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邵溫白幾次撞上蘇晉興看過來的眼神。
那里面……怎麼說?
既有端詳,又有探究,還有那麼一若若現的嚴肅和審視。
跟從前看他的眼神,截然不同。
邵溫白很穩,至表面看起來很穩,一邊給蘇雨眠夾菜,一邊還能照顧到宜敏和蘇晉興。
最后可能實在看不出什麼,蘇晉興只好收回視線,專心干飯。
一低頭,發現碗里是兩只剝好的大蝦。
再看邵溫白面前那堆小山的蝦殼,好吧……
他這輩子也是吃上別人剝的蝦了,覺……怪怪的,但貌似還……不錯?
“不錯”這個詞一飄過腦海,蘇晉興整個人僵住。
呸呸呸——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怎麼就不錯了?
還有待考察!對,有待考察!
吃完,邵溫白主收拾碗筷,拿進廚房。
蘇晉興也不搶著做了,只象征地客氣兩句:
“你放著。”
“哪能讓客人手?”
邵溫白當即表態:“我不是客人,這些我平時也在做,您去客廳看電視吧。”
“那……也行。”蘇晉興滋滋地走了。
剛坐下,就看到宜敏在拆禮。
“什麼東西?”他湊過去,一臉好奇。
宜敏取出一個絨方盒,掌大小,打開之后,一對紅寶石耳釘映眼簾。
那紅宛若鮮,燈下,水澤盈潤,瀲瀲生。
“好家伙,這麼紅!”蘇晉興嚯了一聲。
宜敏忍不住拿起來,細細打量,越看,角笑容就越難:“鴿紅?”
蘇雨眠都驚訝了:“是嗎?我看看。”
宜敏詫異:“你不知道?”
蘇雨眠搖頭:“他說要準備見面禮,但是什麼沒說。”
“這種品質的紅寶石,應該不便宜。”
且一出手就是兩顆。
宜敏越看越喜歡。
這次來京都,除了參加魯院的培訓,還要出席一個電影節。
是的,作品改編的電影還未上線,就先送去參展,并且還圍了主競賽單元。
作為原著作者兼劇本指導,也被邀請一起走紅毯。
為此,提前準備了一件大紅晚禮服,又烈又艷,卻苦于沒有合適的首飾搭配。
昨天吃飯的時候,就隨口提了那麼一句,蘇雨眠都不一定放在心上,沒想到邵溫白卻記住了。
這對紅寶石耳釘和那件晚禮服,簡直絕配。
“小邵有心了。”宜敏笑著點頭,將耳釘收好。
蘇雨眠自然看得出來,親媽對這件禮的滿意和喜歡。
這下蘇晉興徹底坐不住了。
起就往餐廳走:“我去看看送我的是什麼……”
他拎起被忘在餐桌旁的禮品袋,一邊拆,一邊回到客廳。
“……這是?”
他從袋子里出一個牛皮文件袋,然后繼續拉,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
然而,沒有了。
禮品袋里就只裝了個文件袋。
蘇晉興:???
他是對我有意見呢,還是對我有意見?
宜敏猜測:“是不是什麼絕版論文?”
蘇晉興狐疑:“……有這種東西嗎?”
他一邊說,一邊拆,最后從文件袋里出一份類似合同的東西。
“《關于臨市二中附301-12地塊擬建農業驗教育園的實施意見》……啥、啥意思?”
這時,邵溫白已經收拾好廚房,從里面出來。
聞言,解釋道:“之前聽您說過幾次,跟學校建議開設種植驗課,都被學校以場地有限婉拒了,您就在自己班里搞了個‘種花角’,放了些盆栽。”
“我托人問了一下,確實如校方所說,二中本就建在市區,場地有限,擴建困難。但附301地塊今年年初下發了整改通知,其中編號12的地塊挨著學校后門,改造農業驗教育園正好。”
蘇晉興震驚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
“你……你怎麼做到的?”
邵溫白不疾不徐:“我查了一下資料,那塊地是一片天然的土坡,改造本偏高,我就趁機提了個小小的建議,讓他們原封不給學校,學校拿著這塊地,就更沒資金去改造了,便只能因地制宜,將原本的劣勢變為優勢,做農業驗教育園是最好的選擇。”
如此一來,無論政府,還是校方,抑或二中的學子,都能獲益。
三贏的局面,何樂不為?
蘇晉興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都下紅頭文件了……”
相當于改造方案已經拍板定論。
“這不是一天兩天能達的吧?”
邵溫白輕描淡寫:“我是年初向他們提的建議報告,但一直沒批,昨天托了點關系,才打聽到推進向,結果今天下午文件就公布了。”
年初啊……
饒是蘇晉興有再多不滿,也不得不承認,邵溫白是真用心。
但轉念一想——
“你居然這麼早就對我家眠眠起了心?!”
邵溫白認真道:“就算我沒跟眠眠在一起,也是準備這麼做的。”
在兩人那麼多次的往和通中,邵溫白盡管沒想拿他當忘年,但誼卻早已結下。
蘇晉興隨口抱怨的事,原本只是想找個傾訴對象,沒想到他不僅聽了,還聽進去了。
從提建議,到遞上去,再到推進,最后落實,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和水深水淺,蘇晉興不用問,都知道有多難。
地是那麼容易拿的?
學校想要,難道別人就不想要?
政府給A,還是給B,又是個難題。
而邵溫白把里面所有關卡都走通了,這需要多大的面子和影響力?
蘇晉興本不敢細想。
一想,就覺得心虛,畢竟剛才還對人家那麼兇,接下來也還要嚴格考察……
兩份見面禮,都送到了兩位長輩的心上。
送邵溫白出門的時候,蘇晉興難得沒有開口阻止,雖然臉還是不太好看,但至是默許了。
“教授,你怎麼這麼厲害呀?”
“嗯?哪里厲害?”
蘇雨眠對上他揶揄含笑的目,忍不住角一:“想什麼呢?正經點。”
“我很正經吶,是你想到了什麼不正經的吧?”
蘇雨眠:“???”
他還學會反將一軍,反咬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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