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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業》第433章 劍心通明

劍氣煌煌如日照,一路破幕穿雲,只頃刻間便竄升到了雲穹的極高,再如畫屏展,飆出千百道燁燁劍流,如風中扇葉似狂轉舞聞訊而來的觀者大多舉袖掩面,不好直視。

「這等劍氣,這等聲勢……」

薛敬和幾個元神真人也被這煊赫靜驚起,紛紛出了殿門。

其中一個看去似是最為年長,麻葛冠,鬚髮似霜的老道人在運起神目后,他細細打量了幾個回合,更是悚然一驚,忙看向旁捻須含笑的薛敬,道:

「薛長老,老朽大膽請教一句,這可是劍道六境的就?」

老道人名為汪紜,是靈應觀的老觀主,在班肅得真武山扶植,以刀兵卷席葛陸之際,正是汪紜破關而出,縱橫捭闔。

其人先是以雷霆手段聯合了石龍觀、神火宗等玉宸道脈,使得眾玉宸道脈可以整力一,不再各自為戰,讓班肅難以分而破之。

爾後汪紜又力排眾議,親赴玄鯨派,與玄鯨派立下誓,自此雙方結為攻守同盟,共抗班肅兵鋒。

可以說葛陸還能維繫今日之局面,汪紜當居首功,出力最大!

而當日在陳珩親臨法梁城時候,薛敬與楊克貞也是去了汪紜,在如此并力之下,班肅再如何手段了得,也萬萬不是敵手,只能倉皇逃命。

爾後除了沈澄、韋源中這兩人還統兵留在玄鯨派,助玄鯨派收拾火煞的爛攤子外,玉宸在葛陸的大小勢力,便也悉數來了法梁城,聚攏在陳珩帳中,聽他號令。

在如此大勢下,縱班肅在葛陸苦心經營多年,羽翼滿,又廣結盟友,也終究是無力回天。

幾次無奈同玉宸短兵接,都是大潰,未能占上半便宜。

而前番更是連戚方國都未能守住,已是無奈退到了北屏山後,全靠山中那座大陣遮護,班肅等才勉強立住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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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法在明眼人看來終究難以長久,大陣機樞被破是註定之事。

到得那時,班肅便再無路可躲,只能退回己家老巢中引頸待戮了……

而此刻。

在汪紜問出這話后。

薛敬從天中收回目,對汪紜點一點頭,笑言道:

「汪真人法眼無差,所謂如日之升,盪洗積滯,妙象垂芒,眼,此正是劍道六境將之兆,看來我玉宸門中今後又將多出一尊劍仙了!」

「竟真是六境……」汪紜老眉一聳。

饒他心中早有預料,但真切聽得后,還是不由心驚,唏噓不已。

劍道六境,這已是行之極,再向前一步,那便是運法了!

而這羲平地中,也是有六境劍修駐世,那人名為辛純,是伯陸法桐宗的宗主,羲平地君的乘龍快婿,整片地陸當中舉足輕重的大人

數年前在去往伯陸拜會地君時候,汪紜曾親眼見過辛純,那人一劍氣犀利霸道,好似無不摧。

汪紜雖走的是正統仙道路數,且在元神一境也算是妥妥的尊長了,德高名重。

但縱然如此,他也無十足把握,可以勝過辛純這個後起之秀,下他手中的那把劍。

不過即便辛純這等天資卓絕之輩,他也是在就元神后苦心熬煉數百載,才總算修劍道六境。

而此刻靜坐殿中的那位,分明丹未久,卻也做到了這般驚人之舉。

饒是以汪紜城府,也不由短暫失神,一時不知該說何是好……

「這便是上宗之人啊,一位金丹便已修劍道六境的真傳……看來地陸與天宇之間,著實是隔了一層又一層的天淵!」

汪紜老眉一揚,心下喃喃道:

「但這等人即便放在上宗,也定是流玉樹之流了,我看古書中曾有事例記載過,某些天資特異的劍修在六境時候,便可參悟劍典,勉強施展出劍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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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曉這位陳真傳……可會是那書中之人?」

在薛敬欣喜,汪紜心驚,一眾元神真人愕然無言之際,本是在極天深借罡風打磨一方五竅怪石的楊克貞也被驚

他輕咦一聲,對旁幾個弟子招呼一聲,便舉袖揮開狂流氣漩,帶著眾人緩緩降下。

爾後見得雲下那劍氣沖霄的凌厲之勢后,楊克貞略一怔,繼而拍掌大笑起來,聲音隆隆,震得眾弟子雙耳都在發脹。

「師尊緣何如此歡喜?」一個弟子奇道。

「老夫是慶幸,既慶幸自己聽從了荀長老良言,親趕來助陣,同樣也是在為爾等慶幸……」楊克貞掃了周的眾弟子一眼,慨道。

他是足打破了九層元神障關的長老,平素在道錄殿也頗得左右兩位殿主看重,可謂前途大好。

而楊克貞之所以擱下職司,同薛敬一般不辭辛勞,還帶上自家幾個得意弟子前來助陣。

這除了是看好陳珩前景外,也是因為荀長老的那一番勸說。

荀長老名為荀越,是玉宸的有道上真,平素友廣闊,連楊克貞也曾過他的恩惠,而荀越除了名過人外,他還與上任道子君堯相莫逆。

當日陳珩被侯溫以一張淪飛霄符帶來玉宸,荀越為護住陳珩命,還與幾位長老起了爭鬥,最後還是靈寶殿主親自出面,才將這場風波消泯。

「荀長老不愧是智慧之士,而道子雖死,恩澤猶存……看來陳真人後不僅是有大德祖師支持,或許當年希夷山上的那一批人,也對陳真人抱有善念?

這樣一來,即便是嵇法闓回來了又能如何,他拿什麼同陳真人斗!」

楊克貞念及至此,眸便不免有些發亮,他往自家弟子上掃了眼,暗暗頷首。

他門下弟子雖多,但卻無一個能過齊雲山那關,為真正的玉宸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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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師徒如父子。

平日時候,楊克貞自然也沒為眾弟子的前程心焦。

若說先前陳珩雖丹一品,又拜得門中大德祖師為師,可謂顯赫之極。

可門中幾位真傳卻也並非等閑之輩,尤其是曾與君堯針鋒相對的嵇法闓,更不好對付!

但今番親眼見陳珩修六境,對於將來的那場道子之爭,楊克貞也是又多出幾分信心,難免振

「若陳真人日後真能夠主希夷山,那爾等的前程,老夫也不需再過多心了……」

楊克貞心頭一嘆后,又是正開口吩咐:

「速去,速去!觀這妙象垂芒之兆,陳真人離出關應還需幾日功夫,爾等趕去闕前侍衛,莫要讓旁人擾了真人的修持!」

眾弟子趕睜目去,只見此時雲下已是烏泱泱的一片。

眾修將群宮深的那間廬舍圍得風雨不,渾似鐵桶,他們簡直尋不到半落足

一個頭戴巾幘,著黃雲道袍的高大道人猶豫眨眼,面

「恩師,下面已聚攏許多人,我等就算——」

這話還未說完,楊克貞便手拿如意,一記敲在高大道人頭上。

他瞪了躬求饒的道人一眼,又環視眾弟子,恨鐵不鋼道:

「都是幾百歲的人了,修行不就罷,難道連人事也不知曉嗎?這點道理還需老夫費舌來教,滾罷!」

眾弟子慌忙領諾,下了雲頭。

就在眾修大多心思不屬,各懷猜想時候,那道騰掠天穹的浩浩劍流則是在隨時間推移,一點點消磨淡去。

直至三日功夫過後,這時抬頭看去,所有氣異象皆是不見,天中唯剩有一道細若遊的白貫空,去好似風箏線繩,正隨風飄,悠悠上下翻飛。

過不多時,白倏爾一個彎折,似如鶻鳥展翅,又回到廬舍當中。

隨著那劍意落竅,陳珩上法力一展,如山如海,瞳孔亦重歸黑白分明之貌,含著一點笑意。

「劍道六境,總算是了……」

玉塌上,陳珩輕輕一嘆。

劍道六境已是行之極,早在擎日島聽威靈宣講道法那時,他便覺面前似存有一層關障,將破未破。

而直至今時,他總算是衝破了那層難險,功躋到另一片天地中!

「《北辰變合降魔劍經》中共載有七式劍招,由淺深,不僅含化劍之要,亦有極劍的不深微之

難怪師尊當初會為我特意尋來這北辰七劍,此書著實稱得上劍道奇瑰,可以作大多劍道修行者的演法之基了……」

此時陳珩朝前一點,一縷酷烈之意便驟然迸出,滿布上下四方,好似連充溢天地間的靈機都在被寸寸攪爛!

虛空中傳來幾聲裂帛似的尖響,刺痛耳

而這異兆卻僅持續了數息功夫,便戛然而止。

陳珩眸,臉上倒沒出什麼憾之,也沒再多試。

他只取出一粒晶瑩潔,好似五祥雲攢聚而的正真砂,便開始調息理氣,填補己閉關所致的法力虧空。

道書中有云:

天道以死氣為殃,為兇咎,死氣固,則胞胎結滯,真景不守,形神有缺。

在北辰七劍之中,尋常劍修若第一式劍招「北斗注死」,大抵是需四采煉天地間的那些沴戾死滅之炁,運化,時時觀

籍此把握冥冥中那一線玄機,最後明了死中真意,化為己用。

到得這一步,那劍修便能夠以一顆清凈心去役死滅。

如若是北辰大星高居中天,調運死厄,運景萬方!

而威靈當初之所以會創出「北斗注死」,也是因無意中下了一趟幽冥,目睹司世界之穢,心生所

不過采煉沴戾死滅之炁、藉此明了死中真意的法門雖說是一門決竅,但終究太過麻煩,耗時甚長。

陳珩自然不取,另有捷徑。

他所修的「蝕紅水」與「羅闇黑水」皆是位屬於「幽冥真水」的子水,所謂死氣,自然不缺。

而那「死中真意」,陳珩在一真法界、劍中死去活來,又何止萬次?他早便心有所

可以說在北辰七式劍招當中,目前的他與第一式「北斗注死」最是相契!

就劍道六境后,他煉「北斗注死」便已是註定之事,只目前還缺了些打磨的地步,不得圓滿。

「依此進境,再多不久,我便可用出這一劍招來,將來丹元大會上,可謂又添一後手。」

陳珩心下暗忖。

過得半個時辰,待法力盡復,氣圓滿過後。

陳珩將袖一揮,來到正殿之中。

宮中眾侍者將鍾一敲,早候在偏殿中的薛敬、楊克貞等人紛紛過來賀喜,人人神歡欣。

「神充溢,元氣壯實……這位真人聽說分明才丹未久,但觀他氣機,卻是比閉關之前又強盛了不止一籌,似快要丹力圓滿了?

便是上宗之人有那傳聞中的正真砂可供修行,這也太過駭人了!」

在一片熱鬧當中,汪紜卻是有些難以置信,在退下之後,他暗暗眼,心下不由訝然。

似瞧出了汪紜的驚愕,一旁的薛敬笑著上前,言道:

「汪真人,金丹一重境的修持本就無什麼關竅可言,陳真人有正真砂在手,丹力自然增長迅快,這有何奇?」

「正真砂……請恕老朽這等地陸之人見識短淺,還請薛長老不吝賜教。」

汪紜先是微怔,旋即微微搖頭,不解傳音問道:

「便有真砂可以增長丹力,但腹下金丹每日可吸納的丹力之數總歸有限,老朽昔年丹五品,在三世天遊歷時候,僥倖得過半斛中品金丹可用的專真砂。

可用上一枚專真砂,老朽也需緩個半月功夫,才能接著去取用下一枚。

這就如世俗凡人食用麥飯一般,吃得肚圓后,難免要緩上一緩,待得腹中又飢了,才方可再食,強行為之,只會損傷

而陳真人這……」

薛敬聽得汪紜這比喻不失笑,擺一擺手,道:

「汪真人這話倒是有趣,依我看來,若把丹中品比作知飢者,那上品金丹便是不知飢之人,不,倒也不妥……」

薛敬沉片刻,繼續道:

「如我師弟沈澄是丹三品,可他在用過一枚正真砂后,也需停個三四日,才可繼續,真正的不知飢之人,唯有那丹一品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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