉百善的籠子前查看，他們進來後老太太就一直躺著沒，劉百善也沒喚，他們還以為老太太只是暈了沒力氣。

劉百善拼命阻攔，“滾開，別我娘，別我娘！！！滾開啊！！！”

然而他那點力氣哪裏敵的過謝地，謝地用刀鞘輕輕一推就將人推到一邊，然後挑開蓋在老太太上的稻草，老太太面青白，已經沒了氣息，而的手腕上，模糊。

謝地不可思議的看著劉百善，“你不是安縣第一孝子嗎？怎麽下的去口的？你這不喝了，還吃了啊！而且是反複撕咬。”他又仔細看了看傷口，“你這是把你娘活活吸死的吧？”

劉百善瘋了一樣，“沒有，我沒有，不是我幹的，我不知道！”他指著潘娘子猙獰道，“是，是這個瘋子殺的我娘！不是我，我不知道！！！”

潘娘子愣了一瞬後，忽然大笑起來，“劉百善啊劉百善，我以為你至能堅持到你娘走了才忍不住呢，沒想到你竟然連死都等不及？！”

劉百善死死的抱住頭，“我沒有，不是我！”他猛的擡起頭，沖著潘娘子吼道，“是你，是你我的！我要殺了你！！！”

潘娘子開心的看著他，“才三天啊，三天！”

“安縣第一孝子劉百善！哈哈哈，”潘娘子笑完後，目銳利的盯著他冷聲道，“你才是真正的僞君子！”

“你聽說了我夫君也是寡母帶大，便總是在他面前晃悠，果然引得他同，常常照顧與你……”

“整整兩年，他對你們母子還不夠好嗎？可你是怎麽做的呢？不僅不恩，還得寸進尺，忘恩負義！”

“只因為他不給你通融多領糧食你就怨恨他，還有照顧你娘。”指著劉老太太的，哈哈哈大笑，“你嫌棄他照顧你娘照顧的不夠好？”

“你可知道自你們離開後，他為了救安縣百姓，殫竭慮，廢寢忘食，自己都昏倒三天……而你這個親兒子，親自照顧了老娘三天，竟然把吃了！哈哈哈……”笑的癲狂，“劉百善，大孝子，你有什麽資格恨他？！”

“你現在恨不恨自己？不如早早去死吧，你為了活命吸幹了你老娘的，你怎麽還配活在這世上呢？按照你的說法，你應該千刀萬剮啊！”

“都是你，都是你！”劉百善仿佛聽不到潘娘子的話，只一個勁兒的重複，“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替我娘報仇，不是我，我沒有……是我娘，我娘吩咐我的……”

潘娘子看著他的樣子，笑的眼淚都出來，“我改主意了，我不殺你，我會放你出去的。”

笑瞇瞇的看著劉百善，眼中都是惡意，“只要你能靠著你娘撐到劉臭蟲死，我就把你們一起放出去，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要看看你這個為了活著親手殺了親娘的大孝子怎麽活著！”

看了眼劉老太太的，笑道，“十一月了，天兒冷的，你娘應該還夠你吃幾頓，回頭我給你送些柴火來。”

說的滲人，謝地不由道，“你若恨，不如給他們個痛快，何必如此折磨人。”

潘娘子陡然怒道，“我為何要給他們痛快？！”

“我夫君拼盡全力，寧可背負罵名也要救這幫畜生，他們卻是怎麽對他的？”眼眶通紅，“他們本就不值得！”

“既然他們恨我夫君，那就不要我夫君帶來的好，本該怎麽死去，就怎麽死去！”

劉百善已經崩潰，抓著頭發在鐵籠一角低吼，劉臭蟲拼命磕頭懺悔，“潘娘子，我錯了，我知錯了。是我不知好歹，您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他絞盡腦想說服潘娘子，“馮縣令他民如子，您當初在這位謝俠手裏救下我，不就是跟他一樣想化我嗎？”

穆婉忍不住道，“不是想化你，是怕你被抓牢裏，不好殺你。”

潘娘子意外的看著穆婉，“說起來，你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些人完全不覺得意外，看來也早就猜到了？”

穆婉道，“沒鎖定目標之前還有些困，猜到是潘姐姐後，就很明顯了。”

“每次他們說起馮縣令的時候，潘姐姐緒多會激，看著是在附和，其實是在罵他們，而且問起百姓死了多人，江湖人死了多，潘姐姐都說的很清楚。”

“一開始還以為您是消息靈通，但衙門都不清楚，你卻能隨口準確說出，就只能是您自己幹的了。”

“果然聰慧。”潘娘子問道，“所以你也覺得他該死對不對？”

穆婉道，“我不知道他還做過什麽，若只是我看到的，倒是罪不至死，但潘姐姐顯然并不這麽認為。”

潘娘子道，“我以為你會勸我。”

穆婉嘆了口氣，“勸你有用嗎？”

“沒有。”潘娘子笑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發現你這姑娘很討人喜歡，說實話，我都要舍不得殺你了。”

穆婉瞪大眼睛，“潘姐姐要殺我？為何？”

潘娘子卻道，“不急，咱們先一樁一樁的說。”

繼續看向劉臭蟲道，“知道你為什麽罪該萬死嗎？”

劉臭蟲立刻道，“知道，我知道，潘娘子你放我出去，只要放我出去，我一定告訴大家真相！我挨家挨戶去說，還馮縣令清白！”

小六看著他，“什麽真相？”

劉臭蟲看了眼潘娘子，快速道，“當初那些江湖人控制了縣城，馮縣令其實是故意放我離開，想讓我去跟朝廷求助，可是我到了閔州，聽到知府懸賞捉拿反賊，我就鬼迷心竅……”他祈求潘娘子，“我該死，我不該辜負馮縣令的信任。”

謝地震驚，“馮縣令是被那些江湖人劫持造反？你去求助，你反而坐實了他的罪名？！”

謝珩道，“好端端的，那些江湖人怎麽會盯上他？”

“是啊，好端端的為什麽會盯上他？”潘娘子咬牙切齒，“還不是為了這些畜生們！”

恨恨的盯著劉臭蟲，“當初糧災，最先挨的就是你們這些吃了上頓不管下頓的，眼看著有人要死，他急的一天一封折子往上遞，可朱友德就是不管！”

“劉百善找他借糧借到他自己都揭不開鍋了，每天都有人死，他沒法子，便不管不顧的開了糧倉，然後再上折子請罪。”

抹了把眼睛恨恨道，“這次批複的倒是快，卻是來問罪的……他們早就想好了要讓他來為他們造的人禍背黑鍋。”

“旱災雖然嚴重，但有糧倉在，本就到不了死人的地步，是那些狗勾結當地豪強，為了高價賣糧賺錢，堅決不開糧倉，富戶們還能活，百姓們被榨幹後便沒了辦法，眼看都要鬧起來了，聽說安縣開倉，他們竟將難民全都引到了安縣。”

“偏偏他是個傻的，說什麽都是大郢百姓，哪個都想救……最後糧倉空了，百姓卻越來越多，他實在沒法子，只能自己想辦法，聽說江湖勢力有錢有糧，他就去求助。”

謝地聽到這裏，嘆道，“他找錯了人，鐵盟聽著正派，其實是土匪起家，暗地裏還有不見不得人的勾當。”

“對啊，但他哪裏知道呢？他只是個本本分分，一心為民的書生而已……”潘娘子了眼角，“糧食沒了，他聽說鐵盟中都是熱男兒，會急百姓之所急，關鍵是家大業大，便找了過去。”

“但要救助那麽多百姓，鐵盟也不可能搬空自己的家底，他除了一袍又什麽都沒有，只好拿出了那枚魔方。”

小六疑，“魔方？”

潘娘子道，“對啊，你們這些人搶破頭的東西，那東西魔方，總共有四枚。”

穆婉立刻道，“所以那本不是什麽前朝寶庫的鑰匙，而是馮縣令糊弄鐵盟的人的說辭，對吧？”

潘娘子嘲諷的看著，“謝姑娘既然能通過這魔方機關，能不清楚魔方是做什麽的？！”

穆婉心道，我當然知道它是做什麽的，但偏偏解釋權掌握在別人手裏，你說氣不氣人。

就聽潘娘子道，“這東西雖然魔方，卻真的是前朝寶庫的鑰匙。”

“雖然我夫君并不是什麽清華散人的兒子，但清華散人守著寶庫之事是真的。”

穆婉：……

清華散人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穆婉頭更疼了，本來是想澄清的，但怎麽還越描越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