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東京城出現流民,還是從州來的流民。而州距東京城千裏遠,流民能走到這,這說明什麽?
州的況恐怕遠比想象的嚴重。
蘇綰心緒不寧。
沒多久,府來人清道,將那些流民帶走了,各家馬車才得以通行。
來辛府茶宴上的人頗多,但許多人都在談論路上遇到的流民之事。
“朝廷不是已經送糧去了嗎?怎麽還有流民?”
“莊夫人有所不知,朝廷送糧那也是在第一批災糧被搶之後。我一個從州來的親戚說,災糧被搶之時,許多地方已經了一鍋粥。”
“嘶——這事可真難辦。”
“可不是?當初朝廷許多人不願去州估計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些事,也就陸......”
說到這,那人朝蘇綰這邊看了眼,見蘇綰在聽別人說話,這才放低聲音繼續道:“說起來陸狀元還是年輕了,不知世事深淺,州這爛攤子豈是他一個初場的人能接的?”
“等著吧。”說:“後頭保不齊還有什麽發生呢。”
這邊,蘇綰微低頭看似在聽曹慧說話,然而卻豎著耳朵聽另一邊。
這些人猜測得對,世出現流民乃常態,可現在是太平盛世居然也出現流民,說明州之已不可估量。
縱觀歷史,流民若不加以控制則社會秩序糜爛,搞不好還會演變大規模造反。
蘇綰聽了會,心神煩。
一旁,曹慧還在繼續跟說新打聽來的八卦。
“蘇姐姐你猜怎麽著?居然大度地把那通房擡妾了,還風風給辦了幾桌席面。”
“嗯?”蘇綰回過神,這才記起來說的是宋詩音。
宋詩音當了半生京城第一人,賺盡名聲嫁進了昌德侯府為世子夫人,孰料日子才過一年就變了這樣。
“這人也真有意思,若是旁人家主母遇到這種事,鐵定是讓那通房將孩子生下來然後養在自己膝下。倒好,不僅將那通房擡妾,還言明這孩子讓妾養。”
“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曹慧嘖嘖嘆聲。
怎麽想的?
蘇綰猜到些許。
宋詩音對模仿大姐有種不可割舍的結,兩人同是嫁豪門,經歷的事似乎都一樣。
當年蕭毅也是婚沒多久睡屋裏的丫鬟,當然,蘇嫻比宋詩音手段高一些,在得知苗頭時就一碗絕子湯把那丫鬟當姨娘的心給摁死了。
但宋詩音空有貌卻無手段。想彰顯大度,想學蘇嫻賢惠端莊的名聲,可只學到了皮。然而本沒意識到的是,如今正在學的恰恰是蘇嫻早已摒棄的東西。
蘇綰不想,若是哪天宋詩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會不會絕呢。
但現在沒力關心旁人是否絕,心不在焉地吃了兩盞茶後,以子不適為由跟辛夫人告辭離去。
城後,并沒回府,而是讓人駕馬車去了裘老先生的府上。
裘老先生像是得知會來似的,見到開口就問:“看見城外的流民了?”
蘇綰忙上前行禮:“老先生,正是。”
“你想問什麽?”
“還請老先生如實告訴晚輩,州現在的況到底如何。”
聞言,裘老先生沉片刻,道:“其實老夫也不知州況如何,但正如你猜到的,東京城出現州流民不是小事,陸安荀那邊確實很難辦。”
連裘老先生也不知道,蘇綰些許著急。上次聽說陸安荀鎮暴民時傷了。後來他寫信回來說傷已痊愈,可誰知他是不是撒謊?
而且蘇綰有種預,州的事說不準只是一個開端,更大的危機還在慢慢醞釀。
只是非朝中之人,不知局勢,也猜不到那危機是什麽。
想來問裘老先生,但裘老先生似乎并不想讓知道太多。
他道:“小娘子不必憂心,陸安荀的本事可不小,我們且靜觀其變就是。”
蘇綰點頭。
須臾又問:“城外的那些流民府會如何置?”
裘老先生道:“若是數量不多先收留賑濟,若是多,則驅趕回鄉。這是朝廷置慣例,莫非小娘子有其他主意?”
蘇綰搖頭:“正如裘老先生所說,我們遠東京城無能為力,且靜觀其變罷。”
當天,蘇綰派人去城外打聽流民的消息。待回府後,雲苓也打探消息也回來了。
“姑娘,流民前些天就出現了,只是這兩天越來越多,陸陸續續加起來也有兩三百人之衆。”
蘇綰問:“這些流民被安置在何?”
雲苓道:“開封府擔心他們城打攪城百姓,所以全部安置在城外的寺廟中。”
蘇綰點頭,想了想,吩咐:“你去準備些大鐵鍋,再準些粥食,明日一早我們去寺廟看看。”
“姑娘想去布施?”
“嗯。”
在京城幫不上陸安荀什麽,也只有如此才安心些。
次日一早,用過早膳後,蘇綰就帶著兩個婢三個小廝出門。馬車後拉著剛做好的粥食,約莫過了一炷香來到城外寺廟。
開封府的人得知來布施并不阻攔,反而還騰了個寬敞的地方給,并維護流民秩序。
這般布施了兩日,第三天,待再來布施時,發現原先的地方多一口大鍋。
“蘇姐姐,我也來幫你。”曹慧高興地跟打招呼。
蘇綰無奈,也不知從何時起,曹慧特別跟說話。似乎把當好友般,熱得不行。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布施啊。”蘇綰問。
“大家都知道啊。”曹慧說:“昨天我去別家吃茶時,還聽們說起呢。”
蘇綰納悶,現在一舉一這麽關注了嗎?
事實證明,確實關注。
繼曹慧之後,第四天,蘇綰居然發現對面也有人架起了鍋子,而且不是旁人,正是宋詩音。
宋詩音遠遠地撞上蘇綰的目,然後不大自在地挪開視線。
蘇綰心想,你想做好事就做嘛,我又不會笑話你。
盡管清楚宋詩音只是想來攢好名聲,但通過這種方法攢名聲蘇綰舉雙手支持。
只不過令驚訝的是,宋詩音居然能堅持。不僅親自舀粥端粥給流民,且一站就是一個上午,而且還能日日準時準點地來。
這般竟是一直持續了半個月。
當然,半個月後,流民已經越來越多,好在加布施隊伍的人家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小廝自發地維護現場秩序,倒是給開封府省了不力氣。
只是,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在即將冬之際,從州傳來了個不好的消息——百姓為搶大打出手,甚至還打死了人。
單看這件事像是因爭執而死人的小事,可這反映的是州近況——州百姓寒已迫在眉睫。
朝廷收到陸安荀的奏折時,又忍不住頭疼了。
糧食是搞定了,但百姓寒沒著落。兵部原本是有一批儲備冬,但這冬是給將士的,當然不能挪出來給州,畢竟在他們看來邊境防守更重要。
戶部的人說:“邊境儲備冬三年一換,如今推遲一年也不打嘛。”
“你說得輕巧,將士們的冬穿三年早已洗薄了,哪裏能寒?再等一年若是遇打仗你讓將士們哆哆嗦嗦上戰場?”
“就是,州救災是你戶部的事,憑什麽讓我工部出力。”
“話不能這麽講,將士們守護的是誰?還不是百姓?如今冬用在百姓上有什麽問題嗎?”
“的確守護的是百姓,可天下百姓不止州。冬給州了,你讓其他地方的百姓怎麽辦?”
“你真能強詞奪理。”
“我看是你胡攪蠻纏。”
也有人說:“你戶部有錢,拿銀子去民間買難道不行?非得摳這樣?”
聽到這話,戶部尚書飆升,當即上前懟過去:“你上下皮一倒是說得輕巧,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戶部現在哪裏還有錢?其他不說,上個月你們兵部說要修繕城牆,錢是不是戶部撥的?還有皇陵修繕,錢是不是戶部撥的?西南邊修路的錢是不是戶部撥的?還有州這次水患,修路修房屋修農田還得戶部繼續撥錢。才不久公募災糧,你以為那些災糧是白給的?明年戶部要連本帶利還,這樁樁件件,哪裏不是花錢的地方?”
“我.....我也只是說說嘛,辛大人這般激做什麽!”兵部尚書後退一步,抹了抹臉上被噴的口水。
戶部尚書辛大人氣得胡子翹,對著龍椅上的人道:“皇上,臣認為當務之急,是先給州百姓寒過冬。”
皇帝聽他們吵嚷得腦仁疼,但明白戶部和兵部都說得有理。州百姓固然重要,可邊防也不得松懈。這些朝臣久在東京城自是覺得太平,可北邊遼國這些年蠢蠢不得不防。
“州百姓寒之事你們再商榷商榷,將士的儲備冬不能,辛卿再好好想法子。”
辛大人苦口婆心說了半天居然還是這個結果,差點當場閉氣。
回到署,他對著臉盆照了照。這還真不是人當的,才兩天,旁又冒了兩顆痘,說話都疼。
下屬員見了,小心翼翼地建議道:“大人,不若把陸夫人請來吃吃茶?”
“你當署是後院?這個節骨眼哪有工夫辦茶宴......”話未說完,辛大人就改口:“也不是不行。”
忖了忖,他說:“你親自去,就說本請陸夫人吃茶。”
“去戶部吃茶?”蘇綰聽到這話時,些許錯愕。
來人正是戶部的員外郎許大人,此刻就坐在林家的堂屋裏。對于林家時不時要來兩個客人的況,夏氏已經習慣了,仍舊是派人來送兩盤點心,然後一腦給蘇綰應付。
許大人道:“正是去署吃茶,我們尚書大人前兩日新得了罐好茶,想著無人分,便請陸夫人去試試。”
這些場中人說話就是拐彎抹角,一句話不說明白盡讓你猜。
不過蘇綰也懂大概是因為什麽事。
早上時才收到陸安荀寫來的信,也提到了州現在的況。除了寒冬,藥材、帳篷等等也缺。只不過其他缺的倒是可以慢慢來,但冬慢不得。水患之後天氣惡劣,冬後說冷就冷,若是無寒之不得要凍死人。
州本就出現流民,若是再凍死人,事可就變得越加麻煩了。
戶部尚書請去吃茶,估計是想問問有沒有解決的法子。
其實收到陸安荀的信時,蘇綰也在想這事,正好,去戶部問問州的況。
見到蘇綰來,辛大人果然拿出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高山烏龍。
“這是琉球種植的茶,興許陸夫人沒嘗過。”他不不慢地洗杯湯杯,茶紫砂壺後還能不慌不忙地搖香。
蘇綰心想,果然是能做到戶部尚書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這種時候了還能閑雅致地品茶。
殊不知辛大人已經急得火燒眉,但他畢竟是一國尚書,該有的沉穩自然不能,尤其還是在個能當他兒的小娘子面前。
一盞茶過後,他才委婉地開口問:“陸大人在州之事,不知陸夫人可清楚?”
蘇綰謙虛:“妾乃一介宅婦人,哪懂政事?”
辛大人角。
鬼才信你一介宅婦人,敢跟陸安荀去津縣那種地方,還能鬧出全國招商這種靜的人,尋常人家的夫人可沒這膽子。
他又試探地問:“難道陸大人信中未曾對陸夫人提起?”
他可是聽說陸安荀的家書跟奏折都是用朝廷快馬送的,不可能不清楚啊。
蘇綰道:“提是提了許多,不知辛大人指的是何事?”
聞言,辛大人就不想裝了,當即飲了口茶,直接道:“實不相瞞,州眼下形勢危急,想必陸夫人此前也聽說了百姓搶鬧出人命的事。”
“妾確實聽了些。”
“那不知陸夫人可有些想法?”
蘇綰索幫他直接點明:“辛大人是不是想問妾可有助州百姓寒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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