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尸傀就是個尸傀,尸傀看人卻個個都像鬼。
這只尸傀跟隨眾人,登上一座巨大的祭壇。
視野扭曲得厲害, 整座祭壇的是玄鐵,玄鐵應當純黑,此刻在的眼里卻五彩斑斕。
登上祭壇,發現距離頭頂很近的地方有悶雷滾,云層里一道道閃電蜿蜒游走,在眼中都是慘白。
蒼白的閃電劃破七彩的云。
正翻著眼睛看奇景,忽然聽到有人沙啞含混地:“巫……雅……”
尸傀到的聲音好像悶在水中。
蒙蒙地,甕甕地,漂浮不定。
巫雅已經死了,像一木頭,不會再對外界的呼喚作出回應。
覺不到上有任何緒波。
收回視線,向那個“人”。
他祭壇正中,被鐵鏈囚鎖在巨大的玄鐵刑架上。他踉蹌著往前掙,手腳揮舞,一鐵鏈叮叮響。
差點兒沒能認出他是前任神主。
他的關節不再反拗,眼底的紅痕消失不見,嵌骨的封印沒有了,恐怖的力量似乎也不復存在。
他瘦削清雋,乍一看像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子骨還不大朗。
巫謝令神宮眾人停在原,只帶著尸傀上前。
自從巫雅出現,他就只盯著,不自覺往的方向掙扎,鐵鏈勒進皮也不管。
“啪。”
巫謝一掌把他的臉扇得歪向一邊。
“你害死了。”巫謝冷冰冰地說道。
他被打懵了一瞬,艱難轉回頭來,愣愣張開,和碎牙順著角往下淌。
他好像覺不到痛,只著尸傀笑,被鐵鏈拽住的手一個勁兒往的方向。
嘩啷,嘩啷。
“不知道什麼是死?”巫謝面無表,“巫雅沒有教過你。我來教。”
這位圣長老忽地抬起手,攥住他被鐵鏈束縛的胳膊,往外狠狠一拽——兩三條鐵鏈不堪重負斷裂,他的臂骨也應聲折斷。
一條扭曲的手臂連帶著斷鏈,探進了尸傀空空如也的腹腔。
上探下探左探右探。
沒有臟,沒有會流的,沒有的和生機。
變了一空殼。
“這就是死。”巫謝道,“總說你聰明,學東西很快。那麼現在,你該知道什麼是死了?”
他慢慢抬起頭,直勾勾看著巫謝。
他只學會,沒有學會恨。只學會笑,沒有學會哭。
他緩緩咧開,發出輕而嘶啞的聲音:“婆婆。”
許是聽慣了巫雅這麼,這句婆婆沒有結打磕,好像一個正常人。
巫謝冷聲:“別這麼我。你并非我孫婿,這一聲婆婆我當不起。”
他依舊咧著角,輕輕地,又吐出一個清晰的字音,“死。”
他仍在笑。
眉眼像巫雅一樣純真。
婆婆,死。
恰好一聲驚雷滾過——“轟!”
饒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巫謝,腮旁也不自覺浮起了細小的皮。
巫謝倒退了一步。
探出手指,想要抓回尸傀。
他已經抱住了它。斷掉的手臂仍在它,他并沒有意識到應該把它拿出來,他只是艱難地擰,將它抱進懷里,用另一條手臂扣住。
他小心翼翼把臉放上它的肩膀,習慣地收起已經不再尖銳的指甲。
“死了!”巫謝瞳仁微震,嗓子有些破音,“你和你的種,都是怪胎!怪胎!它撕爛了的肚子,你親手到了嗎!是你們害死了!”
他不再理巫謝了。
抱住巫雅之后,他的氣息變得溫平和。
他微,像平時對他說話那樣,他也對說話。
時間太短,他還沒有能力像正常人一樣流利地表達自己的心意,只能斷續吐出模糊的字音。
“歡喜……巫雅……孩子……會好……我、是人!”
向來頂著一張冰冷死人臉的巫謝沖他道:“你算什麼人,你是怪!你的后代,世世代代,都只能是怪!怪!巫雅死前悔不當初,恨了你!就不該同你這個怪!你該死啊,帶著悔恨,帶著痛苦,永墮煉獄去吧!”
因為恨,巫謝不惜把巫雅做尸傀帶到這里來,要讓這個害死巫雅的兇手死了也不得安心。
他并不理。
他只微笑著,抱住這個曾經一次次告訴他他是人不是怪的,抱住他生命中最閃耀的。
巫謝轉,拂袖。
“走。”
聽到命令的尸傀毫不留念地從他懷抱里面掙出。
他的手臂斷在它腹,尸傀沒有神智,只木然低頭看著它,等待主人的命令。
巫謝神念覆蓋,后背有眼。
寒聲道:“給他回去。祭品上,一手指也不能。”
巫雅模樣的尸傀緩緩點了一下頭,從上出斷臂,向他的腹。
“噗哧。”
他看著,角很快涌出更多的來。
劇痛并沒有讓他變得怨恨,他仍然用力沖著笑,用力抬起另一只手,可惜已經不到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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