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阮連續在他辦公室待了兩中午,第三天,是真有點怵了。
這家伙,力驚人,不分白天晚上,沒完沒了的折騰,他得了,快不行了。
眼看又到十點了,傅阮正骨碌眼珠子,想著找個什麼借口休息幾天呢,厲承胤發了微信來。
心里一,慢半拍才點開對話框,心說:不會這麼準時吧?討債?每天這麼?
結果點開一看,厲承胤回京城了。
“我現在在機場,有點急事回京城一趟,等我回來。”
厲承胤是一大早突然接到老爺子的召回要求的。
下午一點多,終于回到了京城的府邸。
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他就直奔老爺子書房。
“爺爺,我回來了,什麼事這麼急?”
老爺子站在巨大的書桌后面,正慢條斯理的寫字,沒搭理他。
直到手上的字寫完,才緩緩抬起頭。
“跪下。”
厲承胤不明所以,但面一,還是把頎長的毫不猶豫跪到了地上。
“厲承胤。”
老爺子坐下,以一種絕對的強勢迫睨著他。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回江城?”
厲承胤知道。
帶他回去之前老爺子說過,這是無上的榮耀,只有代表被他認可了的,能力出眾的子孫,才有資格厲家族譜,才可以回江城。
被老爺子收養的兄弟九人中,除了他,只有大哥二哥早些年一起回去過。
但那時候老爺子還年輕,既沒有退位的打算,也沒有在江城辦分公司,所以陣仗沒這麼大。
說起來,他是所有兄弟中最榮耀的一個。
因為這件事,集團上上下下都在傳,他會是未來的第一繼承人。
厲承胤也有這個自信,他可以為第一繼承人,工作上,他向來不曾懈怠,怎麼今天……
厲承胤看著爺爺,老老實實回答。
“知道。”
“知道?你怕是太知道了,所以在自以為是。”
老爺子語氣很嚴肅。
“雖然我帶你回去了一趟,但這說明不了什麼。我還沒老到不中用,是非不分的地步,你如果你因為這點事就開始沾沾自喜,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那你還遠不夠資格為騰輝的接班人,我隨時有可能把它留給更有資格的人。”
“打從你進厲家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跟你說過,這是一個很殘酷的環境。我為什麼要養育這麼多孫子?就是我太知道,如果把重心都放在一個人上,他極有可能讓我失,那我只能多撒種子,誰的發展勢頭最好,最終讓誰為開枝散葉的那個。”
“你不努力,不守規矩,那就讓比你努力,比你守規矩的人來擔大任,這很公平吧?等他擁有了絕對主導權,剩下的枝葉是繼續留著,還是被連拔起,免得分散了他的養分和土壤,那就是他的事了。”
“你大哥馬上要生二胎,二嫂也已經到了孕中期,三哥的婚事也即將提上日程,大家都在努力為自己的好前程奔赴……我只能提醒你到這兒。如果你過夠了好日子,自取滅亡,那就當我今天什麼都沒說。”
“也許我活一天能保你們一天安全,但等到我閉眼的那一刻……”
老爺子的一番話,讓厲承胤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仿佛一個喝多了,踉踉蹌蹌,誤暗巷的人,遇見了一個持刀的壯漢,要他的命錢財,他突然就被嚇醒了。
放著外面的康莊大道不走,非要往暗巷里闖,確實是他自尋死路。
老爺子是個非常有雄才偉略的人,他養育了九個孫子,個個都很優秀,甚至為了讓大家互相制衡,在良競爭中把集團越發展越好,他要求大家不在學業上,機能上,樣樣互相攀比,在婚姻上,更是費盡了心思。
不管大哥、二哥還是三哥,結婚對象都是選的京城非常有權勢地位的家族。
這個城市太大,方方面面的資源牽扯,錯綜復雜,不是單靠一個人,一勢力就可以闖得的,必須要盡可能的多給自己織關系網。
顯然,大哥、二哥、三哥,都給自己積累了足夠的后臺。
但這種時候他在干什麼?
他跑去了江城,一個二線城市,守著一個類似慈善機構似的,剛起步的分公司,找了一個別人的老婆當枕邊人,小富即安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告訴老爺子他最近的所作所為的,還是說,本不用別人說,老爺子從始至終都對他了如指掌。
總之,這一刻,厲承胤到了前所未有的力和危機,也突然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克制,清醒的他。
滕輝是一盤很大的蛋糕,他們兄弟幾個人人都想分最大的那塊,甚至想全盤端走。
至于其他的人有沒有飯吃,是死,還是賞一點殘羹給他們,沒人在乎。
反正他們又沒有緣關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兄弟。
好不容易從無人問津的孤兒院走到現在,他甘心被人踩在腳下,再跌回泥潭里去嗎?
不,不甘心,厲承胤絕對不甘心。
他知道,玩夠了,迷途知返的時候到了。
“對不起爺爺,我知道錯了。”
老爺子看著他清俊的面容,頓了幾秒,換回終年平靜的語氣。
“你沒有對不起我。如果非說對不起,對不起的是你前些年的努力。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阿胤,迷途知返,為時不晚。接下來該怎麼做,我不會管,也不會給你出主意,自己看著辦吧。”
厲承胤在老爺子的書房待了不足一個小時,便又重新踏上了回江城的旅途。
晚上,傅阮下班回到海棠灣,看見客廳沙發上那道悉的影,意外又驚喜,立刻扔下包包跑過去,跳進懷里摟住了他脖子。
“不是說回京城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就這麼舍不得我?”
“說,是不是跟我一起睡習慣了,現在邊一晚上沒我都不行,特意為我回來的?”
厲承胤沒說話,抬眸,盯著明人的笑容,看了又看,忽然一個打橫將抱起,大步流星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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