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其實是有些躲著這位名義上的母親的,但架不住王幺娘想炫耀兒子的心,沒幾天就快把全城的都來了一遍,各家的適齡兒全讓挑剔了個遍,就算有時候衛青覺得哪家郎聽上去不錯,也會立刻找出十個八個缺陷來。
衛青發覺這個母親從未對他的改變有過半點懷疑,漸漸地也安下了心,他極發表自己的意見,畢竟他對婚事并不看重。
曲沃的都快煩死了王幺娘,可大家雖然聚在一起訴苦,背地里卻還是競爭得厲害,畢竟趙五郎君如今也算是曲沃士族里的一等人了,哪個不懷春,哪個不慕強?哪家聽說是要去給大將軍的母親相看,不是上嫌煩,遞畫像一個比一個快?
司空府邸就差讓們踏平了。
衛青他不常發表意見,但也不代表他不覺得自己的意見不需要被人尊重,王幺娘上問他,實際上并不理會他的想法,一家家挑過來挑過去,不過是為了消遣別人。
耐著子在家里待了幾天,衛青也實在待不下去了,他白天都會躲出去,到了宵才會回家。
事實證明他在與不在都是一樣的,王幺娘除了一開始找過人,后來發覺沒什麼影響也就算了,仍舊對著每天上門的挑剔來挑剔去。
姬越最近想開放宵。
二三十年前那會兒是沒有宵的,繁華都城的夜景別有一番滋味,其他地方也許不如曲沃熱鬧,卻也各有特,但后來盜鬼頻繁作案,漸漸地夜市就荒了,因為沒有宵,夜里行盜的人也很多,后來才有了宵,不許百姓夜里出門。
但現在的況又有不同,盜鬼被清繳,各地賊盜案件漸,白日里熱熱鬧鬧,到了晚上一哄而散,確實有些掃人興致,最重要的一點是,姬越白天要忙于公務,如果開放宵,到了晚上可以輕裝簡從出去玩,不需要每次出宮散心都要搞一番大陣仗,姬越還年輕,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像先皇那樣,一輩子都像被鎖住的鳥兒困在宮墻里。
但開放宵不是隨意一聲令下就完事的,首先要解決的是百姓多年來對夜晚的恐懼心理,姬越決定增設一個城衛司,配以銅弩長刀快馬,在各地城池都設置,前期以保護百姓人安全為首要,一旦遇到賊人,當場嚴懲,這份章程姬越給了廷尉府,徐榆列出了五條十八章,從犯案基本等級到懲治力度一應俱全。
五條分別為盜砍手,盜砍頭,猥宮刑,行騙割鼻,行苦役,十八章則是將各類罪行劃分得更為細致,懲治力度也各有不同,不多贅述。
基本的章程列完,城衛司也正式掛牌立章,姬越從廷尉府里調了一部分人手組曲沃的都城衛司,一事不煩二主,都城衛司由徐榆來管。
聽上去花費時間不短,但從姬越升起這個念頭到曲沃基本開放宵也不過花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其他各地城池還在籌備階段。
姬越做事是講效率的。
宵開放之后,差不多也到了年關,雖然天氣寒冷,但還是有不人愿意在外面難得的夜景,暗巷里年低頭細語,臉頰暈紅,上了年紀的人在雪地里慢慢行走,踩得嘎吱嘎吱的,蹴鞠的孩興不已,街頭巷尾踢球奔跑,冬日里跑出一大汗,再回家喝上一碗熱粥,碗筷間彌漫著熱騰騰的白氣。
這就是人間煙火了。
雖然姬越擁有不出宮門就能縱觀天下景的金臺,但自己走出宮門的覺還是不同的,其實不怎麼討厭走路,習慣了自己的殘疾,有時候是要比正常人更容易忽略這一點的,更何況的隨從也都走得很慢。
姬越走了一段路,剛好走到國子監前不遠,街市上的喧鬧聲像是隔了一層傳過來,安安靜靜的一條河,一道橋,就是和民的距離。
迎面有寒風吹拂,姬越于是把兩只手揣進厚實的袖子里,剛要上橋,國子監邊上的道路盡頭就拐出一個人來,姬越瞇了瞇眼睛,才認出是衛青。
自從開放了宵,衛青就找到了借口,他晚上在外游,白天在家睡覺,誰也不會在他睡覺的時候打擾他,耳邊這才安靜了,從這條道走,是因為這條道是除了宮門直道之外,唯一一條從邸通向街市的道路。
這一點都不算巧,唯一巧的是姬越趕在這個點出宮。
衛青著頭皮走上前來行禮,見姬越穿著一土藍冬,木簪束發,看上去很像是寒門士人,顯然是微服出巡,可微服出巡還帶著一列板直的翎衛,哪怕個個布麻,他也看得出來是翎衛,邊帶著風人的麗夫人,哪怕就是打扮得稍微富貴一點,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扎眼。
別問,問就是他陪同皇帝微服的經驗很多。
雖然一腦門都是汗,衛青還是僵地沒有表出來。
姬越的微服經驗來源于先皇姬豈,先皇姬豈的微服經驗來源于先武帝,而先武帝的微服出宮的好是上了史書的,百姓都認識他,先武帝說是微服出宮,其實就是游玩,你真認不出他,他沒準要打人。
姬越是真的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娘……也一樣,打小就進宮的人早就和民間割裂了,更何況還有一句話,當局者迷。
姬越打量一下穿得很普通的衛青,發覺他和微服團的打扮還算一致,就微微頷首,說道:“朕出宮來賞夜景,正愁沒人帶路,將軍也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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