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雪聽呆了,“師姐,那我們怎麼辦?怎麼樣才能從這個夢里醒來?”
“能破開夢境是最好的。”
“怎麼破開?”
“我不知道。”云輕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會不會等我們烤了就能醒了?”
江白榆搖頭說道:“樂塵子前輩在現實中的方位空白,就說明他的真我寄存在夢里。這也符合蝶夢道把現實與夢境互相替換的道意。
所以,真實的我們其實在夢里,而現實里的那幾個人算是幻夢。假如我們在夢境中死去,那就意味著真我的死去,也即徹底地死去。”
幾人都沉默了。
外面窸窣的聲音消失了,想必是稻草人已經封好了六一泥。
牢房里很安靜,安靜到只有呼吸聲。這種等待死亡的覺實在太難了,浮雪看著手中的蠟燭發愣,蠟燭的火苗被呼吸掃到,一晃一晃的。
蠟油像淚水一樣滿溢然后流下來,流到手指上,燙得“嘶”了一聲。
然后就哭了。
“到底是不能見師父最后一面了,嗚嗚。”了眼淚。
程歲晏見哭,便也紅了眼眶,自言自語道:
“我都沒有好好地和爹娘告個別。他們年紀那麼大了,一定會很打擊。我族中有幾個堂兄弟都很不錯,希能過繼一兩個到我家,替我承歡膝下。”
牢房在緩慢升溫,眾人都知道,底下的火已經燒起來了。
寒冷的牢房漸漸變得溫暖,沒有人覺得舒適,只覺得抑,心頭像堵著沉甸甸的石頭,呼吸都好像越來越困難了。
程歲晏往墻邊的小床上一坐,說道:“反正都要死了,那就聊會兒天吧。你們現在不坐,等下也要坐。”
浮雪問道:“為什麼?”
“一直這樣燒下去,地面肯定會燙腳。”
“說的是哦。”
四個人整齊地坐在床上,辭鯉化作小貓趴在床邊,被浮雪一把抱住。它上熱乎乎的,發很,腦袋小小的,一個手掌就能包住頭顱。
浮雪:“聊什麼呢?”
程歲晏:“不知道,就聊聊小時候吧。我們好像還沒有這麼平靜地坐下聊天呢。”
“好啊,”浮雪著辭鯉的小腦瓜,問道,“小貓,我好奇很久了,你小時候是不是吃不飽啊?能不能讓我在臨死前知道答案?”
辭鯉耳朵上的被到,不舒服地抖了抖,它說:“是又怎樣。”
“你不會是流浪貓吧?”
“是又怎樣。”
“那你肯定吃過老鼠。”
“是又怎樣!”可能也是考慮到自己反正要死了,它講話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霸氣。
辭鯉已經準備接他們的嘲笑了,但是沒有聽到。
浮雪憂傷地嘆了口氣說:“我要是遇到這麼可的小貓,我早抓回家養了,是你運氣不好,遇到的那些人都沒眼。”
辭鯉輕輕地“哼”了一聲,說道:“怎麼突然說這種話,麻兮兮的。”
浮雪笑了一下,“這大概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后來他們又聊起程歲晏的年,那真是彩極了,約莫就是一本講述人間富貴的書,浮雪聽得直呼“我真沒見過世面”。
牢房里越來越暖和,大約到了春末夏初的,浮雪說著說著話,忽然一拍腦門,從百寶袋里掏啊掏。
程歲晏好奇地看著,發現掏出一把胡椒。
“你這是干嘛,胡椒能避火嗎?”
“不是,我這不是想著就算當烤也要當一塊香香的烤嗎。”
“……”是他沒見過世面。
浮雪客氣地問道:“你要不要來點?”
程歲晏干笑著擺手,“不、不必了,我就做一塊原味兒的吧……”
辭鯉罵道:“倆神經病。”
浮雪握著胡椒,剛要往上撒,又停住,自言自語道:“等快的時候再撒吧。”
這時,一直在沉思的云輕忽然問江白榆:“白榆,你對蝶夢道了解多?”
江白榆仔細地回憶著自己曾經看過的相關典籍。大道何止三千,許多道法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被人忘,于典籍中也只留下只言片語。
“典籍上說,蝶夢道極難修煉,因為修道者很容易陷無法區分現實與夢境的境地,進而走火魔。從有道以來,以蝶夢道飛升仙的,記載在冊的僅有齊子一人。
蝶夢道的每一次悟道都伴隨著一次沉睡,悟道的層次越高,沉睡的時間越久。’似真非真,似夢非夢’是它道意的核心。
死在蝶夢道下的人猶如在夢里一般,通常毫發無傷但就是死了,死時表或是滿臉驚恐或是面帶微笑,也仿佛做了不同的夢。書上說,這種道法極為飄逸。”
“極為飄逸?飄逸?”云輕喃喃說道,“為什麼說蝶夢道飄逸呢?因為它能將人拉夢里嗎?還是說,因為它能隨時把現實與夢境互相替換?”
程歲晏說道:“想必是寫這本書的人覺得它飄逸,這有什麼,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得出的評價也就不一樣。”
“是這樣嗎。”云輕食指與中指輕輕著下尖兒,眼神放空,如此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們說,齊子把人拉夢中的限制條件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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