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沒走。
顯然是在等著謝清崖往下說。
謝清崖知道他不喜歡看到他,也就沒有繼續拖延,他看著他說:“長寧的事,我會解決,你好好讀書,別去沾惹。”
“你會解決?”
謝平安被這句話刺痛,猛地轉回頭。
他直視著謝清崖的臉,不知道想到什麽,怒火再次充斥于他的心中,他忽然沖著謝清崖喊道:“你這些年,解決過什麽事?你整天渾渾噩噩,醉生夢死!弄得我們家不家!你來解決?”
“謝清崖,你能解決什麽,啊?”
憤怒、委屈……
各種不平的緒,此刻全部一擁而上。
謝平安紅了眼睛,他用力丟掉了手中的書,忽然,他大步上前,一把攥了臺階下謝清崖的襟。
另一只手。
則高高舉起,往人臉上砸去。
“郎君!”
吉祥被他的舉嚇了一跳。
他臉都白了,連忙跑了過來,就連茶水晃出,杯子掉落,也顧不上了。
但還沒跑到兩人邊。
謝清崖就手先把人揮退了。
“別過來!”
他的聲音因為脖子的迫,而顯得有些嘶啞。
之後,他繼續看著,眼前這個雙眼通紅的年,與他啞聲說道:“我對不住你和長寧,我欠你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說著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顯然是不準備反擊,任他出氣。
謝平安看著他,他那張與謝清崖有幾分相似的俊臉,因痛苦和氣憤而略顯扭曲。
他著氣。
幾次想把高舉的拳頭往人上砸去,就像從前一樣。
但最終,謝平安還是松開了手。
他一把放開了謝清崖。
謝清崖因此往後趔趄了兩步,被跑過來的吉祥連忙扶住。
“咳、咳。”
脖子被襟錮了太久,有些難。
謝清崖低著頭,咳嗽著。
“王爺,您沒事吧?”吉祥看著他擔憂不已。
謝清崖沒說話。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繼續朝前面的年看去。
謝平安一點點彎腰,撿起先前被他丟在地上的書,他的手指也在微微抖。
他抑著。
最終卻還是沒什麽效果,索不再理會。
謝平安拍了拍書面上并未沾染的塵埃,聲音同樣嘶啞:“我現在不會對付他們。”
“我知道自己現在什麽能力。”
他是想過要手。
但對付和長寧一樣的娘,有什麽用?
保不準還會讓長寧到不安。
再說,畢竟還要在屈家讀書,難道日後,要讓繼續,以另一種形式,被人孤立嗎?
難道他也要讓那些人,害怕長寧嗎?
至于他們的父兄——
他倒是想。
但他也知道,他現在還沒這個能力。
與其鬧到最後,一敗塗地,還惹得長寧難過,還不如謀而後。
他總會長大。
總有一日,他會讓欺負他們的人,全都跪在他們的面前求饒!
而在此之前,他會更加努力地往上爬。
謝平安抻著一子勁,梗著脖子,和面前的謝清崖說道:“所以你不用跑來跟我說這些。”
“我知道該怎麽做。”
“你與其擔心我,倒不如對你的妻子好一些。”謝平安看著謝清崖說,“長寧很喜歡,如果你不想日後再難過,就對人好些。”
他言盡于此。
“我要看書了,你可以走了。”謝平安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謝清崖看著他的背影。
本能張口,可話到邊,又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看著年進去的影,謝清崖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
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廊下燈籠照出來的,拉長了謝清崖的影,燈籠搖晃,地上的影子也跟著一明一滅。
吉祥還在他邊,滿臉不安。
看不到王爺臉上的神,吉祥擔心不已:“王爺,我們郎君他……”
他本想替他家郎君說話,張口,卻了個鋸葫蘆。
他也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只能急得滿臉通紅。
他是怕王爺生氣。
不過這個,他倒是多慮了。
謝清崖早就預料過這樣的場景,說真的,那一拳頭沒下來,反而令他吃驚。
“沒事。”
謝清崖沙啞著嗓音,跟吉祥說:“進去照顧你家郎君吧,有什麽事,就跟……”
他沉默了一會,才接著說:“昌他們說。”
吉祥連聲答應。
謝清崖重新往前邊的屋子看去。
已經看不到謝平安的影,謝清崖卻看了好一會,才轉離開。
吉祥想送他。
被謝清崖攔住了。
沒讓他送,謝清崖自己出去了。
吉祥只好止步于原地。
待目送王爺離開,吉祥方才無奈地回過頭。
才回頭,就瞧見他家郎君,正站在靠近院子的窗子,著他這邊。
又像是在看更遠的地方。
離得遠。
他看不到郎君臉上的神。
想張口喊人的時候,那面窗子,便又沒有他家郎君的影了。
轉瞬即逝。
那速度快得,都讓吉祥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
這日之後。
長寧照舊去屈家的學上學。
屈家三姐妹這幾日則不在。
們,連帶著們的父親,都被屈老置了家法。
屈家家法森嚴。
如今們都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至于其餘四戶人家,也都寫了拜帖、送了貴重的禮,意圖登門拜見徐端宜。
徐端宜自不會自作主張。
問過謝清崖的意思。
沒見。
也沒收禮。
但幾日之後。
這幾戶人家的主君,竟都被人在朝中彈劾,這事,徐端宜最初是從表嫂口中得知的。
“被彈劾了?”
這日。
徐端宜跟表嫂出來逛街。
舅母生辰在即,今日是與表嫂一道出來選購禮的。
這會東西都已經選購好了,們坐在珍寶齋的二樓廂房,一邊喝茶說話,一邊在等人包裝好東西。
彈劾這事。
便是們閑話時,明氏與徐端宜說起的。
冷不丁從表嫂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徐端宜自是吃驚,而吃驚之後,的心裏也跟著湧起一擔心。
怕這事是謝清崖所為,更怕旁人知曉。
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徐端宜也不敢貿然出端倪,只能繼續問側的表嫂:“表嫂可知是誰彈劾的?”
“你不知道?”
明氏倒比還吃驚。
徐端宜一聽這話,心裏自是更為不安起來。
難不還真是謝清崖?
正要說話時,徐端宜便又聽表嫂說道:“是那位李文高李大人,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這卻和自己所想不同。
徐端宜怔了怔:“李文高?”
記好,自然記得這人是誰,便說:“翰林院的李大人?”
明氏看這副模樣,便知,端宜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是。
跟南安王那個關系……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明氏想到那間,明顯不是夫婦共同住的屋子,就打心裏為端宜到難過。
自是不會說那些“你家王爺沒與你說嗎”這樣的蠢話,免得害端宜傷心,便繼續與人說道:“這李大人,如今可不是翰林院的人了,我聽你表兄說,這位李大人如今已經進順天府衙了。”
窗子開著。
能聽到外頭的車水馬龍,和各種吆喝賣聲。
明氏握著一盞茶,喝了口後,在端宜驚訝的注視下,接著與人說道:“聽說是那位李大人自己要求的,翰林院的老大人幫著舉薦,姑姑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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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李大人,一去就直接被封作通判了,這可是直接跳了兩級呢,可見這老大人對他的看重。”
“怪不得外頭都在傳,這老大人想把自己的孫,許配給這位李大人。”
李文高榜眼出,之前在翰林院任正七品編修一職。
而這順天府的通判則是正六品。
仕還未一年,卻能連跳兩級,的確可見其不一般。
不過徐端宜還是不明白。
這李文高好端端的,為何要彈劾這四戶人家。
還正好就是這四戶。
難不,真就這麽巧,這四戶人家同時得罪他了?還是,他知道了一些什麽?
徐端宜想不通。
明氏卻不知道徐端宜在想什麽,還在旁邊慨著:“但這話又說回來,能在翰林院當值的,誰又會去順天府衙那樣的地方呢?這李文高,倒的確是個人。”
倒是不知道。
這李文高究竟為何去順天府衙。
若不是他這次接連彈劾了四人,都不知道,這朝中還有這樣的人。
不過為何知曉這事,卻還是因為端宜的緣故。
也是與夫君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李文高這次彈劾這四人,起因竟是因為端宜。
也是那時才知道,這李文高當初竟被端宜救過。
可以說,若不是因為端宜當初的施以援手,這偌大的京城,本不會有他李文高的一席之地。
別說高中榜眼了。
恐怕早在去年,這人就已經卷包袱離開了。
不過這事,要真說起來,還是因為那南安王。
聽說這李文高順天府衙的第一日,這南安王就不在府衙之中。
他平日浪慣了。
又因其份貴重,其餘府衙的員,也都不敢評判他們這位頂頭上司。
可李文高是什麽人?
他不畏強權,一來知曉自己這位頂頭上司不在,自然就派人出去找了。
一打聽,便知曉。
這南安王竟然是去鬧事了。
順天府衙,掌管并執行京城的一切政令,宣導教化、和順人心。①
通俗點講。
那就是統管一切大小事務,最重要的就是百姓的安保問題。
李文高新上任三把火,正想好好施展下拳腳。
沒想到這第一把火,就這麽燒起來了。
李文高得知他這頂頭上司鬧事,不僅沒有跟其餘員似的,要為他遮掩,反而直接大張旗鼓帶著人,去找謝清崖了。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收拾自己這個頂頭上司。
沒想到去了才知道,這四戶人家做的事。
明氏簡單與徐端宜說了下這事的起因,說完之後,便一臉無奈地看著徐端宜,說:“你啊,就是太好脾氣,那些人這麽欺負你那小姑子,你既出面幫人了,為何不把那些人好好收拾一番?”
“倒惹得他們拿著當令箭。”
“你家王爺那脾氣,本就不是個能事的,沒得他又因為這事跟你不對付。”
明氏說到底,還是擔心這個。
但徐端宜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還在李文高彈劾這件事上。
總覺得這事,有些古怪。
“所以李大人是因為這個,彈劾了他們?”
明氏也沒多想,點了點頭:“便是因為這個。”
其實當日,還鬧出點周折。
那些人被南安王鬧事的時候,其中有人說了一句“嘉順長公主已經出面作罷這件事了,王爺又何必不依不饒?”
恰是這句話,直接燒到了李文高的頭上。
這李文高,一向敬仰徐端宜,便是下定決心來這順天府衙,有大半原因,也是因為當日徐端宜說的那番話。
也因此,看著那些人家拿著徐端宜的話,如此囂。
李文高自然不能忍。
當場就直接冷著臉,訓斥了過去,說了句“嘉順長公主心善,不與你們計較,你們倒好,不知悔改,還敢如此囂張!”
于是這一把,本該燒到謝清崖頭上的火,就這麽燒到了這四戶人家頭上。
隔日。
李文高便上書彈劾了這四家。
也就有了明氏與徐端宜說起這番話。
徐端宜聽完之後,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事竟就這麽巧?
但聽下來,好似的確沒什麽奇怪之,一切都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怎麽了?”
明氏問。
徐端宜聞言,便也收攏了自己的思緒,沖明氏笑了一下:“沒什麽,就是沒想到這事,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簡單一句之後,又問明氏:“那這事,可有置的法子了?”
徐端宜本以為這事鬧到這樣,頂多也就是被訓斥懲戒,或是罰些月俸。
沒想到——
“其中兩位大人,被罰了半年的俸祿,還有兩位,怕是要被罷收監了。”
“什麽?”
徐端宜眨了下眼,有些沒想到:“怎麽會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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