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初開始學占算一途時也有些不信邪,因為還記得小時候,高修為的師父同樣不能占算,當時何止是低修為,本是無修為。
所以覺得“低不占高”這個原則是不準確的。
不信邪的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給樂塵子算命,得出結論師父是一個綠油油的大西瓜。
……
眼下是通過擺陣的方式來問生死。
陣名,祝生。
——
華山,長生殿。
長生殿是整個華派最大的殿宇,這里面的溫重明塑像高三丈有余,殿常年燃著一百零八巨燭,香火不絕。
這長生殿本是華派舉行大型典禮的地方,按理說平常用不著。不過江病鶴這人有個習慣,喜歡在長生殿教訓弟子。
今夜長生殿各門閉,外頭把守的弟子一個個戰戰兢兢,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殿,俞北亭被一鞭掀翻在地,滾出去一丈遠,口吐鮮。他不敢,爬起來跪在地下息說道:“弟子知錯。”
“錯在哪兒?”江病鶴握著鋼鞭,緩步走近。
俞北亭把頭得低低的,并不敢看江病鶴,“弟子不該輕敵,更不該自報家門,使掌門蒙。”
江病鶴揚手又是一鞭,啪!
啪!啪!啪!
他一口氣又打了二十幾鞭,打得俞北亭遍是,慘連連。
末了,他拖著鞭子,低頭看著葫蘆一般的俞北亭,問道:“你可知,修行之人,最該謹記的道理是什麼?”
“弟子不知,請掌門賜教。”
“凡是修行之人,最該遵守的,不是尊師重道,不是長有序,不是父慈子孝,更不是兄友弟恭。
既然一腳踏修行,要與天爭命,那最該知道的就是——弱強食。
鹿羊被虎豹吞食,是天經地義。你弱,就是最大的錯。”
俞北亭掙扎著爬起來,因傷太重,他爬的很慢,幾次跌回去又重新起來,地上蹭著凌的跡。
他終于巍巍地跪好,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知錯。”
江病鶴欣賞著他的掙扎,神態逐漸緩和下來,點點頭,丟過去一個拇指長的小小銀瓶,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俞北亭面前。
俞北亭知道那是療傷的藥,面激:“多謝掌門!”
江病鶴問道:“依你之見,那兩個丫頭是什麼路數?”
“矮個那個暫時不確定,只知道有個能役使畜生的鈴鐺,不甚厲害。
高個那個修的是金剛道,骨強,劍法飄逸,修為不低,又會一些邪。弟子這次正是因為中了的邪,這才……”
“金剛道麼,”江病鶴了胡須,一臉不解,自言自語道,“不是一心道,也不是慈悲道,竟然是金剛道?
難怪今天不怕我手。可是……為什麼是金剛道?”
這時,門外有人恭敬說道:“掌門,夫人有請。”
“知道了。”江病鶴掐訣弄干凈上方才濺到的跡,臉上揚起一點淡淡的微笑,走出去幾步,忽又轉吩咐俞北亭:“你去把主帶回來。”
“遵命!”俞北亭等到掌門的腳步聲離去,忽地一松,癱坐在地上。
——
薄云流淌過天空,缺月被遮掩,朦朧地出一片輝。云輕立在月下,放眼著星穹、曠野和群山。
江白榆從樹上——夜晚茅草屋自然是歸們的,他只好待在樹上——跳下來,走向。
行間袍帶緩,袂蹁躚,很普通的一件服,偏被他穿出長玉立的氣質。
他與并肩站立,云輕問道:“你不睡麼。”
“我不困,你呢?”
“守夜。”
夜風吹過,兩人料被刮得獵獵作響,江白榆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天空,突然有些好奇地問:“你師父是一個怎樣的人?”
云輕微微仰頭,深邃的眸子映照著群星,“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來歷神,格放達。
會與自己的徒弟爭搶一塊飴糖,直到快把小浮雪逗哭時才宣布棄權;
也會半夜不睡覺給徒弟做玩,木頭的小鳥小狗小車,樣子甚是丑陋;
他會不厭其煩地聽小徒弟嘮叨在山里的新發現,蟲兒,鳥兒,魚兒;也會給們講聽不懂的故事;
他會吃掉浮雪做的那些失敗的菜品,吃完又裝死嚇唬;
會扮作鬼神“考驗”上門求的書生;
他甚至會為了照顧大徒弟的面子,而承認自己確實是一個綠油油的大西瓜……
他于而言,如師亦如父,如父亦如母。事實上他比世上大多數父母都強,因為并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做父母的。
他那樣一個人,云輕突然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形容了。
笑了笑,答道:“一個爛好人吧。”
——
此時此刻,云輕口中的“爛好人”,正坐在一個黃金做的籠子里。
籠子一側是一個大花園,有樹有花,有假山有流水,另一側是一座富麗幽深、雕梁畫棟的宮殿。
雖然了夜,這宮殿到點著燈籠,倒和白天沒甚差別。
他的籠子就掛在宮殿的廊下,由一棵臘梅樹掩映著。有宮裝麗人來來去去經過,沒人注意到他。
從臘梅樹巨大的葉子、從這些麗人鐵塔一般的形來看,他這籠子應該是個鳥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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