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俞家還只是地方上的吏,就這般嚴格要求府中奴仆,爵爺為朝廷命,如何能放縱仆人隨意聽主子談話?這是想說我曹家沒有規矩麼?曹夫人暗暗惱怒,這些話,一句一句將自己頂到了墻壁上,上不去又下不來。而且,晚兒總說良辰是自己挑選的,挑個沒規矩的丫頭來服侍投親的孤,這不是指責我惡毒刻薄又是什麼?
這般小小的年紀竟就有了這麼縝的心思!
曹夫人又恨又慌,忙看了婆婆一眼,果然見極疼外孫的婆婆,皺著眉頭略帶指責地看著自己。這個婆婆可是個厲害的,爵爺幾乎對其言聽計從,自生下睿兒后,千般討好,才哄得婆婆歡喜,卻因為一個晚兒就生了自己的氣。
一口悶氣頓時涌上心頭,梗堵不快。曹夫人也知道速速置了良辰,就能重新討得婆婆的信任,可是置完了,再想將良辰留在晚兒邊卻是難事。倒不是說多喜歡良辰,而是良辰的年齡和心智都是最好的,換別人,只怕沒那麼容易打探到想要的消息。
心思一轉,便歉意地道:“是我考慮不周,這丫頭年紀還小,許多規矩還得慢慢教,還請晚兒原諒則個。”
俞筱晚也忙表示自己完全沒有怪罪舅母的意思,“晚兒明白,舅母哪里管得過這麼多人來。”
是在說我沒能力管好下人麼?曹夫人暗惱在心,細細端詳外甥的表qíng,只見那張掌大的清麗小臉上,滿是小心翼翼的忐忑不安,分明就是寄居籬下的小孤,怕自己怪罪、日后無所依靠的樣子。
莫非真是無心之言?一時之間,曹夫人有些拿不準分寸了。
曹老夫人等了半晌,沒等到媳婦的決定,不由得皺眉煩躁道:“這點子事還不好置麼?將這丫頭押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罰去廚房當燒火丫頭。”
曹夫人倒了一口涼氣,良辰的相貌十分出挑,日后還有大用的,降燒火丫頭,只怕不得兩年就被熏黑炭了。忙qiáng笑道:“這樣是不是罰重了?”
曹老夫人蹙眉道:“重?若是不重重罰,日后府中的奴才哪個還會將晚兒當正經主子?你管不住奴才們,難道連殺jī儆猴都不知道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曹夫人哪里還敢多言,只得令人將良辰架了下去。
“表小姐饒了婢子吧,求求您了。”良辰哭得一張小臉通紅通紅的,鼻涕眼淚糊弄到一塊,完全看不出日后的艷麗之了。
前世自己xing子,良辰景犯了錯,總是出面來給們求qíng,這兩個丫頭何曾將自己放在眼里過?現在居然也會向自己求qíng了麼?
這般置一個下人,是俞筱晚以前從來沒做過的,可是現在做了,卻沒有半點心的意思,反而有種暢快,尤其是看到舅母眼中那抹消散不去的yīn郁,心中更是痛快。
終于斬去了舅母的一只耳目,至于景,日后再收拾吧。
9.教我武功吧
次日一早,俞管家拜見了曹清儒之后,便在二門的會客廳里,與小姐敘話,見左右都是俞家的仆人,便低聲音道:“小姐,昨日那名車夫是攝政王府的,因為喝醉酒胡揮鞭,才讓馬匹發狂的。曹爵爺昨夜親自將人押去攝政王府,也只見到了大管家。”
這事兒,一大早的,舅父就來向說明了,攝政王賞了幾件玩意兒當作賠禮,再沒別的表示,畢竟沒傷。宰相府的門房三品,何況是攝政王,人家能派大管家出面接見舅父,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俞文飚又嘆道:“京城之中王侯公爵多如牛,遇上了,也只能認倒霉。”
這是在勸我息事寧人吧?
俞筱晚的眸閃了閃,昨日的那一幕,十分驚險,不過在當年,也僅是嚇了一大跳,沒幾日便淡忘了。只是這車夫醉得太是時候了,到底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真的是巧合?
只不過,他是攝政王府上的……先帝去年駕崩,傳位于年僅八歲的嫡皇子,并封皇弟為攝政王,總攬軍政大權。象攝政王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應當是不會與自己一個小孤為難才對。
俞筱晚輕敲桌面,凝神思索了片刻后,忽地道:“文伯,不如你教我武功吧。”
看文伯昨日救下的那一掌,就知是個高手。俞爵爺是個軍人,俞筱晚雖然沒習武,但耳濡目染,總歸是識貨之人。也是因昨日的事臨時起意,有一技傍,大大便利,如若當初自己會些武功,趙媽媽又何至于慘死呢?更何況,還想弄明白,舅父到底拿走了的什麼東西!
只不過,俞筱晚的這個建議,卻遭到了俞文飚和趙媽媽的聯合反對,“您是大家閨秀,怎能學這樣個東西?”
俞筱晚卻堅定地道:“我無父無母,也沒兄弟姐妹,若是連一點防之技都沒有,如何自保?”
兩位忠仆聽得一愣,這話的確是有道理,只是小姐小小年紀,自養在深閨,老夫人、舅老爺、舅夫人又這般疼,怎麼會有這樣的打算?
俞文飚立即追問趙媽媽,“可是舅夫人給小姐吃了掛落?”
“不是,我就是想習武而已。”俞筱晚緩緩地道。垂下長長的眼睫,掩飾住眸中的傷痛和恨意,的仇恨不能告訴兩位忠心的仆人,但是會堅持自己的決定。
只是商量到最后,仍是沒有辦法,若是在俞家還好辦,可在曹家,俞文飚是外男,不能隨意出宅,如何教導武功?
只得叮囑文伯,“先多去尋些孤兒,年些的,男都要,你親自教導他們武功,以后給田莊店鋪當護院也好。”
其實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多些能保護自己的人手,此番曹府,是為了復仇而來,舅母和睿表哥自不在話下,可若是連舅父也……那麼也不會手。但舅父是朝廷命,即使置得十分,也難保不會被人察覺,所以得先給自己留條后路。
這事兒一直放在俞筱晚的心里,幾乎令睡不安穩,等著文伯回信,不過挑選資質上佳的孤兒,哪里是容易的事qíng?俞文飚一走就是三天沒了音訊。后來著人去打聽,原來是在大門就給曹夫人派去的人擋下了,說是外男不便宅,要他等逢年過節時再來。
這天用過早飯,俞筱晚去延年堂給外祖母請安,隨便提出請求,想幫俞管家討張帖子,方便隨時進府商議經營上的事qíng。
此時也正是曹夫人給婆婆請安的時辰,聽了這話,心中一,卻不多說什麼,只溫和地道:“給張帖子不是難事,就怕他也不愿時時進府呢。”
雖然沒有明說,卻也點明了俞管家很有可能欺負主,老夫人疼外孫,自然會擔心維護。
曹老夫人思量了一歇,方道:“是你家的總管事,來議議事沒什麼不可,只是你會嗎?要不要你舅母在一旁幫襯一下?莫要給人騙了。”
俞筱晚忙道:“俞管家是俞府的老人,父母親都說可以信賴。”說著又看向曹夫人,怯怯地笑道:“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丫頭仆婦,都等著舅母的吩咐才能行事,舅母每日里忙得不出空兒來,晚兒如何再敢打攪?況且這是晚兒的產業,日后總要學著經營的,不如早些學了,方不怕被惡奴欺了去。”
曹夫人最在丈夫和婆婆面前說自己如何如何忙碌,仿佛為了這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如今被俞筱晚拿的話堵了的,真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盼著婆婆幫出頭。
可曹老夫人聽了這話,卻覺得十分合理,欣地道:“你這般堅qiáng,真不愧是你娘的兒。那就好生學吧,若有什麼不懂的,只管問你敏表哥,他幫著管了些府中的產業,經營得不錯,是個里手。”
俞筱晚正愁沒好借口與敏表哥jiāo流,當下忙笑著應承,“多謝外祖母、舅母惜,晚兒一定會向敏表哥好生學習的。”
俞筱晚的余一直在不著痕跡打量曹夫人,發現外祖母夸敏表哥能gān之時,的笑容僵了一僵,才又放松下來。看來,舅母認為敏表哥是睿表哥承爵的絆腳石,所以聽不得外祖母夸贊敏表哥。
陪著外祖母說了一陣子話,俞筱晚便起告辭。
曹夫人也一塊站了起來,向婆婆笑道:“我去蓮香閣瞧一瞧還有什麼要添置的沒。”
曹老夫人點頭道:“你多上些心,別虧了這孩子。”
曹夫人忙道:“請母親放心,我是真將晚兒當自己的孩子。”
俞筱晚施了禮,與曹夫人攜手而出。一路上,曹夫人凈揀些好話兒、話兒說,神qíng和藹親切,無微不至地噓寒問暖,及至后來,話峰一轉,輕笑道:“其實,你睿表哥也極會經營,你日后也多與你睿表哥親近親近,雖然他白日里要去學堂,但晚上卻是有空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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