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115 心寬胖

永昌帝當著一衆員以及新科進士們的面定了狄獻去修延渠, 那麽這事便不會再更改，工部這邊只需要再挑選兩個合適的輔并籌備勞役征召、木料等采伐運輸、銀兩核算事宜，戶部那邊更簡單, 直接按照工部提供的賬目給銀子就行，畢竟工部已經得了永昌帝的旨意。

吏部倒是可以再舉薦幾個員參與此事。

當日黃昏，慶王就去探他的外祖父吏部尚書沈世彥了。

“父皇是不是喝多了，怎麽那麽輕信一個老知縣的兒子。”

左右無人, 慶王低聲抱怨起來。

年近六旬的沈世彥眼皮一跳，放下茶碗，勸諫道：“王爺不能說這話，哪怕只有王爺一人, 王爺也只能把這樣的牢放在心裏。”

慶王淡笑，早已習慣了外祖父的謹慎, 只說狄獻這個人：“他真有才，就不會才考個同進士。”

沈世彥嘆口氣：“皇上在宴上詢問兩位王爺對修渠的看法, 康王那話說了等于沒說，王爺倒是肯定了要修渠, 提議派人去勘察也是對的，可王爺不該輕視狄家父子, 尤其是當著那麽多才剛剛金榜題名的進士們的面, 要知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會從知縣做起，外面更有五六千落選的舉人們, 此事一旦傳出去, 讓天下學子如何看王爺？”

慶王抿了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可他一個親王，從小被宰相尚書們敬著，讓他如何高看民間才剛剛考上來尚未展現過真才實學的同進士？

沈世彥：“虛懷若谷是德, 恃才傲便是不足了，王爺當記住今日的失言，多效仿皇上的禮賢下士。”

慶王聽勸的，喝口茶，問：“幾十萬兩的工事，您老要不要為父皇舉薦幾個副？”

沈世彥看著自己的外孫，著胡子提點道：“王爺，皇上年邁，這幾年正是挑選儲君的關鍵時刻，康王才能平庸且無主見，王爺只要做好分之事便得了七勝算，說得太多做得太多，反倒容易變畫蛇添足。”

慶王：“……外祖父的意思是，我只管等著就行？”

沈世彥：“是，一邊等，一邊多看多學，學大臣們如何理公務，學皇上如何統文武百。您與康王的才幹皇上早就了然于，遲遲不定太子，說明皇上對你們二人都不夠滿意，王爺還年輕，只要改了曾經的浮躁穩重下來，皇上會看見的。”

慶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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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二，吏部這邊銓選二三甲進士時，兵部對一千八百多個武舉人的外場武試也結束了。

本朝的武科舉春闈分為外場武試、場文試，先考武試，評為優等、上等、中等的武舉人方可參加後面的文試，次等、末等的武舉人則直接落榜，可回所在的州府由當地武將安排適合的低階軍職。

三月二十三下午，兵部發榜，公布通過武試的舉子名單。

姚黃有一個哥哥三個表哥都參加了今年的武科舉，發榜這樣的大日子可沒有耐心在家裏等，一早就坐馬車來到專門用來榜的貢牆附近，讓兩個人高馬大、布打扮的王府侍衛去貢牆底下守著，張岳、王棟要負責王妃的安危，一左一右地站在馬車兩側。

姚麟、羅家三兄弟也被羅金花、羅月拉了過來等榜。

姚黃過簾瞧見了，讓張岳去把娘幾個請過來。

羅金花、羅月上了馬車，姚麟四兄弟在車窗外排一排。

姚麟看著還禿禿的貢牆，有竹地道：“騎、步、馬槍、負重、刀槍兵械這些，考完當場就報每個人的結果了，我們四個最差的一項也是中等，肯定全都在榜，要我說本都不用過來等，直接在家準備文試得了。”

他嗓門不小，不遠同樣來等發榜的幾個武舉人目複雜地看了過來。

大表哥羅鯤提醒姚麟小聲說話。

窗簾半挑，姚黃看著自家哥哥毫無城府的傻樣，很懷疑哥哥能否通過後面的文試，大表哥羅鯤兵法、武藝都很不錯，是最有把握考上進士的，二表哥羅鵬、三表哥羅澤屬于武藝不如哥哥但兵法都勝過哥哥，只要武試能過，中進士的希就也比哥哥大。

羅鯤忽然朝表妹遞個眼。

姚黃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到了帶著一個小廝走過來的李廷，便立即坐正，雖然沒有完全放下窗簾，但李廷也絕對看不到。

李廷知道姚黃坐在車上，也猜到車前張岳的侍衛份，他沒想給姚黃添麻煩，只是裝作不認識更人懷疑，所以過來與姚麟四兄弟打聲招呼，便往貢牆那邊去了。

姚麟羨慕道：“廷就排在我前面，幾場考核都是優等。”

姚麟也拿了幾個優等，但他的騎、步只是上等，羅鯤的步優等，騎也是上等。

羅鯤跟著羨慕兩句，便把話題引開了。

兵部的人要來榜了，人頭攢，剛剛還很有信心的姚麟突然也變得激起來，與羅鵬、羅澤推開人群往裏去。

羅月腦袋探出車窗，興地著湧的武舉人人群。

姚黃靠過去，調侃表妹：“看到俊的了嗎？”

羅月：“全是後腦勺，再說現在看又沒用，得上文試榜的才有留京希。”

一千八百多武舉人，武試榜上有名的只有五百多人。

姚麟四兄弟全部在榜！

姚黃高興地帶著母親哥哥表哥表妹們去仙樓吃席。

進了雅間，姚麟湊到妹妹耳邊，小聲道：“廷是武試第一。”

姚黃笑道：“好的啊，怎麽說他也算我半個哥哥了。”

就哥哥這憨樣，直說自己不喜歡李廷讓哥哥不用再跟說李廷的任何事，哥哥反倒要誤會喜歡李廷只是做了王妃要避嫌。

姚麟見妹妹笑得這麽自然，果然放了心，原來妹妹是真的一點都沒喜歡過李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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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家人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席，散席後姚黃單獨回了王府。

天氣越來越暖，王府後花園的梅花、桃花、海棠次第盛開，牡丹園裏也有三的早開品種綻開了花瓣。

歇過晌，姚黃隨便在後花園逛逛就到了黃昏，惠王爺該回來了。

姚黃提前回明安堂等著。

見了面，姚黃忍不住地笑，王妃的提示如此明顯，趙璲也為高興：“四位兄長全過了武試？”

姚黃：“是啊，不枉我爹早早就教他們蹲馬步打基本功，也不枉我為這事牽掛了好幾天。”

平時覺得自家哥哥們個個武藝高強，真看到來自各地的健壯兒郎們，姚黃的信心就沒那麽足了，哥哥們考了多久，就跟著張了多久。

趙璲想到了往年考上武進士的人也多為武家的子弟，平民百姓家的子弟更喜歡走文科舉的路子，武科舉既考兵法韜略又考騎弓箭，學得越多越費銀子，且武上戰場容易傷，遠不如文安穩。

姚震虎這個年紀還只是個百戶，主要吃虧在他的脾氣上，其武藝還是可以的，四個子侄從小跟他學基本功，又在京城的武學師從名師，自然比地方武學的學子有優勢。

姚黃給剛從外面回來的惠王爺倒了一碗茶。

看著惠王爺上的蟒袍，姚黃滋滋地憧憬起來：“要是我的四個哥哥都能考上武進士，我的娘家一下子就能多四個武，雖然還得慢慢升遷，但也算得上一個小小將門，旁人再議論惠王妃的家世時，便談不上太寒酸？”

康王的前王妃是國公府貴，慶王的王妃直接是長公主府的郡主，只有惠王爺娶了個小戶王妃。

姚黃并不以自己的出為恥，畢竟選秀也是皇家非要點去選的，不是上趕著非要參選，但姚黃一直都覺得，惠王爺當初選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因為廢了自己都死人一樣，所以也懶得去計較王妃的家世。

如今惠王爺活過來了，重新當差了，或許會在外面聽到什麽比較幾位王妃家世的閑言碎語。

趙璲看著王妃眼中撿了銀子似的笑意，道：“我從未覺得你家世寒酸，你也不必介懷外人如何議論。”

姚黃一怔。

惠王爺垂眸，端起茶碗若無其事地淺嘗起來。

姚黃笑了，等惠王爺喝完，繞過來坐到惠王爺的上，抱著他的脖子道：“王爺不介意就好，我這裏你放心，心寬胖說的就是我。”

趙璲：“……”

王妃是用了心寬胖的正解，還是故意曲解來自嘲？後者的話，他該說些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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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通過武試的武舉人們進了禮部的貢院，開始文試。

文試持續一日，黃昏衆人便神各異地出來了。

姚黃回了一趟娘家，問哥哥有沒有把握，姚麟腦袋，再沒了之前的有竹。

四月初六，武科舉的文試發榜，一共九十八人上榜。

李廷的名字依然高掛榜首，姚黃的四個哥哥，大表哥羅鯤排在第十，二表哥羅鵬排在三十七，三表哥羅澤排在五十六，親哥姚麟排在八十三。

這九十八人還要參加殿試，但殿試只是要評分三甲進士，也就是說，姚麟四個的武進士已經拿到手了！

姚黃一高興，晌午在仙樓吃席時，答應四個哥哥可以敞開了喝他家的烈酒。

工部。

尚書大人嚴綸很清楚惠王爺有四個親表大舅子參加了今科的武春闈，得知四人都榜上有名，嚴綸特意人謄抄一份榜單，笑瞇瞇地送到惠王爺面前道喜。

坐在椅上的惠王爺，一眼就看到了排在榜首的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