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門板坐到地上，屈起雙膝，環抱住。

“姜海，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外面，傳來青年難以置信地質問。

垂下頭，微微發。

“你這反應太不對了，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姓鄒的，是不是他在囚你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語無倫次地猜忌，偏偏中了部分事實。

姜海無法否認，只能沉默以對。

后腰上的齒印仍在作痛，簡直不敢想象，要是剛才真掉了服，那個場面……

將臉深深埋掌心，緩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坦白。

起拉開門，外面卻已經空的。

“茂筠？你……在嗎？”

主臥還維持著半個小時前的樣子，紅豆湯早就涼了，凝固在地板上，有點惡心。

姜海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房間，仰躺了下去。

輕微地紙張挲聲從口袋里傳出，忽然想起那是下車前，鄒言給自己的東西。

“一個人的時候，再看。”

男人的眸很深，沉浮著看不懂的緒。

那是一只信封，里面有張破破爛爛卻折得整整齊齊地信紙。

能看得出，曾經被撕碎過，后來又仔仔細細地黏了起來。

【我你，因為得不到而心焦】

【我你，甚至忘記了道德與廉恥】

……

指尖似被燙到般一抖，信紙飄落到了地上，可那悉的字，還在不斷地映眼簾。

這是寫的信。

但怎麼可能！

如此熱烈又偏激的，怎麼會……怎麼會……

姜海極力地自我否定著，可心深有個聲音在悄悄告訴。

會的。

真正的就像深山里的一潭湖水，沒人知道，其實最下面藏著一座休眠的火山。

不是不發，而是在等待著時機。

所以，這封信的對象是……鄒言？！

剎那間，腦子里仿佛煮開了一鍋沸水。

姜海盯著天花板，徹底地凌了。

十點半，夜人門口，人來人往，正是生意最火的時候。

即使是大冬天，也不乏穿著超短的和著臂膀的帥哥。

應該說，在這里，清涼的打扮是常態。

相比之下，那個一羊絨大的男人，才是異類。

不過，男人有張俊的臉，裹得嚴嚴實實，倒顯得更加人了。

有新來的客人想上前搭訕，被好心人勸阻，這位不喝酒不獵艷，是死纏爛打的話，結局通常是被夜拉黑趕出一條龍。

注目也好，議論也罷，鄒言完全沒放在眼底，他直接從貴賓通道上了三樓。

一推開包廂門，照例是凌耳朵的鬼哭狼嚎。

吳世宗大馬金刀的坐在沙發上，一手舉話筒，一手摟，無比。

一曲終，他拍了拍的肩，笑道：“嫂子。”

鄒言瞥了一眼：“等你能堅持三個月不換人，我再。”

人一愣，臉頓時變了。

“胡說什麼！”吳世宗一腳踹了過來，“阿櫻跟我半年了，過幾天就準備去領證，你上次來，見到的不就是？哪里還有別人！你小子自己孤家寡人，看見的從來記不住臉，什麼鬼病，別害了我的姻緣！”

他抿著，勉強了這一腳。

“好啦，別把我老了，你們聊，我先出去了。”人溫地笑了笑，很有眼力地站起。

“去吧。”吳世宗拍了拍對方的。

“真打算定下來了？”

“當然是真的，阿櫻是個好人，善良又，對我真心實意的，打著燈籠都難找，不趕套牢，難道要我跟你一樣，一輩子孤獨終老啊。”

鄒言擰開瓶礦泉水，仰頭抿了口，嗤笑一聲：“一張九塊九的證，什麼都保證不了，何必費那個事兒。”

“行行，我跟你說不通。”吳世宗擺擺手，一臉厭煩地表，“今兒你過來，就是想問問，那個姓陸的，到底在你這兒犯了什麼事，你不說清楚，我拿不好尺度啊。”

“只要人能留下來就行，其他的，暫時不需要多做。”他淡淡道。

“不是，你當你吳叔有通天的本事啊，還暫時，我可事先說清楚了，咱們是商，自古不與斗，尤其是姓陸的這種份背景，惹急了人家，你吃不完兜著走！”

“這次算你運氣好，剛巧上條兒，能拿錢解決，往后再有況，我可能就幫不了你啰。”吳世宗說完，眼珠子一轉，去悄悄打量對方的神。

鄒言垂下眼瞼，向來不聲的表里，出現了一裂。

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他勾起角，取出副耳塞：“多謝吳叔，來，作為回報，今晚我會是你最忠實的聽眾。”

“……滾！”

意思意思半小時后，鄒言當真頭也不回地走了。

吳世宗氣得直哼哼，出雪茄深深吸了好幾口，才平緩下來。

他關掉音樂，掏出手機，點了幾下，發送過去幾張照片和信息，然后撥通了一個號碼。

“嗯，剛走。”聲音里充滿了恭敬，完全不是剛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看得出，他后悔找我幫忙的，但沒辦法，對方姓陸。”

“是的，陸進的兒子。”

“您說得沒錯，以他現在的份，就算手上有上千萬上億也塞不進去……他不想用鄒家的關系，我已經故意彰顯為難，表示沒有下一次。”

“十幾年了，他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失態過……您放心，這其中的關聯，我一定會查個清楚。”

這時，話筒里傳出幾聲咳嗽，吳世宗忙擔心道：“您千萬要保重。”

掛掉電話，低下眼，煙灰缸上的雪茄，已經燃得只剩個煙頭。

他拿起來，吸完最后一口，悵然地自言自語道：“小子，別怪吳叔賣你，要怪，就怪你生在這樣一個豪門世家啊……”

第二天早上，陸茂筠還是沒有出現，姜海留下一半的早餐，并給對方發去條消息，表示有空的話，約個時間好好談談，然后拎起包包，去上班了。

臨近中午時，袁主任住了。

“姜律師啊，利眾那個案子，所里打算給你跟進一下，民事轉刑事，咱們負責民事這塊兒，其實也不算復雜，畢竟已經進檢察院階段了，你只需要跟在后面稍微跑一跑。”

“行。”

爽快地應下，袁主任又說道：“不過由于利眾是京市的大企業，牽扯比較廣，因此也引起了上面的重視，今晚有個飯局，主要是為了讓部門派來的人了解真實況，這些資料你看一下，做好充足的準備再去。”

“好。”

律師生涯基本上就是這樣，白天跑法院，晚上跑飯局。

很多人會拿晚上的局當消遣，拓展業務的同時，樂在其中。

當然，也有一部分律師不喜紙醉金迷的應酬，只參加與工作有關的場子。

姜海自然屬于后面那撥，從來不是什麼長袖善舞的人，走到現在全靠腳踏實地的拼搏。

接下任務后，便花了整整一個下午來鉆研，列出了幾十條可能出現的問題。

傍晚時分，抱起那疊厚厚地資料，坐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出租車。

快要到時，沒忘記給陸茂筠報備，雖然一整天了，對方始終沒有回復半個字。

站在酒店門口，又等了兩分鐘，姜海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機，輕嘆了口氣，往電梯口走去。

“您好，牡丹閣是嗎，這邊請。”

禮儀小姐幫忙推開門，一夾雜著煙味的空氣迎面撲來。

捂著輕咳了兩聲，抬起頭，愣在了當場。

八點鐘的方向，坐著一道悉的影。

對方今天換了件大，里面襯著很正式的法式豎領，看上去既斯文英俊又風度翩翩。

沒等回過神，另一道影從后方將擁住，輕快地嗓音縈繞耳邊。

“小！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怎麼了？生氣啦？”覺到懷里人很是僵，陸茂筠忙解釋道，“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今天在單位忙了一天，這不剛才在來的路上才知道，今晚天宇的律師代表是你，所以就……小小的賣了個關子。”

姜海臉微白，又不敢顯出異樣，心中暗暗懊悔。

可真是糊涂啊！

昨晚明明聽到說與鄒言合作一個案子，今天接到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刑事部分正是他負責的呢！

偏偏上級部門的下派的人還是陸茂筠，這種巧合簡直……

發生過關系的前上司，剛吵完架的未婚夫，連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演啊！

有那麼一瞬間，姜海很想扭頭就走。

是對事業的尊重，迫使留住了腳步。

“嗯，這麼多人在，咱們還是先談公事吧。”

陸茂筠不是沒看見鄒言，但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剛到京市時候的子，也分得清場合和輕重，何況如果鬧起來，丟面子的會是自己。

所以他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牽起姜海的手，帶到自己邊的位子坐下。

“陸，這……什麼況？”有人笑著問道。

他大大方方地介紹道：“我未婚妻。”

“哎喲，這，一家人啊！”

姜海卻沒有順著套近乎，而是站起，沖著眾人微微點了下頭，以嚴肅認真地口吻道：“各位好，我是天宇律師事務所的代表，我姓姜，負責本案的民事訴訟這塊。”

四周靜默了兩秒，陸茂筠的臉有些僵，但很快調整過來，十分配合地說道：“歡迎姜律師。”

話音落，掌聲一片。

鄒言坐在人群中，也跟著抬起手了兩下，視線卻落在人白皙的脖頸上，那里圍了條巾，作間出一點殷紅。

他瞇了瞇眼，眸沉了下去。

菜走得很快，想必是事先打過招呼，菜齊了之后，服務生們便離開了，包廂里開始就案暢所言。

到姜海時，先給每個人分發了一份資料，而后才侃侃而談。

觀點明朗，有理有據。

大家聽得連連點頭，不住稱贊。

最后，這桌上份最高的中年人沉聲道：“不愧是老袁舉薦的人，闡述論點的方式，甚至頗有咱們鄒律的風范，看來京市律界的排行榜上，要多一位律師的名字咯。”說著，轉頭看向旁邊，“鄒主任，你覺得呢？”

姜海心里面不咯噔了下，不敢直視對面，又忍不住頻頻抬眼。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在意對方的看法，雖然潛意識里認為，那樣的人，大概是說不出什麼好話的……

“姜律師有自己的風范，未來也不必附著于任何人的名聲。”

對于鄒言來說，這是一句很高的評價了，連中年人都到意外。

姜海垂下眼瞼，面上看不出什麼，唯有自己知道，此刻耳正發出呯呯呯地鼓震聲，整個人就像飄在半空中一樣，暈暈乎乎地。

“小。”

狠掐了自己大一把：“嗯？”

“我未婚妻好棒。”陸茂筠近耳朵，輕聲笑道。

白的耳廓一下子紅了，就像春天里的紅果子，可人。

“你、你……這麼多人，別犯渾。”支吾了半天，迸出這麼句提醒。

“知道啦，那你到底有沒有原諒我？”

“啊？”

“就昨晚的事……對不起，我不該發火，不該說那些混賬話。”

“不，不怪你，其實我——”

“陸啊，知道你和姜律師好，但公開狗，這不道德吧？”

“哈哈哈……”

笑聲中，兩人均是一愣，快速分開了些。

姜海小聲道：“我去下洗手間。”然后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洗手間里沒人，姜海站在偌大的洗手池前，遲遲沒有離開。

反正該的發言都說完了，與其回包廂面對那種局面，還不如在這里落個清靜。

又過了一會兒，估著拖不下去了，姜海只得低著頭往外走。

路過一扇小門時，里面突然出只手，一把將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