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笙低低的笑了幾聲，溫聲道：“隨你。”

他聲音溫，寵溺的覺令人臉紅心跳。

檀七七偏過頭，看著男人如同墨水一般濃墨重彩的雙眸，只是那水，是無比和的，輕的將人包裹，溺斃。

探過腦袋，在他上了一個吻。

能跟他在一起，可真好啊。

還是那麼他。

發自心的覺得，太好了。

＊

蘇雅晴的葬禮，在一個星期以后舉行。

蘇家只有幾個人，葬禮的事宜，是由容謙一手辦的。

墓地，在榕城最好的一塊墓園里，風景秀麗，背靠南山，是有名的富人區。

那天，天氣灰蒙蒙的，驅車來到墓園的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

容謙從后備箱里取出了黑的傘，遞給了檀七七。

檀七七撐開，將傘遮在季青君的上，然后轉過，對著墨寒笙道：“我和青君去就可以了。你們在墓園外面等我們吧。”

蘇雅晴到死，恐怕都沒有接墨寒笙，在這種日子，還是不要讓他出現在墳前最好。

墨寒笙理解的點了點頭，看著檀七七季青君和牧師往墓園里去了。

墨寒笙靠在車門前，等檀七七走遠了，才從口袋里取出了一煙，叼在里點燃。

霧氣蒙蒙，雨繚繞，視線里，檀七七的影很快就消失了。

他垂下眼，緩緩的吸了一口煙。

檀七七一走，好像邊的溫度也一下子降了下來，空落落的，莫名覺得寂寞了。

沒想到，他竟然也有一天，會依賴一個人。

“墨爺。”一旁沉默著的容謙突然開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斯文的臉上難得有些猶豫，竟然還說出了這種令人想要吐槽的問題。

墨寒笙偏過頭覷了他一眼，倒也沒說話，只是用眼神回答他——說！

“是這樣子的。”容謙道，“季青君自從蘇雅晴死了以后，都沒有去學校上課。但是他每天早上，都會早早的出門，他家里的保姆都以為他出去上學了，但是學校里老師的電話打到我這邊，說他已經曠課一周了。”

墨寒笙的視線緩緩從虛空中收了回來，聽完容謙的話，輕輕“哦？”了一聲，“他這段時間都去哪里了？”

容謙斯文的面皮上浮現出一尷尬：“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接到老師電話的，我替他請了假，況，還得再問問他本人才行。”

“……”墨寒笙點了點頭，垂下眸子掩住了眸的幽深，他應了一聲，“嗯。”又頓了一下，“先別跟說。”

那個是誰，容謙瞬間就明白了，本不需要墨寒笙多花時間解釋。

＊

雨霧，似乎越來越大了。

偌大的墓園，被包裹在了幽暗晦的灰影里，空氣里的能見度不足三米。

林立著的墓碑，在視線里沉默，這里埋葬著已經逝去的人。

牧師盡職的說著禱告，然后季青君將手里的骨灰盒放進墓地里去。

一同放進去的，還有蘇雅晴生前最喜歡的一串手鏈。

很寶貝這串手鏈，到死為止，都沒有怎麼穿戴過。

墓地被合上了，檀七七和季青君看著墓碑上蘇雅晴的像，彼此都沉默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這麼早的分別。

以這樣慘烈絕的方式分別。

季青君看著，低下頭，低低的哽咽了起來。

檀七七收回了視線，看著邊啜泣的年，有些心疼的將季青君的手機輕輕地握住了。

不管怎麼樣，都會將這個年當做自己的親生弟弟養，這個世界上，他只剩下一個人了，不能把他隨意的丟下。

檀七七眼睛的，不大哭得出來。

對于蘇雅晴的死亡，到痛心，難過，但是更多的，還是瀕臨死亡的恐懼。

臨死之前將帶下去的做法，是這些日子里沒法安眠的夢魘。

蘇雅晴的兒嗎？

如果真的，怎麼會舍得將年僅二十二歲的兒拖下樓。

懷疑，在那個時候，可能早早的已經瘋了。

當年……

如果不跟墨寒笙做那個易，讓蘇雅晴自然的病死，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了？

再回過頭往后看去，也已經沒辦法言說自己曾經的做法，到底是對的，還是一個錯誤……

當年，是真的心疼這對母子，也是真的想以“季青瓷”這個份好好的活下去，一條人命在面前，在有辦法拯救的時候，不可能不出手幫忙。

可是那時候的合約，卻造就了如今蘇雅晴的慘死。

人每一次的選擇，都是這樣的無奈。

牧師做完了最后的禱告，三個人迎著蒙蒙的細霧，往原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彼此都十分的沉默。

檀七七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了一眼后沒在虛無里的墓碑。

濃霧掩埋了他們的來路，連帶著蘇雅晴的墓碑，他們也看不到了。

只是，檀七七知道，蘇雅晴就埋葬在那里。

在那個方向。

永遠的沉睡了。

路有點遠，周圍又靜的可怕，檀七七拉著季青君的手，開口道：“青君，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季青君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檀七七喊了他好幾下，他才“啊”了一聲，怔愣的抬起頭。

“什麼？”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檀七七湊過頭，看著季青君年氣很足的面容，疑的問道，“你在想什麼？我喊你你都聽不見。”

季青君眼底閃過一異，飛快的將緒沒，他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就不去打擾姐夫和姐你了。小瑞和馮姨都在家，我在家里陪陪他們也好。”

檀七七“唔”了一聲，“我再找一個保姆過來，照顧你們的食起居。我們兩家相不遠，你如果想我了，可以直接打的過來找我。我也會回家住幾天陪陪你的。”

季青君點了點頭，對于檀七七這樣的安排也沒什麼異議。

畢竟檀七七買了這座房子以后，自己其實也很回家住。

“姐，”他突然道，“唐雨桐現在，還住在榕城嗎？”

檀七七偏過頭，隔著淡淡朦朧的細霧，看著年清俊的面容。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出幾分細究的神：“你想做什麼？”

“哦……不是。”季青君收回了視線，“我只是好奇，怎麼會有人做了這麼多的壞事，殺了那麼多人，還問心無愧，敢回到這里。就不害怕報應嗎？”

檀七七輕輕地嘆了口氣，“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只是，當初經歷了什麼，我們也沒辦法代替思考吧。”

“不管做了什麼，殺人就得償命。”

檀七七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季青君這個問題。

太難了。

讓唐雨桐殺人償命。

在法律上，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唐雨桐是殺人兇手。

而蘇雅晴這個案子，主觀上，是自殺的，就算是被挑撥，也沒有任何人聽到他們曾經說過什麼。

雖然不至于天無，但是在法律上，卻是完全拿沒有任何辦法。

更何況，邊還有一個溫嘉陸。

那是惡貫滿盈的大毒梟，心機莫測，殺人如麻，別說是報復他了，別被他報復就不錯了。

他們這樣的小老百姓，吃了這樣的虧，但是那那兩個人，還是沒任何辦法的。

季青君見檀七七沉默，低下頭，用力的攥了拳頭。

年人單薄的劑量，在襯下微微繃，顯現出一羸弱的力量。

就算法律無法為他們主持公道，他也要讓唐雨桐殺人償命。

害死了他的母親，傷害了他的姐姐，他作為蘇家唯一的男人，他不能讓他的人被別人欺負了，還無于衷。

檀七七不知道季青君在想什麼，只覺到他沉默了下去。

只是，很快就到了路口，也沒時間再問話了。

“姐，你和姐夫回家吧。”季青君站在路口，沖著揮了揮手，“我自己打車回家。”

檀七七皺了一下眉頭，季青君道：“又不順路。而且打車也沒幾分鐘。”他頓了頓，又飛快的道了一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檀七七明白了，沉默的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人難的話，到我這邊來。我們一起住幾天。”

季青君抬起頭，俊的臉上出孩子氣的笑容：“明白了，姐。”

檀七七點了點頭，走到墨寒笙邊，然后朝著季青君揮了揮手，然后才上了車。

抱著，坐在后座上，打開車窗，向后看去，看到季青君上了一輛計程車。

默默的記下了車牌號，才放心。

“你弟弟看起來沒事嗎？”

耳邊，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檀七七怔愣了一下，偏過頭看向墨寒笙。

“青君嗎？”檀七七想了想，覺得季青君除了沉默了一些，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蘇雅晴慘死，他作為兒子的，如果能跟平常一樣活蹦跳，那就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