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加更）

昭裕太後去探徐端宜的時候, 已經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彼時。

蕭元星早已離開了。

只平日近伺候的那些宮人，倒是依舊還沒有回來。

就連映雪也守在殿的宮門外頭，沒敢讓人過來打擾。

任誰都知道出事了。

自然不敢過來惹心煩。

只有丹楓依舊在人邊伺候著。

替人幹淨臉, 又重新妝扮佯裝過一番之後, 丹楓便主扶著人的胳膊，往徐端宜住的院子走去。

徐端宜住得離昭裕太後不算遠，過院子就是的住。

壽康宮的偏殿，本就富麗堂皇。

何況又是昭裕太後放在心尖上的人，自是什麽好的, 都往人這送。

徐端宜的門前種著一大片桃樹。

如今正是結果子的季節。

桃子綴在枝頭, 得樹枝沉甸甸地往下掉。

“怎麽一個人都沒有？”才至院子, 昭裕太後就皺了眉, 這裏靜悄悄的，一點靜都沒有。

雖然知道昭昭不熱鬧。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平日這除了灑掃跑的宮侍之外，能于邊伺候的也就從小跟著長大的那兩個婢子。

但今日別說院中的宮侍了, 就連那兩個眼的丫頭也不在。

心裏猜測著, 莫不是都在裏面伺候著？餘便瞥見了丹楓臉上的為難和猶豫之。

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跟說。

心裏陡然先閃過一個念頭, 昭裕太後忽然沉默了下來, 沒再說話。

丹楓在側伺候了近三十年的時間, 自是立刻就敏銳地察出已經猜到了, 怕又要因此生殿下的氣，丹楓忙先與人解釋道：“估計是時雨和碧溪都有事, 畢竟殿下才回來不久，如今又是王府的主人……”

卻是越解釋，越解釋不清。

尤其太後如今正煩南安王, 這樣說，豈不是火上澆油？

丹楓在一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昭裕太後始終沒有說什麽。

也沒表出生氣的模樣。

丹楓見臉淡淡，一時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心裏不由既張又擔憂。

就當以為太後會一直沉默不言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低啞的聲。

“我一直以為，我這些年，把照顧得很好。”

“可其實，也沒有，是吧？”

的神很淡，淡到，幾乎看不出一點此時的緒。

可丹楓還是敏銳地覺出，此時的低落。

想到剛才太後喚進去時，雙眼紅彤彤的模樣，丹楓心裏也不由一酸。

“太後……”

輕聲喊人。

可昭裕太後卻沒再說什麽，眼見快進門了，便與人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了。

丹楓只好住。

但此刻的眼睛，也變得有些紅彤彤的，心裏也跟著有些難過。

進了房門。

裏頭依舊很安靜，靜得沒有一聲音。

丹楓見裏頭一直沒人出來迎接，知曉殿下絕不可能是因為與人賭氣才不出來，便著聲音與昭裕太後說道：“殿下估計在裏頭歇息，奴婢去喊出來。”

說完，便準備進去喊人出來。

但還未等，昭裕太後就先搖了搖頭，與說道：“你留在外面。”話罷，昭裕太後便獨自一人往裏走去。

步廳之後，又穿過一片珍珠簾，便是徐端宜的寢殿了。

昭裕太後從前其實不大來這。

徐端宜在宮裏的時候，都是主去尋昭裕太後的多。

也就出嫁的那天，昭裕太後回來之後，在這一個人待了很久，之後便也不大來了。

怕景生，更舍不得把嫁人了。

但這裏的件件樁樁，都是悉的。

平日底下送上來什麽好東西，也都是著昭昭。

知道昭昭不鋪張奢侈，許多時候，也就從來沒過問過的意思，看到什麽好的，就讓人給送過來。

一度覺得，昭昭只是怕麻煩，只是小心謹慎慣了，不主張口要。

那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直接給，不就好了？

一直都以為，這樣做，對昭昭是最好的……可卻忘了，去問一問昭昭，給的那些，究竟是不是喜歡的。

想到剛才元星說的那番話。

昭裕太後的心裏，又止不住一酸。

是真沒想到，原來昭昭竟然這麽早，就喜歡上謝家那小子了……

先前的憤怒，早已不在。

此時充斥在心中的，只有難過。

只昭裕太後平日制慣了，不讓人瞧出來，這會也只是強行忍耐著，沒表現出來。

進了殿。

昭裕太後一眼就看見徐端宜躺在床上。

鞋都還在腳上，上也沒蓋被子，整個人向右邊蜷著，子弓著，腳在外頭，看起來跟平日的端莊模樣，一點都不像。

像個可憐的孩子。

昭裕太後也沒出聲喊人。

見這樣，也只是更加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

近了，見人合著眼睛，像是哭累了睡著了，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腫了，臉上也滿是淚痕。

打小就舍不得見人難過傷心，更舍不得見人掉眼淚。

可其實昭昭也不怎麽哭。

小時候剛進宮的時候，怕別人覺得是累贅是麻煩，怕給惹事，從來都是笑得多，哭得。

也就只有沒人的時候，才會掉幾滴眼淚，哭著想爹娘，想回家。

可每回面對的時候，又都是乖乖巧巧的一個孩子，說的從來都是好的，沒有一點委屈的樣子。

那個時候，就暗暗下定決心。

一定要好好照顧昭昭，要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昭昭，要讓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

所以自以為是，給與啓兒賜了婚。

想著這樣，就算年紀大了，不在了，但至還有啓兒照顧。

啓兒是個善良的孩子。

即便對昭昭沒有男之，也絕對不會辜負了昭昭，他一定會好好善待。

給臉面，給地位。

讓可以無憂無慮地度過一生。

那會被先帝背叛，早就看了男人的臉。

覺得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不管前面多誓言承諾，說什麽海誓山盟，天長地久，其實到最後，也就是一場空。

還不如靠親、責任去維系兩人之間的關系。

給賜婚的時候，昭昭在想什麽呢？昭裕太後坐在床沿上，看著蜷著的徐端宜，不由開始回憶往昔。

倒是還真記得。

那個時候，昭昭其實是有些傻眼了，也試著與說過不要。

可那會，哪裏想得了那麽多，聽昭昭說不想嫁給啓兒，也只當，是覺得，給啓兒、給添麻煩。

慣來就是這麽一個，恤人的小孩子。

那會還笑著安說沒事。

說跟啓兒都很喜歡，他們會好好照顧一輩子，絕不會讓一點委屈。

後來昭昭就不說了。

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就不敢，再與說，的心裏話了？

說了也沒用。

總是一味地拿的那一套，去對好，覺得給的，就是對最好的。

從來沒想過要不要。

昭裕太後這樣想著，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其實沒哭出聲，但徐端宜還是驚醒過來了。

是被噩夢驚醒過來的，裏驚喊了一聲“姨母”，徐端宜便睜開眼坐了起來。

夢中，是姨母決絕冷漠的臉。

無論怎麽給磕頭，跟說對不起，都不要了。

徐端宜因為那個夢，眼圈再度又紅了起來，間也發出幾聲哽咽。

就當想把自己的臉，逃避似的往膝窩埋起來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先傳來一道擔憂的聲：“怎麽了？做噩夢了？”

聽見這道悉的聲音，徐端宜幾乎是立刻就擡起了頭。

近乎不敢置信地朝邊看去。

待瞧見悉的影時，還滿臉不敢相信。

“……姨母？”驚訝的聲音，從中響起，雙眼依舊還呆滯地著昭裕太後那邊。

顯然還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

直到一方的帕子，拂拭到的臉上，替小心揩拭眼淚。

徐端宜這才眨了眨眼，終于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了。

姨母真的來看了。

下意識，又看著人，囁嚅著喊了一聲“姨母”，徐端宜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姨母眼圈也紅著，眼睛裏面也潤地滾倘著眼淚。

先前的不敢置信，化作張和擔憂，令坐臥難安。

只當是自己惹人不高興，都把人惹哭了。

記憶中，這些年，也就只有表哥離開人世的那一年，才見姨母痛哭過……

之後則是表哥和母親的祭日，但姨母頂多也就是紅下眼圈。

沒想到自己竟然都把人惹哭了，徐端宜如何能安心？

在昭裕太後替拭眼淚的時候，徐端宜也滿臉憂愁地朝人出手……

就跟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姨母時一樣。

當時，姨母看到遠來的，就立刻跑過來，抱著哭了很久。

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出手，替人拭眼淚，小聲與說“姨母別哭”。

只是如今，還要比從前多一句：“是我不對，您別哭。”

昭裕太後顯然也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形了。

時的孩和眼前這張臉，分開又重合，昭裕太後最後還是沒忍住，一把把人抱進了自己的懷裏，聲音也帶上了哭腔：“為什麽當初不跟我說，你喜歡謝家那小子？兩次，你都沒跟我說，昭昭，你在想什麽？”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徐端宜沒想到，姨母居然已經知道這些事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神微微怔了一下。

無需去想，也能知曉，應是表哥與說的……聽著姨母的哭腔，徐端宜又變得有些無措起來，正想與人解釋的時候，便聽耳邊又傳來了姨母哽咽的聲音。

“你是篤定我不會幫你，是不是？”

“你覺得姨母專制獨斷慣了，只一味地拿自己的那套對你好，所以你寧可自己委屈，把所有事都藏在自己心裏，也不肯與我說你的心意，是不是？”

“不，不是的。”

徐端宜聽到這話，倒是想也沒想，就立刻出聲反駁了。

從來沒這樣想過。

這些事，能跟表哥說，能跟謝清崖說，但唯獨面對姨母時，徐端宜心中還是忍不住張。

卻不僅僅是擔心姨母會生氣，也是擔心姨母會傷心。

就像現在這樣。

徐端宜抱著人，盡可能冷靜地與說道：“我不是覺得您不會幫我，我只是不想拂卻您的好意。”

“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何況當時，我也不確定謝清崖的心意，我若知曉他當時也是喜歡我的，那我一定會和您說，絕對不會欺瞞您。”

“姨母——”

徐端宜的聲音，再度變得哽咽了起來，藏著自責和擔憂：“我沒有覺得您對我不好。”

“您對我很好。”

“您很好，您對我很好，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激您的教導和養育。”

“正是因為您對我太好了，我才不敢讓您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我怕您生氣，更怕您不理我。”

“可我又怕您最後從別人口中知曉，怕您自己猜到，所以我還是來了，我想跟您懺悔，想跟您道歉……”越往後說，徐端宜就越控制不住，泣不聲。

哭著與人說道：“我當時是真的想跟您一起走的，就我們倆，我會一直陪著您，我真的不是為了哄您。”

怕姨母誤會，所以迫不及待與人解釋起來。

卻也怕姨母再問現在是何打算，回答不出，所以哭著說不出話。

昭裕太後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被人哭得一片潤，肩膀也了，很明顯，能覺得到。

可并沒有像徐端宜想的那樣，繼續質問。

亦是滿臉淚水，一邊抱著，一邊安似的輕拍的後背，裏跟著說道：“知道了，姨母知道了。”

此時無比後悔，先前那樣質問昭昭。

養大的小孩，是個什麽樣的人，難道不知道嗎？

只是先前一下子被憤怒充斥了整個大腦，才會那樣不管不顧，說出那些傷人心的話。

直到徐端宜的泣聲漸停，昭裕太後才抱著人，啞聲說了一句：“以後有什麽，記得都跟姨母說。”

“昭昭——”

昭裕太後說著松開，直視著潤的眼睛，與說道：“你要知道，如今這世上，你是對姨母而言，最重要的人了。”

“你要什麽，姨母都會幫你的。”

昭裕太後已經恢複平日的冷靜了，雖然眼睛還紅著。

徐端宜卻因為的話，再度紅了眼圈，才拭完的眼淚，也不自地從臉上滾落了下來。

過模糊的視野。

徐端宜再度把人抱住，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