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晉國來說，千年國祚，千年晉宮，自然是大氣恢弘，但對于一個見過后世繁華，經歷盛唐華筵的人來說，這座除了占地面積比較大之外，也只有年久失修四個字可以形容了。

晉宮在三十年前先帝登基那會兒稍稍修繕過一次，后來就極工了，姬越登基之后更過分，整整六年沒讓人下過一鏟子，別說宮門斑駁，除了宮道之外，很多地方的青磚都是開裂的，后宮里還有近半宮殿因為長久無人居住而敗落，一直沒有修繕，都不能住人了。

后人有詩云：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李白如今是不睹皇居破，不知天子尊，他猶豫地看了一眼朱漆斑駁的宮門，低聲對魏灼道：“家主，宮門如此斑駁，陛下都無心修繕嗎？”

魏灼倒是很理解姬越，對李白解釋道：“給宮門刷一層漆容易，但新門舊墻也不般配，刷了漆就要重砌墻，重新砌了一道外墻，里面的宮殿也要跟著翻新，不然看著怪異，陛下不想花費這些，索就維持原樣了。”

說話間一行人上了宮道，宮里看著倒是頗威嚴，但都顯出破舊之，李白看著看著，心中已經大致勾勒出了一個窮途末路的王朝景象。

第103章 男兒何不帶吳鉤

宮宴在應天宮舉行, 作為整個晉宮占地面積最大的宮殿，應天宮看上去要比尋常宮殿恢弘大氣得多，平日里應天宮也是用來舉辦一些普通祭祀的地方, 能容納絕大部分員席，剩下排到宮門外兩側道路的席位做末席，通常坐的是無無職的家眷，如果來的員太多, 也會有一些小被分到末席。

李白和魏欣兩人就坐在末席上, 魏灼帶著魏云進殿里座去了，因為魏云前不久被授了，雖然還沒上任，但份上已經不需要坐在末席了。

雖說是末席，能夠進宮參宴的也都不是普通人，李白左側坐的是司空家的四子趙惟，人看著有些圓胖，當年因為細作玉憐之死立志不婚的年郎君如今已婚兩年，娶的是燕然郡守陳承的兒，陳家代代墨者，陳家郎不似京都貴十指不沾春水, 做得一手好菜，嫁給趙惟之后, 把個郁俊的年輕郎君養出了百八十斤的幸福, 至于年時候那點初傷痛, 早都平復得一干二凈了。

趙惟和魏欣是相識的, 兩人寒暄幾句, 說起前線的戰事來, 李白在魏家養傷兩個月, 基本上沒人和他提朝野外的事，都把他當病人看待，還是傷了顱腦的病人，故而他也是第一次聽到戰事的消息，起初也是一怔，畢竟唐時的人聽到戰事，第一反應是邊關蠻夷來犯，第二反應是王室謀朝篡位，這也是事關自了，李白豎著耳朵聽，越聽越不對勁。

魏欣畢竟有個本家兄長在前線鍍金，知道的比趙惟要多，說起前線的事來頭頭是道，見趙惟興致不大，又轉而說起一些西邊的風土人，趙惟聽得津津有味，又見李白一臉興趣的樣子，便笑道：“賢弟也對西邊的事興趣？”

李白誠實地搖搖頭，說道：“先前傷了顱腦，不知戰事，聽得正奇怪。”

趙惟也知道夏宴時的事，因為兩家都沒往下追究，不管是李白還是王安石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最后不了了之，當日去過夏宴的人眾說紛紜，沒個結果，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魏家這個不記得了，這就很好懂了，苦主說不出來，難道韓家還能承認是自家郎君傷人嗎？

出于一點同，趙惟便招呼著李白喝酒，和魏欣兩個人一起給李白講解起來。

趙惟對打下西域這事比較，畢竟仗是他兄弟帶兵打的，一開始就說起西域的事，原本只是朋友聚在一起吹牛時捎帶提一句厲害兄弟，不料李白立刻追問道：“西域被打下了？”

趙惟一下子就來了勁，給李白說起自家兄弟的事跡來，李白聽得心熱，喝了兩杯酒，又問起晉國邊境的事，這次回答他的是魏欣，李白又細細問了戰事經過，最后長嘆一聲道：“實威猛之軍也！”

又是兩杯酒下肚，李白起了詩興，要在上輩子，早就有人備好了筆墨在邊上等著，又或者直接上筆讓李白題墻，那才是大唐第一才子的待遇，然而李白喝得半醉，要了半天紙筆都當他喝醉了耍酒瘋，在魏家時通常是幾嗓子沒人搭理，倒頭就睡，這會兒在席上，魏欣只顧向旁人致歉，說自家人不扛醉，多多包涵，李白抱著酒壺又嚷了兩聲，還是趙惟看得可樂，自己顛顛兒地去了殿里找宮人要了紙筆來。

李白醉里連題三首詩，并且越寫興致越高，到最后直接臥在席上，擊缶而歌。

艷驚四座。

李白最先題詩的那幾張紙在席上頻傳，寫的是狂草，不客氣的說，一篇詩文能認得幾個字已經不錯了，有時候李白自己酒醒了都不認識自己寫了什麼，也好在如此，畢竟雖然有藍星的翻譯補丁，但也僅限于能讓李白看懂這里的字，寫肯定是不會寫的。

雖然詩作看不懂，但李白還在那兒唱著，聽幾遍就明白了，還有書法大家也來了興致，按李白唱的詩將詩作謄抄下來，這二次謄抄的作品在席上才真正流傳開來。

晉字和漢字的韻腳是大致相同的，雖然李白唱的詩在樂府里找不到譜，但他一邊唱一邊擊打的正是樂譜，仔細聽來別有一番風味。

殿正席上，眾人正忙著吹大司空風采斐然的新作，猛然聽見外頭在傳什麼絕佳之作，頓時安靜了片刻，還是曹笑著讓人把詩作傳了進來，聽聞是魏家的小輩所作，殿員正想著隨便吹幾句算了，不料詩文眼，仔細咀嚼，只覺滿口詩香，讀完竟生一種氣回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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