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一聲驚雷。

邵慕言握著鼠標的手，倏然一頓。

皺了下眉。

門被輕輕叩了兩聲，司南推門而，剛喊一聲“老師”，邵慕言就擺了下手。

他拿著手機走到窗邊，淡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人剛剛的話。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多余的話。

人等了等，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我們，能見一面嗎？”

邵慕言語氣平靜地反問：“你為什麼要見我？”

“我……”人呼吸一頓，“我生病了，需要錢做手。”

一來一回問答了幾句，約好了見面時間。

正是中午時分，司南把飯盒擺開，聽著老師話音不太對，等到掛了電話，他問了句：“老師，有什麼麻煩嗎？”

“嗯。”邵慕言看了一眼陌生號碼，道：“大、麻煩。”

司南一愣：“啊？”

“我出去一趟。”

邵慕言言簡意賅地吩咐：“吃完飯出去記得關門。還有，看看你師弟寫的論文，問問他，是不是皮了，拿這樣的東西給我看。”

“……”司南忙應了聲是，目送老師離去。

邵慕言出了辦公大樓，就直奔喻研所在的實驗樓去。

喻研現在帶著團隊做的是縱向課題，國自然的項目，立項難度很大，磕下來之后就開始了沒日沒夜地做實驗，想idea。

每天腦子燒得慌，人都瘦了一圈。

“邵教授來了。”

“邵教授……”

實驗樓一樓有自己的專屬小食堂，相當于開小灶，菜品不多，勝在干凈味。

邵慕言一走進來，眾人就紛紛跟他打招呼。

喻研正著碗里的米飯，大腦還在飛速運轉想著上午的數據，看到邵慕言朝走過來都愣了愣。

“嗯？你怎麼來了？”

雖然每天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白天兩個人各忙各的，基本見不到面。

邵慕言的活比還多，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有時候吃飯都忘記，多虧司南在邊每天按時提醒，給老師備好飯菜，喻研也能省不心。

“有狀況發生，我過來跟你報備一下。”

邵慕言在喻研對面坐下，輕舒口氣，和講了中午的那通電話。

喻研頭一抬，腦袋又飛速地往另一個方向轉了兩圈，回過神來，神經一跳。

“那人出現了！”

看上去比邵慕言還要激三分。

邵慕言了的手，神有些復雜，“出現了，但不知是真是假。我得去會會。”

“去，趕去。”

喻研攆人似的，反倒把邵慕言給逗笑了，“怎麼比我還急？”

他湊近喻研，角勾起個弧度。

“這會兒又不吃醋了？”

吃什麼醋啊……

要不是周圍不人朝這邊看過來，喻研都想翻邵慕言一個白眼。

事之前都說開了，還有什麼好吃醋的。

現在喻研和邵慕言的想法一樣，都想搞清楚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想知道昀昀被送到福利院一事和梅楠有沒有關系。

太多的謎團等著去揭開，一日沒有查清事實真相，就好像心頭盤旋著一把剪刀。

別說邵慕言，喻研都覺得膈應。

“你別一個人去。”

喻研不放心得很，問邵慕言：“你們約的什麼時間，我看看能不能和你一起。”

邵慕言不瞞喻研，一五一十和說。

“約的今天下午6點，在學校西門的那家東隆酒店見。”

喻研一怔，“怎麼約的那里？”

邵慕言神閃過一不自然。

“我和……那個人發生關系，就是在東隆酒店。”

喻研心里一突。

和向景恒，當年也是在東隆酒店……這麼巧的嗎？

這話喻研沒跟邵慕言直接說出來，現在已經夠的了，不能上加。

喻研堅持要和邵慕言一起去赴約，可以不出現，但得在不遠等著，這世道得很，防人之心不可無。

不論男，出門在外都要盡可能地保護好自己。

最近多事之秋，喻研總覺得那人在這個時候出現，沒那麼簡單。

邵慕言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畢竟吃過一次虧，他只會比別人更警惕。

—

下午6點，邵慕言準時赴約。

東隆酒店里里外外的人已經換了一番，該部署的都已部署好。

喻研在大堂經理的辦公室，帶著耳機聽著監控里的聲音。

為了讓安心，邵慕言在自己的手機上安裝了一枚竊聽，讓喻研明正大地聽他和那位子的對話。

單這份信任，就不是別人能給到的。

邵慕言在酒店一樓大廳坐了沒一會兒，一位穿著黑呢子大的士便出現了。

看到邵慕言后，腳步稍頓，朝他走了過去。

喻研看著監控里的畫面，嚨微哽，還是有些張。

這種覺怪怪的……

不管這位士是不是那晚和邵慕言發生過關系的人，喻研都難以控制地想到了某個畫面。

倒不至于嫉妒，心里不舒服卻也是真的。

“邵先生。”

耳機里傳來人的聲音，略帶沙啞的煙嗓，很獨特的味道。

邵慕言很紳士地一擺手，“請坐。”

監控里畫面不算特別清晰，但喻研看得出來，言叔叔并沒有細細地打量對面的子，只眉心微微一蹙。

只一個細微的表，喻研就懂了。

——這位士是個冒牌貨。

人自報姓名，說自己“唐靜”，以前在這家酒店做服務員。

抬眸看著邵慕言，病態蒼白的臉微微泛紅，只看一眼就又低下了頭，捧起水杯暖了暖手。

喻研將目落到人的手上，手背紅腫，不像過敏，看著更像是凍瘡。

生活得很不好。

喝了一口水，人便繼續介紹自己，說六年前有天在這家酒店值班，被人莫名其妙灌了一杯酒，扔進了707房間，失了。

“我今年，二十九歲。”

人垂著眼眸，姣好清麗的面容著楚楚可憐的意味：“當年我二十三，還是個……。”

邵慕言對此沒有太多反應，只溫和地問了一句：“你在電話里說你是邵昀的媽媽，也就是說，你知道他的存在。”

“當然。”

人忽然抬頭，有些激，“孩子是我生的，我當然知道。”

說完，又低下頭，頗為艱難道：“只是，我當時境艱難，本養不活他，只好送到了福利院。”

“了解。”

邵慕言淡淡點頭，冷不丁開口：“我沒記錯的話，你右有一顆凸起來的痣，方便我請人幫忙看一下嗎？”

他微微轉頭，大堂經理適時出現，朝唐靜出一個職業微笑。

唐靜臉倏然一變。

“不，不行！”

白著臉，驚弓之鳥一般，“我，你如果不信我，我可以把親子鑒定拿給你看。”

唐靜著急忙慌從包里拿出皺的報告單。

邵慕言卻連多看一眼都不曾，只道：“親子鑒定可以造假，上的印記一時半會兒消不了。”

唐靜像是掙扎了一番，在椅子上呆坐片刻，遲疑地問：“我今天沒做好心理準備，要不下次，下次我再給你驗……”

邵慕言眉眼淺淡，已經失去所有耐心。

“不好意思。下次你再來，我可就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