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書院在城外,跟平日進城的路線差不多,快到州城時,才會折去崇山鎮。
因著帶了被褥等用,加上還有兩個小的,余晚竹便雇了一輛牛車,直接把他們從村口拉到書院門外。
車上,宋香挨著余晚竹坐在一邊,宋峻則是和宋逾白坐在一排。
上午的十分和暖,牛車雖然顛簸,但也擋不住曬著太一路行進的愜意。
尤其是宋香,鮮出遠門,此刻便像是一只嘰嘰喳喳的蜂,看見鳥要說一會兒,看見一棵形狀怪異的樹,也要說一會兒。
一張小,一路上都沒有停下的時刻。
就連車夫都被給逗笑,打趣道:“這位娘子,你和你相公瞧著都是安靜的人,怎麼生出來的閨子這樣活潑,聽念叨這一路,好似時辰都變快了些,不知不覺就要到地方了!”
宋逾白和余晚竹臉上都是一紅。
車夫不是村里人,只固定在幾個地方拉人拉貨,不認識他們也正常。
余晚竹正想著要解釋一下,便聽宋香聲氣地道:“伯伯,他們是我的哥哥嫂嫂,不是我爹娘哦,伯伯下回可莫要再認錯了!”
車夫趕忙告罪,笑著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就說嘛,你們小兩口看著這樣年輕,怎麼都有兩個孩子了,放心,伯伯下回就認識你了。”最后一句話,是對著宋香說的。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宋香。
下車后,余晚竹本想在外面等宋逾白,順便帶著宋香去鎮上逛逛,可宋逾白卻說書院的夫子跟也有些淵源,讓去見見。
只好跟著進到書院里面。
崇書院的夫子姓章,看著應是有五十多歲了,須發半白,不笑時很嚴肅,笑起來卻又像一個和藹的長輩。
他聽宋逾白介紹完余晚竹后,打量了好幾眼,才朗然笑道:“不曾想竟還遇著了故人之,昔日我與啟謙有同年之誼,聽聞他去了兆縣任職,可是比我這個老家伙有出息,他可還好?”
余晚竹想說也不知道,畢竟嫁到宋家半年多,娘家連個書信都沒有。
心里這樣想,面上卻溫和地笑著,款款行了一個禮,“多謝章老先生關懷,家父一切安好。”
章夫子見舉止落落大方,心里不也對欣賞起來。
“老夫早聽聞過逾白的才學,前些日見了,心里便喜歡的,不曾想你娘子竟還是故人之,當真是有緣。”
他眼神在兩人上轉了一圈,“我這里有一樣東西,送與你們二人正正合適,這是老朽的一片心意,你們可不許推辭。”
說著便從書架出了一卷字畫,緩緩展開來。
只見上面是筆走龍蛇的四個大字,‘花好月圓’。
章夫子笑道:“正月十五那日,老夫一時興起寫下了這幅字,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如今就送與你二人做個紀念,也愿你們鴻案相莊,鸞和鳴。”
余晚竹有些臉熱,倒是宋逾白坦然收下了這幅字。
兩人又與章夫子說了會兒話,便告辭了。
出了院子,余晚竹忍不住好奇問道:“你與章老先生原就認識嗎,所以才把阿峻送到這里來?”
宋逾白搖了搖頭,“不算認識,但也聞名已久。”
“你知道他與我爹相識?”
宋逾白仍是搖了搖頭,“那日我來拜訪章先生,他對我贊賞有加,竟然說想把孫許給我,我便說了你我已經親,他問起我岳家是誰,才發覺竟還有著這層緣故在。”
余晚竹點了點頭,難怪一見面就要送他們禮,想是也有賠禮的意思在里面。
這個章夫子,倒是個不拘小節的豁達之人。
突然想到,今日宋逾白自己過來,難不就是為著要澄清,好讓章夫子死心?
余晚竹忽而促狹心起,指著他手上拿的那幅字道:“也不知章老先生的墨寶值不值錢,要不然我們拿去賣了吧?”
宋逾白瞥了一眼,也勾了勾角,“章先生的字畫,市值最低二十兩銀子一幅。”
余晚竹心不已,手就去拿,“留著也沒用,干脆賣了,我有門路!”
宋逾白拿著那幅字的手一讓,一下撲了個空,一個趔趄栽到宋逾白面前。
宋逾白手扶住的肩膀,低頭看著道:“這是章先生送給你我二人的,我覺得不能賣。”
說完便徑直向前走了。
余晚竹:???
為什麼總覺得,今天的宋逾白這麼奇怪呢?
宋香和宋峻在書院的廂房里,這間廂房也是宋峻日后要住的地方,里面可以住四個人,其余三個這會兒都在聽夫子講課,所以屋子里就只有他們倆。
兩小只一陣折騰,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床鋪鋪好。
雖然看著不算多整潔,但兩個小家伙能做這個樣子,已經是很不錯了。
余晚竹過來時,狠狠把兩人夸了一頓。
也沒有上手幫忙,崇書院里多是些寒門學子,章夫子對學子們十分嚴厲,這些生活上的瑣事,都是要求他們自行完,意在培養他們的獨立意識。
這一點,余晚竹也是相當贊同的。
不知有多寒門學子,也就仗著能讀幾本書,生生被家里人供了祖宗,卻沒有帶去相應的回報,一輩子碌碌無為。
余晚竹瞟了一眼旁的宋逾白。
像他這樣的寒門貴子,不矜不伐,一清正,才算得上是人中龍,難怪剛認識就了章老先生的眼。
余晚竹莫名有些酸。
安頓好了宋峻,三人便離開書院,仍舊是坐牛車回去。
......
立春一過,氣候一日比一日暖。
能從山上挖來的山貨已經越來越,冬筍長老就不能吃了,就算挖到了也無用,而野山藥則是有許多都爛在了土里。
村里的嬸子們,有幾個都找到說了這個事,余晚竹也一一給解釋了。
眾人雖然心有憾,但時節不由人,便是再想賺這個錢,也得靠天吃飯,倒是沒有多人抱怨,一個個的只鉚足了勁,趕著撈這最后一筆。
余晚竹想著,是時候跟袁掌柜通個氣了。
袁掌柜也不是鉆牛角尖之人,況且他早知道會有這一日,聽說了后,便就通知了下去。
原以為,這兩樣招牌菜下了,客人鐵定會變,誰曾想有許多客,都惦記著上回春樓不爭不辯的風骨,反而來的更勤了。
袁掌柜慨道:“余娘子真乃春樓的貴人也,日后若還有什麼合作,你盡管來,袁某竭誠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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