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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6章 人間至尊

  房俊站在原地，看著幾個侍快步走到晉公主簇擁離去，背影窈窕、腰肢搖曳，似乎這才驚覺昔年青的小孩兒已經長，不經意間便流出人的嫵。

  輕嘆一聲，趕快步宮而去，返回家中。

  *****

  淑景殿的偏殿之，清涼晚風拂過花樹的枝葉輕輕的吹雕花窗戶，窗前地席上擺放著一個案幾，一壺冰鎮黃酒、幾樣果盤、幾碟糕點，長樂與高相對跪坐，將鹿兒哄睡，姊妹兩個興致很好，再次憑窗而坐、淺斟慢飲，小聲說著話兒。

  未幾，晉公主從外走進，逕自來到案幾旁跪坐下去，自己執壺給自己斟了一杯黃酒，湊到邊一飲而盡，愜意的吐出一口氣。

  長樂蹙眉：「小小年紀，學什麼喝酒？」;

  高公主則不以為然：「嫁了人就能生兒育，也不小了。」

  長樂便橫了高一眼，不滿道：「你家裡那位就寵著，從小到大但有所求、無有不允，到你這裡也有樣學樣是吧？當心將寵壞了！」  𝐒𝐓𝐎𝟓𝟓.𝐂𝐎𝐌最新最快的小說更新

  「姐姐這話就污衊二郎了，最起碼這丫頭哭著喊著要下嫁於他，他就沒答應。」

  「呵，他那是不想嗎？不敢而已！」

  長樂公主不屑。

  晉公主不滿，繃著小臉兒道：「現在應當防備的人是我嗎？」

  高公主撇：「我誰也不防備，只要他看得上，那就隨便，即便在外面生了兒子也無所謂，大不了我抱回去養！」

  長樂公主俏臉通紅，咬著牙叱道：「這般指桑罵槐的本事也不知從哪裡學的。」;

  晉公主掩而笑：「我們這是要訌嗎？應當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呀！」

  「呵，」高公主喝了口黃酒，冷笑道：「最應該防備的就是你，旁的人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看一看、嘗一嘗，片葉不沾。可你不同，這些年的分非是虛假，若當真鐵了心非君不嫁、死纏爛打，那廝怕是不做不到斷然拒絕。」

  「哎呀，姐姐這話為何這般難聽？之所系，意之所鍾，妹妹也沒奈何呢。」

  晉公主紅著臉蛋兒撒，往高公主邊挪了挪，主執壺斟酒。

  姊妹三個笑鬧一陣，高公主又擔憂起來，小聲道：「你們說……皇后當真那般厚無恥，做得出那等委於臣下之事？」

  公主也好、王妃也罷，在大唐開放的風氣之下其實並無所謂，但皇后畢竟不同，一旦有所沾染，勢必與陛下決裂。;

  難道只為了一親皇后之芳澤，便不得不舉家造反？

  長樂公主搖搖頭，道：「皇后非是輕薄之人，縱然有哪樣一日，亦是局勢崩壞至無以復加，不得不以那等手段籠絡二郎。」

  晉公主憂心忡忡：「當真會有那樣一日？」

  所謂「局勢崩壞至無以復加」，有且僅有一種況，那便是陛下駕崩，皇子奪嫡……

  兄妹之間甚篤，豈能忍心見到那等形出現？

  長樂公主輕嘆一聲：「皇權乃天下至尊，自是人人覬覦，只要有稍許機會便會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父子可以仇、手足能夠反目，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高、晉默然。

  自李唐立國，皇位傳承便伴隨著背叛與殺戮，甚深。

  *****;

  屋檐下的宮燈散發和的芒，將一座座殿宇的廓勾勒出來，上翹的飛檐斗拱好似一隻只振翅起的飛鳥，由明之飛往暗的夜空。

  書房，微醺的李承乾喝了一晚醒酒湯，又讓侍沏了一壺濃茶，神略有振。

  只是面對桌案上如山的案牘，輕嘆一聲，有些心力瘁……

  侍總管王德輕手輕腳的走進來，躬在案一側，低聲回稟了幾句。

  李承乾放下筆，了發酸的手腕，眉頭微蹙：「皇后於偏殿之召見房俊？」

  「是。」

  「可知他們談了什麼？」

  「奴婢不知。」

  李承乾面沉下去：「你是說，兩人於偏殿之談，並無侍或宮在旁？」;

  王德低垂著頭，小心翼翼：「正是如此，皇后事先將隨行的侍支開，在殿與太尉談，無人聽聞談話容。」

  雖然是在太極宮，但貴為六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卻在夜裡與宮赴宴的青年大臣私下相見，且避開侍，的確於禮不合。

  若是換了一個暴戾的君王，甚至有可能因此殺得人頭滾滾……

  李承乾倒是沒往那想，只是明顯到巨大力。

  他當然知道皇后為何不顧禮儀、誹謗也要與房俊私下相見，作為太子最堅定的支持者，更是太子的師傅，當皇后到太子儲位不穩之時自然第一時間要見房俊。

  李承乾很是頭疼，終於到當年太宗皇帝將他這個太子廢黜、卻被房俊幾次三番阻擋的惱怒。

  可問題在於他並無易儲之心！;

  雖然對太子的格、才能有所不滿，可沈婕妤懷的是男是都不能確定，豈能這時便生出易儲之意？

  當然，退一步來說，即便他當真有易儲之心，只要房俊對東宮竭盡全力的支持，也無法順利施行。

  當初的房俊羽翼未，尚能在太宗皇帝面前直言犯諫，拉攏軍方對抗聖意，迫使太宗皇帝投鼠忌、不得不從長計議，更何況是權柄赫赫、聲勢熏天的今日？

  沉思良久，才緩緩道：「將沈婕妤搬到大吉殿，你親自安排人服侍，一定要嚴保衛，不容許出現一半點差錯！」

  「這……」

  王德心中一凜，他當然明白陛下此舉意味著什麼。

  大吉殿就在武德殿西邊一牆之隔，將沈婕妤搬來此居住可不僅僅是顯示恩寵，更是在提前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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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防備哪個……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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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此一來，卻是讓皇后何以堪？

  堂堂六宮之主，居然被陛下在妃子有孕之時嚴加防範，豈不是宣告世人皇后不賢、不良、且善妒、狠毒？

  李承乾眉梢揚起：「嗯？」

  王德戰戰兢兢，不過還是提醒道：「陛下明鑑，此舉……或有不妥啊，還請陛下三思。」

  「呵！」

  李承乾怒極而笑：「連你也質疑朕的話？」

  「非是老奴膽敢質疑陛下，只是此舉將為皇后招來非議，皇后乃六宮之主，聲威一旦遭侵犯，則後宮不穩、天家不靖。」

  某種意義來說，皇后的威儀與皇帝一樣不可侵犯，否則必將引來巨大盪。;

  更何況皇后溫賢淑、格和善，總不能因為一半點的懷疑便打擊皇后的威儀吧？

  實在無辜。

  李承乾冷哼一聲，喝了口茶水，緩緩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思量好了應對之策，你無需多言，明日一早自去辦理便是。」

  王德遲疑一下，不敢多言，只得領命：「喏。」

  「先退下吧。」

  「那老奴連夜帶人將大吉殿收拾出來，明日沈婕妤即可住。」

  「嗯。」

  李承乾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將正離去的王德住，問道：「朕想要將沈婕妤的品階提升一下，你以為如何？」

  王德低眉垂眼，不敢在這個問題上發表意見：「陛下乃天下之主，自可乾綱獨斷，老奴不敢置喙。」;

  這種事豈能到他一個侍言？

  若說不行，此舉會愈發將皇后推到風口浪尖、進一步激化矛盾，怕是沈婕妤就要記恨於他；若說行，他日遭皇后與朝臣反對之時，以陛下不肯擔責之格，怕是要將他推出去擋災，只需一句「此老奴蠱之言也」，他就得死無葬之地……

  李承乾默然，明顯覺到王德的抗拒。

  深思片刻，擺擺手，道：「行了，去辦事吧。」

  王德並未即刻離去，而是猶豫一下，小心問道：「是否要通稟皇后知道？」

  不僅是沈婕妤更換居，還有給沈婕妤升品階，按理都要知會皇后知曉，甚至徵詢皇后意見，畢竟六宮之主可不僅僅是一個虛銜，理論上皇帝主政前朝、皇后管理後宮，帝後有如日月、宰執外。

  李承乾不悅，有些煩躁：「沈婕妤懷有龍種，朕對其多有關照實乃理之中，何需徵詢皇后之意？朕總不能讓自己皇子的母親僅只是一個三品的婕妤吧？你自去辦事就好，其餘不必理會，朕自有計較。」;

  「喏。」

  王德低眉垂眼應下，後退三步之後才轉過，輕手輕腳的離去。

  李承乾喝了口濃茶，發現茶水已經溫涼，飲口中很是難，遂將茶杯放到一旁，將門外的侍喊進來重新沏了一壺茶，坐在案前執筆批閱奏摺。

  只是眼睛看著奏摺，心思卻始終不寧，索將筆丟下，起來到窗前負手站立。

  窗外，宮燈的暈將遠近割裂明暗兩個世界，屋檐斗角層層迭迭，屋脊則在暗夜之中，只餘下約約的廓，猶如在心頭的大石。

  他是人世間的至尊，但置於這森森宮闕之，卻只到四面八方無休無盡的威。

  得他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