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095 惠王登朝！

初十, 王府的工匠又去工部走了一趟，將惠王爺要用的種種件都搬進去擺好，收工後這間公房便可以使用了。

公房一共有兩把鎖, 外間南門門鎖的鑰匙由青靄掌管，以後惠王爺來了他給開門，惠王爺走時他再給鎖上。裏間休息室北牆的小門鑰匙由飛泉掌管，無論惠王爺需要洗漱用水還是收拾恭桶他都走這邊, 免得跟南院來來往往的員撞上。

有了這兩把鎖，再加上青靄、飛泉的隨行伺候，便能保證其他人無法窺視裏間惠王爺不想外人知悉的私。

同一日上午，惠王爺也坐著那把新制的帶金料大的四紫檀椅進了宮。

如無意外, 今後趙璲在府或府外行都會坐金料大的新椅，以前純木制的椅全都收進王府庫房留著備用。三椅適用于室, 藤椅不夠端重，被趙璲留在了王府私用, 而那把紫檀的已經由工匠們運至公房，作為趙璲理公務、召見員時的座椅。

由青靄推著, 趙璲從西華門進的宮，此時西華門高高的門檻中間位置, 裏外兩側都多了一張固定的斜板, 斜板頂部與門檻齊平，并不會妨礙宮門的開關。

輕便的紫檀椅, 又是推起來更順暢省力的金料大, 青靄控制著力道，使得椅只在駛上、離開斜板兩端時微微停滯了一瞬，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其它不便。

主仆倆就這麽一路通暢地穿過數重宮門，爬經幾高高矮矮的漢白玉石階, 輕松順利地來到了乾元殿。

臨近十月中旬，迎面吹來的北風早已變冷，永昌帝坐在已經開始燒起地龍的西暖閣，看著隨著汪公公走進來的青靄以及椅上的兒子，注意到青靄的眼圈紅紅的，就連兒子好看的薄眼皮也著一抹極淡的緋。

永昌帝忽然不敢再多打量，他怕兒子真的激涕零，再把他的眼淚也勾出來。

永昌帝揮揮手，汪公公、青靄都退下，然後他離席繞到兒子的椅後頭，細細打量那兩個沾了一層薄灰的紫檀的金料大，關心道：“新椅好用嗎？”

趙璲偏頭去看父皇的擺，以示恭敬：“好用，推起來比木方便省力。宮裏那些門檻臺階，兒臣不知該如何向父皇言謝。”

永昌帝一把將兒子的腦袋轉過去，冷靜片刻，笑道：“謝什麽謝，改幾個門檻才用多銀子，朕年年給你們兄弟五千兩的爵祿，還花上萬兩的聘禮給你們娶媳婦，也沒見你們誰來跟朕道過謝。”

不等兒子回話，永昌帝出一手指頭在兒子的金料大上抹了一下，看著指腹上的灰，永昌帝搖頭道：“兵坊當的什麽差，這個的大幹幹淨淨擺著好看，在地上一滾就髒了，還是用金黃的子吧，配金楠木的椅，那耐髒。”

紫檀的金料子比紫檀木更澤，卻更容易顯灰。

“朕庫房專門撥你一批金楠木，該用就用，別瞎跟朕客氣。”

趙璲：“……謝父皇。”

永昌帝將兒子推到棋桌前，知道兒子不說話，這回永昌帝提前準備好了棋盤。

下上棋了，父子倆都沒再提那一路的門檻，永昌帝對著棋盤問：“公房修好了？”

趙璲：“是，父皇撥給兒臣的屋子地方寬闊，兒臣改了外兩間。”

永昌帝一臉意外：“這麽大啊？朕也是聽嚴綸說的，沒去看過，不過給你就是給你了，隨你怎麽改。”

父皇不肯承認，趙璲只能沉默。

永昌帝：“既然修好了，是明日就過去，還是再多陪陪你媳婦？”

趙璲：“……兒臣想明日就過來。”

他已經陪了王妃半年，因為閑暇太多才會日夜不分地勤于房./事，甚至還因此在王妃那裏落了個貪的誤會，早些當差，既能施展自己所學，又能讓王妃認識到他本不是那樣貪的王爺。

永昌帝：“行，那明早的朝會你也來吧，包括以後的大小朝會，嚴綸那幾個六十多歲的老臣都能起得來，你年紀輕輕的，沒道理還要睡懶覺。”

老大、老三有上朝聽政的資格，老二就也有。

他做父皇的先把老二可以參加朝會的事定下來，將來新帝登基，才會繼續把老二當正常的親王看與用。

趙璲握著掌心的棋子，看眼對面父皇的手，道：“父皇，兒臣只想集中力做好工部的差事，朝會……”

永昌帝擡起頭，盯著兒子道：“你想懶？大殿前的臺階朕都給你鋪好了，你卻不來，那些員豈不是要議論朕花銀子？”

趙璲：“……”

永昌帝：“銀子還是小事，朝會議事關系著整個大齊朝的吏治、民生、軍防，你為大齊朝的親王，怎能置事外？朕明告訴你，朕在位的時候你要參加朝會，朕不在了你還得參加，朕還指你去輔佐新帝，免得他被臣子們糊弄了，毀掉朕與先皇勞兩代才開創的中興之局。”

老二不廢，他便是未來的新帝，兄弟們都得聽他的。

老二廢了，又是這種不爭不搶的子，他對新帝再無威脅，新帝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重用老二。

將來傳接帝位時，永昌帝會囑咐他選出來的新帝用好老二，此時，他則要讓老二立起一顆當仁不讓、竭盡所能輔佐新帝之忠心，而不是害怕被兄弟們嫉妒才能便一輩子躲在工部做個只出力不出頭的、任憑新帝走上歧路的甩手王爺。

永昌帝龍眸生威地盯著椅上的兒子。

趙璲與父皇對視片刻，垂眸道：“父皇放心，兒臣沒想過要置事外。”

他只是不想太出頭招惹麻煩，但真到了關系江山社稷需要他開口的時候，趙璲絕不會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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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完棋趙璲就出宮了，婉拒了父皇的午膳邀請。

姚黃來前頭接惠王爺，得知惠王爺明天就要當差，且寅正時分就得起來進宮等候早朝，姚黃竟不知該恭喜惠王爺得償所願終于有事可做了，還是心疼他一大早黑漆漆的就得爬出溫暖的被窩。

無論前面逢五逢十的規矩，還是姚黃新提出的逢三六九同./房的規矩，因為王妃的膽大，這規矩夫妻倆一直都沒有太嚴格地執行，而今日是初十，一個惠王爺既可以按照舊規陪王妃同眠也可以按照新規自己在前院睡的尷尬日子。

晚飯後，姚黃地主道：“既然明早王爺要早起，今晚我就不纏著王爺了。”

免去從後院回到前院的路，王爺可以多睡上一盞茶的功夫。

惠王爺本就想洗清“貪”的污名，自然願意配合。

天越來越短，姚黃披著籠罩下來的夜回了後院，洗漱後對今晚守夜的春燕道：“明早寅正時分我。”

姚黃做不到每次惠王爺去上朝都要跟著早起送他，但第一次是特別的，願意辛苦這一次。

王爺不在，天黑也沒什麽消遣，不到戌時姚黃就躺床上睡了。

可能是心裏裝著要送王爺的事，第二天姚黃竟然在春燕過來之前就醒了，窗外黑漆漆的，刮著醒神的小寒風，姚黃沒有梳頭也沒有打扮，穿好外裳裹好長達腳踝的長長鬥篷，兜帽也戴得嚴嚴實實，只出半張臉在外。

坐在次間臨窗的榻上，讓春燕去聽前面的靜，等惠王爺洗漱完畢要出發了，姚黃才小跑著追了過去，順利在惠王爺離開明安堂前將人攔住。

青靄推椅，飛泉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面，燈籠照不到的地方還是一片漆黑。

等王妃跑近了，主仆三人才看清王妃從頭藏到腳的影。

青靄將椅轉了個方向。

趙璲看著停在面前的王妃，聽著微微的息，問：“起來做何？”他沒想過要王妃送。

姚黃笑道：“送王爺啊，就送這一次，王爺別多想，天天送我可起不來。”

趙璲沉默。

早朝要，姚黃接過椅就推著惠王爺往外走了，青靄飛泉都在旁邊，夫妻倆沒說什麽，昏暗中只有三道腳步聲，夾雜著紫檀椅金料大碾石板路的輕微聲響。

鄧師傅已經在趕制金楠木的椅了，只是還沒做好，越的椅越費功夫。

看著惠王爺被推上馬車，姚黃仰頭朝他笑笑，在馬車離開前跑回了王府裏面。

趙璲能聽見王妃的腳步聲，想象著掉鬥篷一頭鑽回溫暖被窩的畫面，趙璲朝前道：“出發吧。”

皇城的端門已經開了，文武員正陸續往裏面走。

惠王爺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宮人提著的燈籠線昏暗，離得遠誰也辨認不出誰，只有惠王爺的椅最為醒目。

“拜見惠王。”

“免禮。”

在幾個員的同行下，青靄推著惠王爺來到了大殿外、漢白玉的高階之下。

康王永遠都是來得最早的那幾個員之一，黑漆漆冷颼颼的，起大早的員都在犯困，沒有誰想寒暄。

康王又站在最前頭，直到後有人喊“拜見惠王”，康王才猛地轉。

看清二弟，康王又驚又喜，大步走過來，練地趕走青靄接過椅：“在外候著，以後朝會我推你們爺進出。”

青靄心想，您最好記住了，可別退朝的時候把我們王爺孤零零落在裏頭。

差一刻鐘卯時，所有員到齊，宮人打開大殿正門，員們按照朝會的站位有序走上漢白玉高階。

左側，康王推著惠王走在最前面，慶王隨其後。

因為三王都走了坡道，後面的文只好也跟了過來，右邊的武們見了，匆匆也改路右邊的坡道。

大殿燈如晝逸散而出，這時前排的員們才真正看清惠王爺的新椅，那兩只紫檀的金料大即使沾了一層浮灰，亦有亮芒閃現，一如燈下惠王爺玉無瑕的側臉。

永昌三十年初冬，因雙落殘幽居一年有餘的皇二子惠王再度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