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061章 行萬里路  實時更新，請訪問ѕтσ.¢σм

  「裴行儉，國之干城也！」

  李承乾忍不住讚嘆一句，原本因為祿東贊與大食人暗通款曲而帶來的擔憂、焦慮，頓時一掃而空。

  函之中，裴行儉歷數了西域、河西所面臨之危機，仿佛一場席捲整個西域乃至於隴右道的戰爭躍然眼前，數十萬人席捲於戰火之中，數萬大唐銳部隊被敵人分割包圍、步步蠶食……

  不過裴行儉臨危不，一方面將安西大都護之權限盡數託於薛仁貴，命其臨時節制安西軍以及西域諸部胡族，有敵來犯則予以迎頭痛擊，一方面親自趕赴伏俟城會見祿東贊，與其重新達協約。

  既無噶爾部落之背刺，去去大食軍隊何足道哉？

  須知就在幾年前，房俊便曾在西域殲滅十餘萬大食軍隊，敵軍丟下漫山遍野的，輜重全部拋棄，數萬人哭爹喊娘狼奔豕突，潰不軍的逃遁而去。;

  薛仁貴縱然無房俊之才能，可預先準備之下固守西域並不算是難事。

  危機仍在，但問題不大。

  李勣遲疑一下，道：「陛下明鑑，雖然裴行儉置妥當，薛仁貴才幹卓著，可畢竟現在仍源源不斷給予論欽陵補給，河西乃必經之地，不容許半分失誤，否則前功盡棄，您看……是否讓盧國公仍舊鎮守河西一段時日？待到吐蕃局勢明朗，再回京不遲。」

  其餘幾人也都頷首表示認可。

  都知道李勣打仗之所以常勝不敗，便是因其穩重之格，輕易不肯涉險，即便迫不得已出奇兵，也要絞盡腦給予各種補充，未慮勝、先慮敗，時刻立於不敗之地。

  雖然按照裴行儉的置，河西那邊問題不大，可若是有程咬金率領左武衛坐鎮，自是更加保險。

  當然，諸人心中也都明白陛下因何急於將程咬金召回，所以只表達對於李勣之贊同，卻並未出聲予以支持。;

  一切，皆在陛下取捨。

  李承乾到了些許力，為帝國君王，每一個決定都要背負巨大責任。

  很多時候可以一言而決，但決定之後就得承擔後果。

  即便是皇帝，也並非任何後果都能承擔……

  一邊是河西地區有可能來臨的盪，稍有閃失偌大疆土遭兵災，一邊是皇權急於掙臣下所構建的牢籠，每過一日都猶如絞索勒住咽……如何取捨？

  沉良久，李承乾才緩緩道：「此前科舉考試之後，眾多士子糾集鬧事，各部衙門尸位素餐，顯然朝中局勢並未如表面看上去那樣平靜，很是嚴峻，有些人賊心不死，妄圖顛覆皇權啊！」

  說到此，戛然而止。

  未能從陛下口中聽聞調回程咬金之言，諸人心思複雜，但皆有失。;

  一方面希程咬金回京鞏固皇權，一方面又不願承擔河西有可能盪而產生的責任……

  陛下還是一如既往，缺乏擔當啊。

  此等缺點若是放在普通人上並無大礙，可出現在君王上，害卻有可能被極端放大。

  李勣瞥了房俊一眼，見這廝低眉垂眼充耳不聞的模樣，便嘆口氣，開口道：「陛下所慮，很有道理，還是將盧國公調回來，加強關中防確保局勢穩定為要。」、

  總要有人承擔這個責任的，房俊不肯，就只能是他。

  心底也鬱悶，自己素來追求置事外、不沾因果，可自從了「建功立業」念頭參與軍制改革，便似乎一腳踩進了爛泥潭，麻煩纏、被。

  李承乾則鬆了口氣，剛才那一刻他真的到幾位大臣對他推卸責任的不滿，似乎有那麼一瞬間，這幾位打算將他吊在這裡不予理睬，任憑他這個皇帝面無存。;

  對於李勣主擔責，自是無比欣，以往的一些隔閡都消散了許多……

  「那就讓盧國公回京吧，實不相瞞，這位老臣資歷深厚、格魯莽，輒自持功高，不僅目無餘子，便是朕也未必放在他眼，萬一其回京之過於急迫卻不可得，搞不好當真在河西鬧出一些風波來，適逢西域局勢不穩，若是造不可估量之後果，則悔之晚矣。」

  略顯心虛的解釋兩句，言語之中甚至有幾分指桑罵槐之意，便趕岔開話題，看向李元嘉問道：「聽聞柴哲威回京了？」

  李元嘉心中一凜，他今日前來便是稟報柴哲威之事，畢竟一個犯下謀逆大罪、被流放數千里的罪臣無聖旨的況返回長安，不算小事，若時候被史臺盯上進而彈劾，便極其被了。

  若能主上報，則可消弭患，畢竟柴哲威回京是李孝逸自作主張，無論如何，他這個宗正卿也只是擔負領導責任而已……;

  可自己尚未開口，陛下已經知悉，可見這長安城外外早已被「百騎司」所滲，任何一點風吹草都難逃陛下耳目。

  「陛下明鑑，正是如此。」

  李承乾奇道：「朕怎地不記得寬恕其罪，準其返回長安？」

  李元嘉恭聲道：「其罪仍在，不過瀚海環境惡劣、條件艱苦，柴哲威自被其父母生慣養，從未驗那等艱辛，固然染了重病、奄奄一息，瀚海之地既無大醫國手、更無靈丹妙藥，故而上書至宗正寺懇請回京治病，宗正卿李孝逸念昔年平昭公主之於國有功、於吾等子弟更多有關照，不忍見之嫡長子慘死瀚海，特準其回京治病，待痊癒之後，即刻返回瀚海。」

  李承乾一肚子責備的話說不出口，怒氣也消散開去。

  回想當年，他這個秦王世子時常被太子、齊王家的堂兄弟們聯手欺負，高祖皇帝也有所偏心，好多次都是平公主這個姑姑予以回護，這份恩惠他始終未忘，若非柴哲威犯下的乃是謀逆之罪，又何至於將其流放瀚海？即便如此，也未將譙國公爵位從柴家褫奪，而是於柴令武，使得平公主一脈能夠富貴安寧、與國同休。;

  嘆一口氣，李承乾擺擺手：「留在長安養病尚可，可王叔你要派人盯著一些，一旦其病癒，即刻使其返回瀚海。朕雖顧念平公主之恩惠，可柴哲威犯下的畢竟乃是謀逆大罪，若是準許其長留京師，其餘犯錯流放之人豈非人人效仿？」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一容一在一一看！

  「臣謹遵聖諭！」

  李元嘉鬆了口氣，還好陛下寬仁，否則李孝逸那混帳自作主張必定要牽連他這個主……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心輕鬆，問房俊道：「聽聞你給書院學子放了假，且發放過所，準許學子遊歷天下？」

  房俊頷首，道：「書院學業艱苦，學子們常年累月於張氛圍之中，非但對學習效率有所阻礙，且不利於心健康，微臣便想著以往每年冬季元旦前後、夏季科舉考試之後，都給他們一段假期，期間或可回鄉探親，或可遊歷四方，既能放鬆其心，亦能增加見聞閱歷，兩全其。」;

  李承乾不置可否：「還準許學子乘船出海？」

  什麼學習效率、什麼心健康他並不在意，放不放假也並無所謂，他在意的書院名義上的大祭酒是他這個皇帝啊，理論上所有書院學子皆是「天子門生」，為何書院有如此之大的政策實施，他這個皇帝卻懵然不知？

  劉洎在一旁道：「陛下請恕臣愚鈍，從來只聽聞學業一道要日夜進、不可懈怠，要聞起舞、更要披星戴月，這才有鑿壁、有囊螢映雪、懸樑刺之類典故，人人稱頌、傳為談。這般給學子放假，且準許遊歷天下，豈不是使其進學之心渙散，散漫？越國公，這書院學子皆乃天子門生，未來俱為帝國棟樑，陛下信任於你才將書院託，可若是你毀了這些學習種子，罪大惡極啊！」

  李承乾捋了捋上短髭，擺手道：「誒，中書令此言差矣，越國公如此做法自有其道理，縱然略有商榷，也是真心實意為了學子著想，不能苛責。」;

  上說著不能苛責，可誰都看出其不滿之意。

  房俊笑容不減，對君臣兩人的質疑不以為意，淡然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中去塵濁，自然丘壑營，立鄄鄂。」

  此言一出，書房為之一靜，君臣幾人咀嚼其中之意，愈發覺得深邃湛。

  董其昌說的話，幾人自是不可能聽過……

  李勣贊同道：「二郎此言，當為天下人奉為圭臬！讀書是為了獲取知識，而行路則是為了將知識應用到實際中，從而增長見識和閱歷，學以致用，方能造就人才！」

  看向房俊的眼神，不流出讚嘆、敬佩。

  此等道理一言道出，人人皆知，可在此之前何曾有人將其提煉、總結，為這般醒世格言？

  唯有真正驚才絕艷之輩，才能有此悟。

  李承乾也愣住，仔細思量，這話的確在理，可你說的再好、道理再是正確，難道就能為你擅自在書院做主的理由麼？

  門外，侍總管王德快步而來，看了幾位大臣一眼，略有猶豫、言又止。

  李承乾蹙眉：「在座皆朕之肱骨，任何事無需避諱，有話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