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長河誕生極早。

無數個紀元以來，長河接納了無數的殘念殘靈殘識，回法則浸染之下，自然積蓄了無盡的邪和詭異，相比其余三條長河，氣息要森冷詭邪了太多。

可……

長河濤濤，終究是無邊無垠，奔騰咆哮中，依舊著幾分雄渾壯闊之意，只是此刻的閭丘已經沒有半點心去欣賞這種壯闊了。

因為弘戾死了。

他其實跟弘戾并沒有，自然不會因為對方的死而傷，只是因為弘戾死在了他面前，死在了他放出大話不久之后，死的地方不對，死的時間也不對。

死得……

讓他很沒有面子！

“好你個顧寒！”

目一轉，他又是看向了遠，鎮守權柄運轉之下，那道幾乎接連無窮天途的黃驚濤一震，旋即落下，顧寒的形也再一次落在了他面前。

相比先前。

他上那道命運黑焰已是消失不見，命運氣息也弱了許多，修為更是直接倒退，險些連破道境都維持不住了，此刻正被一道道黃的回鎖鏈捆縛，鎮在了原地！

顯然。

不用原本力量的況下，只憑吳思遠的道，就算有多的幫忙，他要想殺了弘戾，哪怕是一個快廢掉了的弘戾，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

只是……

他依舊不覺得他虧了。

他，永遠不虧。

閭丘打量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著對方。

和多弘戾一樣。

閭丘也不是人族，高不過四尺，額角有兩寸許來長的須，上覆蓋著烏黑堅的甲殼，甲殼之上，一縷縷淡金的紋路匯貫穿，匯聚在了眉心之上，化作了一枚淡金的印記，玄奇中帶著詭異。

捕捉到顧寒的目。

閭丘更不高興了，眉心的淡金印記忽而亮了一瞬。

轟！

長河之上，驚濤再起，卷著顧寒落在了他面前。

“你，在看什麼？”

“抱歉。”

被回法則束縛，顧寒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驚慌之意，只是平靜道：“你長得太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閭丘的眼睛瞇了瞇。

為滅道境大能，為回鎮守，他活了無數歲月，自然不會區區幾句嘲諷而暴怒破防，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太平靜了！

明明境界跌落，明明制于他人，明明隨時有命之憂，可顧寒表現得太過于淡定了，而這種淡定是裝不出來的！

“你不對勁。”

“哪里不對？”

“區區人族而已。”

閭丘淡淡道：“就算你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掌控命運法則，更何況還是如此強的命運法則！”

“有沒有一種可能？”

顧寒看著他，認真道：“我和你一樣，同樣是四脈鎮守之一？”

閭丘愣了一瞬，突然笑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命運鎮守？”

“不行麼？”

“就算你是好了，可這不重要。”

“那什麼才重要？”

“你是不是顧寒，才重要！”

“……”

顧寒也笑了。

“弘戾在找顧寒，你也在找顧寒，那個玄蒼的，還在找顧寒……所以，你們這麼多人都在找顧寒，究竟是為了什麼？”

閭丘眉頭皺了皺。

“我在問你，你到底是不是顧寒！”

“有區別嗎？”

“對你而言，并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你是不是顧寒，都得死在這里，可對我而言，區別很大很大。”

“……”

顧寒突然沉默。

片刻之后，他突然抬頭，看向回長河更上游的方向，幽幽道：“是岳天擎讓你們來找我的？”

岳天擎？

閭丘聽得眉頭大皺，淡淡道：“你提他做什麼？你和他又是什麼關系？呵，死了那麼久，竟然還有人惦記著他！”

顧寒皺眉。

他看得出來，和多一樣，閭丘雖然知道岳天擎，只是除了當年那一戰之外，并沒有任何集，如今費盡心思想要找他，更像是完全自發的行為。

可……

本能告訴他，這件事必定和岳天擎有關系！

“那我換個問法。”

想了想，他又道：“你不認識岳天擎，你總該認識玄蒼吧？他在哪？”

“玄蒼？”

閭丘朝后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就這麼想見到他？”

“想。”

“可惜了，你若不是顧寒……”

“我是！”

顧寒打斷了他，認真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顧寒，一介散修，逆轉歲月長河，斬殺命運鎮守，又弄死了一個回鎮守……”

說到這里。

他強調道：“罪大惡極，罪惡滔天，罪不容恕！”

閭丘眉頭一挑。

有些沒料到顧寒的反應，更沒有想到顧寒有這麼輝煌的戰績！

“若你所言為真。”

“那你真的很該死了！”

轟！

轟轟轟！

說話間，他眉心的淡金印記第三次了，捆縛在顧寒上的那一道道黃的回法則鎖鏈微微一震，不斷磨滅起了顧寒的一切所有！

眼可見的。

顧寒上的命運法則氣息越來越淡，修為越來越低，跌落了破道，跌落了執道，只是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只剩下了真道境的修為。

可……

他臉上依舊看不到毫驚慌，就像即將被殺死的人不是他，就像被磨滅的道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甚至于。

他還有點小期待。

閭丘覺得更不對勁了：“你都快死了，你莫非不怕？”

“怕。”

顧寒想了想：“我怕我見不到玄蒼。”

“呵……呵呵呵……”

閭丘突然笑了起來：“你放心，你剩下最后一口氣的時候，我會把你帶到他面前的。”

“那你最好快點，因為我趕時間。”

顧寒看了他幾眼，滿臉的不悅，催促道：“有一說一，殺個半廢的破道境還用這麼久，你過于弱笑了！你是怎麼當上這個鎮守的？莫不是走后門進來的？”

閭丘面微冷。

他覺得顧寒的有點毒。

“想死還不簡單……”

轟！

轟隆隆！

……

話沒說完，他下的回長河突然劇烈震了起來，一道道或狂暴，或霸道，或兇悍的偉力氣機連在一，卷起了一道億萬丈高的驚天巨浪，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