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低著頭恭敬道：“這是為臣本分。”

姬越點點頭，說道：“打下天竺，有賞無封，將軍可有想法？”

衛青連忙說道：“陛下自有考量，臣不敢有。”

姬越說道：“為君者應當賞罰分明，朕不封你，不是怕往后封無可封，將軍的功績朕心里都記得，往后有人提及衛大將軍的事，朕是不認的。”

衛青忽然一，下意識抬起頭來，又驚慌地垂下視線。

姬越從案邊走下來，一步一步，宛如走在衛青的心口上，離得近了，微微后退一步，用平視的視線看著低頭的衛青，輕聲說道：“朕用人，只看這人有沒有用，只要對朕有用，朕不會多說什麼，將軍可明白了？”

衛青低聲說道：“陛下知道……”

姬越笑了笑，說道：“將軍歸家之后，盡快個家吧。”

衛青連忙低頭行禮。

姬越算是和衛青攤牌了，提前支走娘，就是為了和衛青說這幾句話，在外的將軍不比旁人，自己的親信還需要時間培養，不可能把衛青一直留在曲沃，適當的攤牌很有必要。

人重活一遭就會變得很謹慎，即便姬越只是提了一句，也足夠讓衛青左思右想，輾轉反側，至于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命是否握在姬越的手中。

從宮里出來，衛青才發覺自己在冬日里竟然冒了一腦門的汗，腳步也虛浮得很，沒走幾步剛要上馬，迎面一陣冷風，吹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一列換班的翎衛從道路盡頭走來，為首的那個手里還掂著個鞠球，靠近宮門口時隨手把鞠球一扔。

衛青了頭上的冷汗，騎上馬背，讓親隨開道。

司空府邸是很好認的，曹和衛青面君是前后腳，歸家也是前后腳，曹那邊才坐下來，喝了一口人泡的茶，那邊就有人來報，說是五郎君歸家了。

曹這些日子已經很有做父親的自覺，繼承了別人幾個兒子，他全都當自己兒子來養，說句實在的，原主趙易做父親都沒他做得好，他來了之后，和三個兒子可親近了。

五郎君趙輕也算是趙家的一個傳奇人了，至在五郎君被派去樓蘭之前，誰也沒當他是一回事，就算是親娘也覺得他不學無，腦子空空，罵人一流，算是士族混子里的典型，可誰料想去了樓蘭之后，簡直像是半道上被個同名同姓的人換了，不僅沒有鬧出紕來，還干得有聲有，去歲更是領兵一路凱歌打下了天竺。

曹對這個五兒子也有一點好奇，但他倒是沒以為世上能有多借尸還魂的事，他見過不年混子，往后英雄的人，何況家人也沒幾個會在做父親的面前貶低兒子，這就造了一個信息差。

于是父子兩人當堂對面的時候，衛青愣住了，曹僵住了。

哦豁。

第67章 微服出巡

父不識子, 可以理解。

畢竟衛青在外這兩年，人高了，曬黑了, 臉也遠比先前瘦削，剛來時連看著五郎君長大的老門房也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

可子不識父就奇怪了, 曹在曲沃養尊優，和剛來時區別不算大, 坐擁幾十個人, 也沒比之前胖多，總的來說，這個兒子有問題，有大問題！

但曹沒有表出來, 他只停頓了一下，就欣而含笑地說道：“我兒長高了，也健壯了！”

竟然毫不提剛才宮中相見的事。

衛青在明宮被天子破份，可以說驚嚇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這會兒心知自己就算出再多破綻也有人兜著，本已經不那麼慌張，眼前這個父親也在演戲, 一時拿不準, 只好頂著一腦門的汗, 干地行了個禮，只道：“多時不見，父親安好。”

衛大將軍不擅演戲,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僵。

曹不在意這個, 真來一個諸葛孔明他也覺得難, 索他這個爹也不是真爹, 多認個假兒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把人到近前來瞅了瞅，又笑著打發了想見兒子的妾室，只說路途辛苦，兒子先去歇息，原本準備好的伺候人手全都撤換近兩年才進府的新人，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這一點衛青也是在府邸里住了幾天之后才發覺的。

有了一個緩沖期，加上軍隊確實是磨煉心的好地方，妾室倒也沒看出什麼來，比起兒子的變化，更在意的是兒子如今的份權勢，趙家一門五子，只有大郎君趙思是嫡出，大郎君死了，只剩下生的四個兒子，偏偏都不爭氣，前兩個托庇家族混個小做做，四子為了一個死了的娼頹廢至今，也不說娶妻生子，只有這個五兒子出息，歡喜都來不及。

等到衛青將天子的意思說了，妾室更是高興，為了四兒子的婚事，在全城的面前都快抬不起頭來了，如今可是給老五說親！

十八歲的大將軍，誰家可比？

曹的這位妾室原本是和大婦一同嫁進來的，大婦是嫡長姐姐，妾室是庶出小妹，名為王幺娘，王幺娘這輩子是真沒怎麼吃過苦，王家家風不錯，在家時至多是不如姐姐寵，吃穿用度沒短過，嫁進趙家之后一年多，姐姐就難產死了，名為妾室，實則是大婦，之后連生四個兒子，哪怕都沒什麼出息，地位卻也不同尋常。

可自從大郎君死后，夫君就變了一個人一樣，把打發得遠遠的，和幾個兒子都上了心，以往還能安自己至有兒子，但現在連兒子都不聽的話了，想訴苦都找不到人，那三十幾個人進府之后，更是個個都以妾室自居，東瀛人得厲害，對著男人時溫骨，對著時連個禮節都欠奉，已經憋屈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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