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打老子。

只要是在一個稍稍講究倫理綱常的種族，都是一件大逆不道的行為。

對將軍府。

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半日之后。

將軍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找顧寒算賬，而是直接將夫人喚了自己房中。

足足半日。

二人做了一個稍稍沉痛，但是卻不怎麼違背祖宗的決定。

再生一個！

因為將軍年富力強，因為夫人正值青春，要做到這種事并不難，無外乎多勞些時日罷了。

將軍不怕勞，因為將軍戎馬半生，力過人。

夫人也不怕勞，因為夫人出軍伍世家，騎同樣湛。

毫無意外的。

顧寒被冷落了，作為將軍府的長子，他雖未被苛待，可也沒什麼人在意他的存在了。

顧寒樂得如此。

每日里躲在后院，潛心修行，不哭不笑不吵不鬧不言不語……甚至不吃不喝。

活了明人。

也活了將軍府眼中的怪胎。

時匆匆，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顧寒也三歲了。

某日。

吞吐靈機之后，他閑暇之余，再次抬頭看天，面思索之。

事實上。

這三年來，他一有空便要這麼干。

三年來。

他想了很多很多，如今的他早已局，了玄蒼和岳天擎心策劃的一個局，一個他明知危險，明知可能萬劫不復，依舊不得不深的局！

他卻不后悔。

而且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破局之法，如今已經有了些眉目。

第一步。

先出去。

若此番經歷是夢境，只要打破天穹，便能回歸現實。

若此番經歷是真實，只要打破天穹，便能找到回歸之路。

無論如何。

他都要破天。

破天其實不難，此方世界壁壘很脆弱，只需要飛升境的修為即可。

三年來。

他苦修不墜，依靠著先天無垢之，終于在今日邁了飛升境。

飛升境。

也是這個世界所能容納的修為上限。

想到這里。

他朝前院看了一眼，前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似有了喜事。

顧寒覺得。

當年的事的確是自己莽撞了，雖然并無親可言，可終究在這里生活了三年，臨去之時，應該告個別，道個歉。

步了前院。

才發現院中張燈結彩，高朋滿座，像是在慶祝什麼。

稍一打聽，便問了出來。

將軍的第七個孩子出生了。

三年生七個。

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因為將軍的力實在太過充沛，夫人終究是稍遜一籌，主為他納了兩房小妾。

正廳中。

看到衫襤褸，長發到了腳跟的顧寒出現，眾人盡皆嘩然，就連將軍本人一時間都沒認出來，差點將他當作了花子打發了。

反倒是將軍夫人。

第一時間將他認了出來。

只是手中抱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對比顧寒的寒酸，盡顯富貴氣息，這讓越發尷尬，本不敢看顧寒一眼。

顧寒卻不以為意。

緩緩走到夫人面前，看了那嬰兒兩眼，突然皺起了眉。

這嬰兒他是第一次見。

雖然只是剛剛出生，可眉眼中已是有了幾分將軍的獷風采。

按理而言。

他和這嬰兒并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瓜葛。

可……

看到這嬰兒的瞬間，他偏偏產生了一種悉，一種和對方朝夕相，凌駕于脈之上的悉，只是這種悉自何而來，他一時間沒有弄清楚。

主座之上。

將軍也反應了過來，并且陷了更尷尬的境地，因為他發現，眼前這個比花子還要破落三分的孩，正是被他忘了的好大兒！

其余人也認了出來。

這個年歲不大，氣度比皇帝老子還要沉穩的小娃娃，就是坊間流傳的那個出生便打暈老子的怪胎！

“你來干什麼？”

將軍下意識了絡腮胡，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要走了。”

無視了眾人的怪異的目，顧寒只是看著將軍，說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句話：“當年的事是我沖了，我很抱歉，這算是我的一點補償。”

他留下了一張紙。

上面寫著一些淺的修行法門，雖不至于讓這片世界的人三年飛升，可修出一個益壽延年，百病不侵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

主要是留給那個小嬰兒的。

“你……”

終究有脈牽連，將軍心中有些不忍：“你要是愿意，可以一直留下。”

“我終究是個過客。”

顧寒的目自嬰兒上移開，搖頭笑道：“這里并非我的歸宿。”

將軍的面子有點掛不住。

臉也是拉得老長。

“你生在這里，長在這里，這里不是你的歸宿，哪里是？”

顧寒回一指外間。

“自然是，天外。”

說話間。

他上流轉過一靈力，發不斷飄，在將軍和一眾賓客瞠目結舌的表中，形竟是沖霄而起，破空而去！

“今日！破天！”

轟！

轟轟轟！

晴空之中，忽而云布，一道炸雷劃過了天穹，落在了將軍府上空，無比準地命中了顧寒小小的。

“娘的，大意了……”

顧寒面一僵，說出了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話。

轟隆隆！

雷霆織下，他的直接被劈得灰飛煙滅，唯有一截帶著青煙的角，悠悠飄落在了滿廳賓客面前。

雀無聲！

將軍也沒說話，看著那截角，心中五味雜陳，卻并沒有多傷，只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抵是造了孽，還是冤孽。

“來人。”

“把……大爺好好葬了。”

頓了頓。

他一瞥顧寒留下的那張紙，又瞥了一眼夫人手中的嬰兒，又強調道：“這張紙也一起葬了。”

……

刷的一下！

石階之上，顧寒猛地睜開了雙目，不知不覺中，后背已是被汗水浸了！

不是幻覺！

也絕對不是夢境！

剛剛那一瞬間，死亡的覺無比真實，也讓他意識到，他剛剛的的確確是以真靈經歷了一世回，重活了一世！

不斷回溯中。

那種自己兩世為人，既是顧寒，又是將軍府大公子的覺再一次涌上心頭，且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