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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9章 協議達
祿東贊苦笑著喝了口青稞酒。 最新章節盡在s🎺to.c💻om,歡迎前往閱讀
對方這番話很是乾脆、大氣,但重點在於「貢獻」,你不僅要現在做出貢獻,且以後也要有所貢獻,否則你的兒子現在可以籍大唐,將來未必沒有被驅逐出境的那一天。
再度看著水面上翱翔的海鷗,想著畜生尚能為了繁衍而不遠萬里周而復始的遷徙,歷盡艱苦、熬盡風霜,仍孜孜不倦、樂觀向上,何況是人呢?
只要有一希,誰又願意帶著整個家族赴死?
如果可能,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給子孫後代創造一個活命的機會,噶爾家族太苦了,不僅遭贊普的迫、盟友的排,還要生活在吐谷渾的廢墟之上,於大唐、吐蕃兩個當世大國的夾之中,輒碎骨、死無葬之地。;
這是小國之悲哀,更何況噶爾部落連一個小國都算不上?
唯一活命的機會,便是依附於大唐,為一個真正的唐人,富貴安寧,繁衍生息。
但裴行儉的話可以信任嗎?
大唐可以信任嗎?
祿東贊不知道,可但願意去賭。
「大都護放心,噶爾家族既然已經與大唐結為盟友,縱然滅族也不會背棄盟友,無論外間發生什麼,老夫都會帶著族人在這伏俟城為大唐擋住吐蕃騎兵,不管付出何等代價,亦在所不惜。」
裴行儉頷首,正道:「大論深明大義,噶爾部落心向大唐,陛下深欣,陛下以及大唐會銘記噶爾部落所作出的貢獻,必不相負!」
祿東贊笑容和藹、目純真,慨道:「老夫於吐蕃有大功,若無我之扶持,贊普如何一統象雄、威懾高原?結果卻遭猜忌,被放逐於這吐谷渾故地之廢墟之上,闔族上下境艱苦、艱難存活,幸得大唐之資助、幫扶,才能於此落地生、繁衍族群,噶爾部落的每一個人都願意為了大唐去戰鬥,去償報這一份恩。」;
別提什麼「貢獻」了,論貢獻,整個吐蕃誰有我對贊普的貢獻大?
結果怎樣?
我知道對於大唐的價值在何,也願意為了這份價值拼上一切,惟願大唐信守承諾,他日「飛鳥盡、狡兔死」之時,能準許噶爾部落附於大唐,為真正的唐人。
裴行儉對此再度確認,然後話鋒一轉,沉聲道:「據聞釤城那邊集聚大軍,似乎意再度興兵犯境、進犯西域,不知大論對此有何見教?」
祿東贊似乎對此一無所知:「那幫人拿著刀劍滿天下的宣揚其教義,對於富饒神的東方覬覦已久,只要其國穩定、兵力強盛,勢必生出征服之心。不過其國看似強盛、實則一盤散沙,順風之時無堅不摧,逆風之時則一即潰,大都護不必憂心,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更何況薛仁貴勇冠三軍、兵略不凡,由他坐鎮西域,大食人難有寸進。」;
說到這裡,難免心裡又是一陣唏噓。
剛才裴行儉提到「國勢」,這的確是一種看不見、不著,但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看似玄之又玄、不可捉,卻也有著諸般表現。
最明顯的表現便是人才井噴,傑出之士層出不窮。
原以為吐蕃這一代已經算是豪傑輩出、助長國勢,可是與大唐相比,卻又小巫見大巫。
本以為隨著貞觀勛臣逐漸凋零,大唐於文治、武功兩方面卻要於一個人才匱乏的短暫時期,給予吐蕃逆勢反超之機會,然而短短幾年時間,便有無數青年才俊湧現出來,迅速填補貞觀勛臣留出的空隙,甚至猶有過之。
執掌安西都護府的裴行儉、威震西域的薛仁貴,大海之上滿天下橫行無忌的蘇定方,更別說年紀輕輕已經是當朝第一人的房俊……三五十年之,大唐都不會因為缺乏人才而陷困頓。;
蒼天待大唐何其厚也!
裴行儉見祿東贊半點話風不,也只能無奈作罷。
反正只要祿東贊老老實實待在伏俟城,不會威脅河西之安危就好……
*****
長安城籠罩在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整個關中的暑氣一掃而空,涼爽宜人。
宗正寺,李元嘉放下茶杯,拿起一份公文看了兩眼,頓時蹙起眉頭。
思索頃,對門外書吏道:「請梁郡公過來。」
「喏。」
書吏應聲而去。
須臾,一袍、頭戴幞頭的李孝逸快步而,施禮之後,略顯拘謹的坐在書案一側的椅子上,恭聲問道:「韓王喚我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兩人同輩,李孝逸的年紀還大一些,但李元嘉乃是高祖皇帝之子,皇族嫡支,再加上叔父李神符帶著他們這一支剛剛犯下滔天大禍,所以態度很是恭謹低調。;
李元嘉看他一眼,將桌案上的公文拿起遞過去:「這是你簽署的?」
李孝逸起接過,仔細看了看,頷首道:「沒錯,是我簽署。」
李元嘉先是向門外看了一眼,見左近無人,這才低聲叱責道:「你是不是糊塗了?柴哲威謀反被褫奪爵位、流放瀚海,這已經是陛下法外開恩,否則必是全家斬首、家產抄沒!他上一道奏疏說是病重要回長安治病療養,你就敢簽字同意?你真以為陛下格仁厚不會拿你怎麼樣?別忘了,你的叔父、堂兄弟都是死罪!」
人在瀚海都護府病重要回到長安治病,這是什麼狗屁藉口?
瀚海距離長安數千里,路途迢迢、跋山涉水,健全之人走上一趟都丟掉半條命,當真是個病重之人只怕不是回長安治病,而是要死在路上!
李孝逸面發白,強自鎮定道:「我也知他大抵是個藉口,可畢竟是平昭公主的脈,若其當真染病歿於瀚海,我等如何心安?想當年,三姐對待我們這些親兄弟、堂兄弟可都不錯,況且,論起親疏,陛下與柴哲威還比我們近一些,也未必就願意將其病死瀚海。」;
平昭公主雖然是高祖皇帝第三,卻是嫡長,母親是太穆皇后竇氏,與李建、太宗皇帝、齊王李元吉乃一母同胞,是李承乾的親姑姑,柴哲威、柴令武兄弟與李承乾是親表兄弟。
李元嘉對這個解釋嗤之以鼻,別說表兄弟了,只要涉及到謀反,親兄弟又能怎樣?
他對李孝逸如此做法心知肚明,必然是收了柴家的好,沒有直接指責,而是淡然道:「此事是你的手尾,若是出事,你來承擔!」
對於此事,他最為不滿之是李孝逸私自做主簽署文書準許柴哲威回京治病,甚至直至柴哲威已經到了城外館驛、請求城這才知曉。
李孝逸也知道這件事及到了李元嘉為宗正卿的權威,但他捨不得柴家奉上的錢帛,只得著頭皮道:「韓王放心,萬一有事,必不牽涉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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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嘉點點頭:「回頭叮囑他,了城就老老實實待在家中,莫要癡心妄想四下運作赦免其罪,一旦驚了陛下,誰也不知將會如何發作!」
「喏!」
李孝逸戰戰兢兢,心裡有些後悔了。
可叔父、堂兄弟們出事之後,留下一群眷、孩,產業全部抄沒,無以為生,求到他的門上來他豈能幹瞪眼袖手不管?
可他名下的產業也大多與堂兄弟們聯名,備抄沒,一時間也沒有充裕的錢帛予以資助,正巧柴令武尋上門,奉上大量錢帛懇請其兄回京治病,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
雨水淅瀝,草青青,李孝逸策騎冒雨來到敦化坊,穿過坊外橫街之時,可見曲江之水微波粼粼,畫舫行於水上,雨幕微微,不知誰家年倚紅偎綠,有竹管弦之樂傳來。;
到了坊門,正巧見乘車而來的柴令武。
馬車停下,柴令武見是李孝逸,正下車相見,卻被李孝逸制止。
策馬靠在車旁,抖了抖蓑上的雨水,沉聲道:「自家親戚,何須多禮?你且在車上坐著便是。剛才於衙署之,為了你們家這件事被韓王殿下訓斥一番,可是害苦我了!」
柴令武無語,你辦事可是收了錢的,怎地好像做好人好事一般?
「家兄之事,多謝梁郡公援手,此番恩,柴家上下銘記於心,定有厚報!」
李孝逸後抬了下住眉的斗笠,小聲道:「別的且不多說,唯有一樣,定要叮囑令兄在家中老老實實待著,莫要四走、招惹非議,更莫要試圖走運作免去罪責,否則一旦怒陛下,近令兄難以活命,你我皆要遭牽累!」
「郡公放心,在下明白!」;
「我就不去見令兄了,你好生與他談一談,」李孝逸叮囑一番,又埋怨道:「你也是輕省的日子不好好過,讓他在瀚海自生自滅也就是了,何必弄回長安來招惹麻煩?吃飽了撐的!」
言罷,轉打馬而走,消失於雨幕之中。
柴令武嘆了口氣,他又怎願意柴哲威回京?可到底是一母同胞,書信之中百般懇求,更搬出早已過世的父母,他總不能無於衷吧?
只希兄長心有敬畏,此番回京,莫要再攪風攪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