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第 97 章

翌日。

徐端宜醒來的時候, 天已然大亮。

從那窗外的亮可以得知，這會肯定不算早了。

至已經過了辰時。

昨夜很早就睡了，至此時, 已經睡了很長時間, 卻幾乎一夜都在做噩夢。

也因此，即便睡了這麽久，也還是到十分不舒服。

手撐著額頭先坐了起來。

徐端宜先掃了一眼屋，認出這還是在姨母的寢殿，不過寢殿此時并沒有其他人。

手知了一下邊的被褥。

早就沒有溫度了。

看樣子, 姨母應該已經起來長時間了。

也不知道昨晚睡覺的時候, 有沒有吵著姨母。

徐端宜尋思著, 回頭還是回自己那邊睡吧, 現在這樣，既容易吵著姨母，害人也同樣睡不好覺, 還不知道會不會夜半糊塗時, 胡說什麽, 若是害了謝清崖就完了。

徐端宜閉著眼睛靠在引枕上, 手則按著太, 緩解著沒睡好帶來的難。

待那子不舒服過去一些之後, 方才從床上下來，想著穿好裳再喊人進來伺候。

但還未等徐端宜開口, 時雨就先悄悄打簾進來了。

時雨也是過來看看醒來沒，沒想到一進來，就瞧見主子已經醒了, 自是高興不已。

“主子，您醒了！”興高采烈地和人說道。

原本特地放輕的腳步, 也重新恢複正常了。

“丹楓姑姑讓我進來看看，說是您要是還睡著，就讓廚房過會再給您準備吃的。”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那奴婢先跟們去說一聲，讓們先準備起來。”

時雨說著就要出去吩咐了。

因為怕吵著徐端宜睡覺，昭裕太後一早就把人都打發出去了，此時寢殿外頭一個人都沒有，都在外殿候著。

時雨得去外殿喊人去。

徐端宜見要出去，卻先喊住：“吃飯先不急，你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時雨對此自是不會有意見，很快便過來了。

仍是笑盈盈的模樣。

“主子要問什麽？”邊說，邊接過徐端宜手裏的腰帶，替人先系起來。

“姨母今日心看著如何？”徐端宜著嗓音問。

似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問題，時雨先是詫異地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多問，仔細想了想後，如實與人回道：“好的啊，我聽丹楓姑姑說，太後今早粥都比平時多喝了半碗。”

說完未等徐端宜開口，便又先笑了起來，跟徐端宜說道：“您如今回來了，太後怎麽可能心不好？”

徐端宜聽這樣說，心裏也不由先松了口氣。

看來昨晚上睡覺，應該沒說什麽。

不過出于安全考慮，今夜還是回自己那睡。

“不過——”

時雨想到什麽，忽然話鋒一轉。

徐端宜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弄得才放下的心，又高懸了起來。

“怎麽了？”

的聲音，都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憑空住，聽著有些發。

眼睛也不自覺地睜大了一些。

時雨沒瞞，把之前自己看到的事，都和人說了：“剛才婢子進來的時候，曹達也來了，說是來給太後請安的。”

時雨也不喜歡曹達。

此時說完，便又撇了撇，一副不高興的模樣：“無事獻殷勤，非即盜，不知道這人又要做什麽壞事了。”

話才說完，就見主子忽然往外走去。

待詫異看去的時候，只能瞧見主子那張變得十分難看的臉。

不知道主子這是怎麽了，時雨連忙跟了過去。

要同主子說話的時候，又被人先做了個噤聲的作。

雖然不解。

但時雨還是立刻閉上了，沒再出聲，只跟著主子放輕腳步往外殿的方向走去。

徐端宜倒是不擔心。

會在這邊到其他宮人，被們發現自己要去聽。

每回姨母面見曹達的時候，邊頂多只留丹楓姑姑，就連映雪都得留在外面。

果然——

這一路過去，都沒瞧見什麽人。

越靠近外殿。

徐端宜不僅腳步聲越來越輕，就連呼吸也都小心地被屏息住了。

待到用來遮擋裏外兩殿的一布簾，還不等徐端宜過去，就先聽到外頭傳來曹達的聲音。

“您不把那南安王當回事，卻不知玉田那邊的人，早對他心悅誠服，五投地了。”

“奴才可聽說了，昨日南安王一出來，就得到所有人的贊賞，滿城的百姓都在給他磕頭下跪，還說要給他立長生牌呢。”

“長久以往，只怕咱們這位南安王又得青雲直上了，到時候……他要是真有點什麽，可就不好控制了。”

徐端宜先前就猜到。

曹達這趟過來，必定不懷好意。

但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地跟姨母說這些。

抿未言，臉卻再次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就連抵在前，握著帕子的手，也用了許多力道，以此來克制自己的緒。

“你什麽意思？”

這次是昭裕太後的聲音。

徐端宜的心，也在這道聲音之後，瞬時跟著一。

最在乎，也最擔心的，還是姨母會怎麽想、又準備怎麽做。

“奴才沒什麽意思，奴才就是怕您安穩時日過得久了，覺得沒什麽患了。所以特地過來提醒您一聲，不管是龍椅上的那位，還是咱們這位南安王……他們可不是真的涉世未深的小孩子。”

“真要等他們執掌大權，您以為這後宮還有您說話的地方嗎？”

“曹公公，你說話可別這麽沒有分寸！”丹楓不滿他的態度，先沖人訓斥了這麽一聲。

曹達這趟過來，也的確是心裏有些著急。

他是最怕謝清崖起勢的。

因此一打聽到玉田那邊的況，便立刻急匆匆趕了過來，一時失態，壞了規矩。

如今被丹楓警告一番之後。

再去看寶座上那位的臉，果然十分難看。

畢竟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曹達很快就先沉下心來。

“太後莫怪，奴才這也是擔心您，所以才一時著了急。”曹達先同人賠禮道了歉，聲音也跟著緩和了不。nbsp;nbsp;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不過很快，他又話鋒一轉，再度跟人說道：“奴才也是怕當年武帝爺在時的況重現，您肯定也不希再腹背敵，人欺負吧？”眼可見上座之人，忽然變得極度難看的臉，“再說王太嬪是因何而死，咱們這位陛下可都是一清二楚的，您難道希日後真的養出一個狼豺虎豹，到頭來害了自己？”

昭裕太後沒說話。

但徐端宜的心，卻在曹達這番話後，徹底沉了下去。

姨母最難以忘懷的，就是先帝在時的那段時間。

那個時候太子哥哥突然故世。

姨母雖然扳倒了林氏，卻也跟先帝徹底離了心。

就連蕭家……

這個原本扶持先帝起來的家族，也被先帝所厭棄不喜。

甚至先帝還一度起過廢後的念頭。

那段時間的姨母……

雖貴為中宮皇後，卻沒有一點權力，就連新進宮的妃嬪都能不把姨母放在眼裏。

更不用說，先帝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雖然把林氏關了閉，卻還有意擡舉生的兒子為太子，甚至林氏死的時候，肚子裏都已經又有了龍種。

那大概是姨母這一生，最不想回憶的時候了。

至于那位王太嬪的死——

這在宮裏也一直算是個忌諱，但徐端宜卻并非全然不知。

王太嬪死的那一年，也才十三歲。

明面上說王太嬪是因病去世，但實則是王太嬪因不滿姨母掌政，又覺得自己才是天子生母，想一人獨大，因此被人哄騙幾句之後，便想給姨母下毒。

但姨母在宮裏耳目通天，就連王太嬪邊的幾個宮人，也都是姨母派過去的。

自是一早就得了消息。

也因此，那碗本該給姨母的湯藥，最後反而送到了王太嬪那，被人灌給了王太嬪。

不僅如此。

姨母當初還特地讓才不過十歲的陛下，特地去看了王太嬪“病故”。

聽說陛下當夜回去，就生了一場大病。

好幾日都臥床不起。

而在此之後，陛下的子也變得越來越膽小，與的關系也越來也淡。

從前那個怕了、難過了，會死死拉著的胳膊，喊“宜姐姐”的小孩，自此之後，便再也找不見了。

徐端宜沒法在這些事上，評判誰的對錯。

王敗寇。

這世間，向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贏家譜寫規矩，輸家則只有聽話的份，自古以來，都如此。

倘若當初姨母并不是早就知曉此事，若那碗藥真的害死了姨母，那如今便又是另樣的局面了。

也絕不可能，有如今這樣的舒坦日子過。

因此徐端宜即便無法認同姨母的一些做法，卻也沒辦法說什麽。

姨母雖然從來不讓沾染這些事，但顯然，也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不管陛下如今如何對，謝清崖當初又是怎麽想的，同樣沒法說什麽。

能說什麽呢？

又能怪誰嗎？怪姨母嗎？

誰也怪不了，誰也說不了。

可如今的事，有關謝清崖……卻不能不管。

徐端宜的眉目越沉，紅也抿起來。

“所以你有什麽好法子？”昭裕太後不知徐端宜此時就在簾後，在曹達那番話之後，沉默許久，方才問他。

徐端宜一聽這話，就知曉姨母心裏已然被曹達說了。

若不然不會問曹達的意思。

心跳忽如擂鼓一般。

徐端宜臉微白，手卻死死按在心口，生怕自己的心跳聲會被外頭的幾人聽到。

曹達回道： “奴才心裏倒是的確有幾個法子，端看太後舍不舍得了。”

時雨這會臉也不好。

沒想到這事，竟然還跟他們王爺有關系。

一想到這曹達從前的做派，也不變得有些擔心起來，了一眼邊的主子，果然見此時臉難看無比。

忽然好像有些明白了。

為什麽主子從前總是叮囑，讓不要在太後面前提起王爺。

主子邊又為何有太後派來，查探王爺的探……

一時也不敢說話，只能悄悄站在主子後，生怕主子回頭聽到什麽，摔倒，也好及時把人扶住。

但徐端宜并未摔倒。

雖然臉蒼白，但眼睛卻始終清醒地睜著，呼吸也仍舊被小心屏息著，未讓外頭的人注意到。

“你說說看。”

曹達一聽這話，心裏其實已然松了口氣。

蛇打七寸。

他很清楚，他們這位太後娘娘，看重的是什麽。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太後要是舍得，那麽奴才回頭直接找人把人置了就行。”

聽到外頭傳來這番話，時雨先驟然變了臉。

雖知曹達手中的人命，數不勝數，但從前也從未親耳聽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要取人命！

何況他要取命的人，還是主子的夫君！

對南安王再不滿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要他的命，何況如今已知曉南安王對主子的重要。

若南安王真的出事，主子……

想到這，時雨忽然臉一沉，倘若此時手中有刀，定會不顧一切出去把曹達給殺了！

這個想法，也同樣出現在徐端宜的腦海中。

知道曹達怕死，也因此曹達每回出門，必定都會帶上許多隨從，除了錦衛的那些人，他邊還養著不會武功的太監。

但只有面見姨母的時候，他是沒辦法把那些人帶進來的。

倘若殺了曹達……

徐端宜盯著眼前的布簾，目閃爍不已，抵于口的手，也攥得更加了。

昭裕太後不置可否，接著問：“還有呢？”

曹達對于這話，其實是不滿的。

對他而言，最好也最為了斷的法子，就是把謝清崖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但既然問了，他也不好不說。

只能繼續跟人說道：“——太後要是舍不得，那奴才這還有一個法子。”

未等人詢問，他便主先同人說道：“南安王如今太過打眼了，這樣對我們終歸不是什麽好事，若是南安王出個什麽意外，比如斷個什麽的，日後沒法再出現咱們面前，那即便他再打眼，咱們也能眼不見為淨，您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