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的話完全在顧昭廷的意料之外。

明明面如常，可是平靜的臉上，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委屈，顧昭廷一眼就看出來了。

聽到聲音哽咽的那一下，顧昭廷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仿佛遭沉悶的暴擊，讓他一下子不上氣。

方梨是個典型的淡人。

可是能讓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做出這樣的決定，證明這段時間以來，是真的委屈到了極致。

顧昭廷又何嘗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深疚，所以，才沒有辦法讓方梨再多包容他點什麼。

因為他確實忽視了。

仿佛就此陷了僵局，如果桑晚秋真的是和他有緣關系的親妹妹，事反倒沒那麼棘手，想必方梨也不會那麼介意。

偏偏他們不是。

顧昭廷也很懊惱，在方梨出事以后，他不在的邊。

如果時間能倒流，他一定會好好地陪著，保護著。

他不過就是晚了那麼一步而已。

傅司璟做的事，他也能做。

可正是因為晚的這一步，導致他和方梨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

桑晚秋要救，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對桑漠這個已故好友的彌補。

哪怕沒有桑漠這層關系，顧昭廷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桑晚秋去死，就這麼放任不管了。

無關別，無關是誰，因為這個人不管是誰，他都不會作勢不管，只是出事的那個人，恰好是桑晚秋而已。

當初進警校的時候，顧昭廷曾宣過誓，這是他的社會責任，有召必回。

桑晚秋對顧昭廷而言，也并沒有那麼特殊。

甚至和方梨甚至就連敵都算不上。

在他看來，們二人本就不是對立面，更不是二選一的關系。

怎麼事突然就變這樣了？

 安靜的房間里，顧昭廷眼瞳漆黑，無聲的和方梨對視。

可二人之間，卻仿佛隔著山長水遠的距離。

顧昭廷看了眼方梨手中著的銀行卡，又緩緩移開視線，“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不用還給我。”

心頭沒來由涌起一煩躁。

他的手進口袋，想煙盒，突然想到方梨剛生完，這里又是醫院，于是作罷。

男人腥紅的眼眸里全都是紅，此刻，向來意氣風發的顧昭廷臉變得異常沉重。

他好像不小心把心的小孩兒，給弄丟了。

可是，他明明小心翼翼的，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面前的。

一種無力，從心中油然而生，顧昭廷結輕輕一滾。

“記得領證之前，我說過什麼嗎？”

 他抓住方梨的手，用兩只手捧著，“我說，不離婚，我們永遠不會離婚。”

男人穿著一深灰的真睡，明明是很慵懶的打扮，可他眼底的紅，顯得他整個人異常疲憊。

他看著方梨，似乎及的靈魂深，“剛生了兒子，就想帶著他離開我。”

顧昭廷苦笑了一下，“阿梨，不帶你這樣拋夫的，就算是你想懲罰我…”

 他的，輕輕地在方梨的手背上。

“那也要在我到死去火來，再一腳踹掉我，這樣我才更痛，不是嗎？”

 方梨咬著，“我算是什麼東西，你怎麼可能為了我死去活來？”

 顧昭廷的手指輕輕地點在方梨的上，“不許說這種話，你怎麼可能在我這里不重要？”

 方梨皺眉，偏過腦袋，不再看他。

轉過，背對著他，眼眶都慢慢紅起來。

“上說說，我也會。”

方梨皮白，眼眶一紅，就連眉也委屈的紅了，覺眼底浮起一抹，深吸一口氣，強下去。

“可每次你都把我拋下，你讓我怎麼想？”

 顧昭廷皺眉，忍不住糾正，“我不是要把你拋下，而是……”

 方梨捂住耳朵，不再往后聽。

閉上眼睛，“我要休息了，你不要再說了。”

再聊下去沒有意義，這件事，也爭論不出個對錯來。

方梨看出來了，顧昭廷大概是不會同意離婚的，需要好好地靜一靜。

黑暗之中，顧昭廷盯著方梨的背影。

他覺得就像是一陣溫的風，明明就在眼前，卻在輕輕吹過他面龐的時候，飄逝而過。

顧昭廷很想用力抓住，他手指忍不住蜷曲了一下。

放棄？怎麼可能呢？

 沒人比他的心里更清楚，他究竟有多在意眼前這個人。

喜歡的人就要用力抓住，不可能離婚的，除非他死了。

顧昭廷盯著方梨看了一會兒，就這麼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很久很久。

久到夜越來越深，周遭的一切變得安靜，方梨也睡著了。

顧昭廷一雙眼睛熬了太久，紅彤彤的，他俯過去，睫一，在方梨的額頭印上一個深的吻。

他結一滾，啞著嗓子，眼里氤氳了水漬，“阿梨，對不起，我是真的……沒想傷害你的。”

床上躺著的人閉著眼睛，似乎本就沒有聽見。

窗外刮起了一陣風，把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風太大，落葉緩緩迎風落下，枯黃的葉子在地面積起的薄薄一層。

顧昭廷走到窗戶邊，涼擔心方梨夜里會冷，他輕輕地關上窗戶，還將上唯一的外套，搭在的被子上。

而顧昭廷就這麼一只手撐著床沿，趴在的邊睡著了。

……

 與此同時，另外一邊。

紀若瑤深夜從便利店下班。

鎖上店門，準備回家。

因為太晚，又刮起了一陣風，攏了攏上的大。

這地方在城郊，比較偏僻，比市區也更森冷一些。

一整天過去了，今天那個男人，沒有來店里買煙。

向來很準時的男人，今天卻沒來，難免讓人覺得古怪又很詫異。

是出了什麼事嗎？

 因為心里想這事兒，所以，紀若瑤走在路上，也心不在焉的。

下雨了。

巷子里，影昏暗，風聲雨聲穿堂而過，幸好出門前，帶了傘。

紀若瑤握著黑的傘往前走，可余不小心掃到了腳下的一灘。

因為地面沾著雨水，再加上天太黑，所以不太明顯。

蹙眉，不由得蹲下，仔細地看了一眼。

確確實實是沒錯。

這附近原本就很不太平，這段時間在便利店里當收銀員，紀若瑤看出來，每次來店里買東西的，幾乎都是這附近不務正業的小混混。

這里三教九流混雜在一起，除了老人，就是租住在附近的“游民”。

所以，當看到這的時候，紀若瑤第一反應就是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不想多事。

可是，當余和角落里一個男人對上時，紀若瑤渾一激靈。

是他!

 今天沒來便利店買煙，是因為……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