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同老柴易完,”繆世鳴抻了抻手裏的銀票,“山腳真有府的人,老柴能平安走出去?陸大人還需要大費周章,來我這裏套老柴的線索?”
陸執方不語。
繆世鳴笑了:“陸卿,我就是靠行騙為生的,誰說真話誰說假話,我看一眼就知道。我猜你是為柴房那相好,頭腦發昏闖進來英雄救的,山腳本沒有兵,你覺得我忌憚你份不敢殺你罷了。”
陸執方只看他手上那疊銀票。
“你手下已經有人去山腳查探,是不是騙你,你且看他有沒命回來。若沒有兵,我難道在這裏等死?”
繆世鳴臉微變。
“這案子上頭盯得,怕聚衆出子。你只求財,犯不著為了這掉腦袋。我出比你手中銀票三倍的數,你把所有同黨供出,柴房那兩人給我,其餘人留下給府。我破案有功高升,你得銀錢命繼續逍遙。”
繆世鳴面上出遲疑,算著時辰,那下山查探的手下差不都該回來了,還遲遲未見人。陸執方就桌上簡陋的茶壺,倒了兩杯茶,自顧自喝起了自己那杯。
“老柴是哪裏人,真名什麽?”
繆世鳴點了點桌上銀票:“我要十倍的數。”
“你先說說,我看值不值這個價。”陸執方好整以暇,挲著糙的杯盞。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天完全黑下來。
“老大,沒有,山腳下本沒有兵……”院子傳來由遠及近的呼喊,來到門前,沒了聲息。
繆世鳴臉大變,猛地一拍桌,“你誆我話!”
陸執方早已起,一腳踢翻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木桌,力道之大,杯盞兜頭蓋臉往繆世鳴飛去。桌案傾倒下一刻,屋門被踹開,來的卻不是繆世鳴手下。
“爺!”
“我無事。”
陸執方抱著左臂,讓出了空位。
荊芥不要命的狠招就往繆世鳴上招呼。
繆世鳴纏鬥不過十招,就被卸了一條胳膊,一條,痛得魂飛魄散,癱在地上,“來人,來人啊!”
屋外那麽多手下,竟無一人應答。
繆世鳴的手下,有一個算一個,都捆在柴房裏。
馥梨和岳守信忙忙碌碌的結果。
荊芥一輕功了得,事先已在屋頂悉了院落的結構,判定出幾個藏好地方,每抓住一個經過落單的,就用手刀劈暈,拖到廚房門口,讓他們理。
有那些兩兩一組巡邏的,聲東擊西引開其中一人,再如法炮制。漸漸地,柴房的人比木柴還多。
岳守信力氣大,將他們手腳都捆得結結實實。
馥梨把破布和幹草絮塞到他們裏,防止醒了呼喊同伴。荊芥說,這滿園烏合之衆,要論一挑一,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是投鼠忌,又怕一擁而上混,世子才想出來一人拖延時間,一人逐個擊破的對策。
高呼山腳沒兵的那聲靜,馥梨也聽見了。
豎起耳朵,留意隔壁屋激烈的打鬥聲,沒一會兒便消停了。有人打開了柴房門,寒風呼嘯卷,他袂翻飛,是安然無恙的陸執方。
馥梨一下子跑到他跟前:“世子爺。”
陸執方亦在垂眸看:“人都理完了。待會木樨會帶著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趕到。時辰不早,我讓荊芥先送你回府去。”
馥梨一愣,“那些和我一起過來的小孩呢?”
“已失了蹤跡,大理寺抓了這些人,會先審問孩子下落,盡全力搜捕。”
“那還需要畫像嗎?”
“需要,但他們口供更重要,畫像倒是其次。”
陸執方招手,就要示意荊芥過來。
馥梨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冰涼的料子,將攏在懷裏保護的時候,卻著陸執方上的暖。
訕訕松了手。
這日倉促混,還有很多想問陸執方,是順著那些白玉菩提珠找來這裏的嗎?是怎麽突然從牆邊冒出來的?替挨的那一下鐵鏟,有沒有傷著哪裏?
問題太多,擡眼又見木樨領著一行人趕來,遲些還有更多需要收拾善後的在等著世子。
眼前的青年郎君儀容難得淩,薄一角破損,流出的跡已幹,可楚楚謖謖依舊,如寒潭清影。
“怎麽了?”他在等的下文。
馥梨搖頭,從失而複得的小布袋裏,掏出皺乎乎的帕子,塞到他手裏,指了指他的邊,“我在靜思閣等世子回來,無論多晚都等的。”
凜冽寒風卷過,天空落下細雪。
晚一步趕至的差手持火把,照亮了紛紛揚揚,細雪縈空如霧轉的院落。
小姑娘乖乖跟著荊芥走了,走時眸帶愧疚地看了他一眼。陸執方不用問,都知道在憂心些什麽。
皇都裏,很多郎有意無意給他遞過手帕。
香雲紗、浮錦……最差的也是雪錦,刻意翻出的那面,多是巧瑰麗,展示心思的繡花。
陸執方垂眸,看他第一次收下的帕子。
對方給得隨意,沒半分旖旎心思,是塊連繡花都沒有的細布,的芽綠,就像春天野地裏冒出頭的小草。陸執方沒拿它什麽,疊好了攏袖裏。
想她顧傾之,年方十八,貌美如花,家世顯赫,錢隨便花。怎麼就找了一個二婚夫君,還帶著一個六歲孩童,這不是眼神有問題吧?一朝醒悟,後孃難當,還請夫君賜她一封休書,自在回孃家!“相爺,不好了,夫人又去老太君那裡,說是要自請下堂。”小廝著急的說道。白修然一頓,放下書:“告訴老太君,吾兒不可一日無娘。”“相爺,不好了,劉公公傳話過來,夫人當著皇上的麵,請求下堂。”小廝又著急的說道。“是嗎?”白修然森然一笑,讓旁邊的小廝冷汗直冒,咋感覺自家相爺黑化了。“你把這個帖子交給劉公公,讓他幫忙給皇上帶一句話,就說修然連家事都管理不好,恐難幫助皇上管理國事,還是辭了這官,迴歸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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