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勸諫也沒有用。
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姬越忽然看到了門口站崗的兩列翎衛,目落在秦杉上,又看了看霍去病,問秦杉道:“此人來了多久?”
秦杉連忙說道:“回陛下,王二狗來了差不多三個月了。”
霍去病把頭稍稍抬起來,視線向下,眼簾垂落,這是被君主注視時應有的禮儀,臣不能直視君,但要讓君主見到自己的臉,天威難測有時候只是因為沒法察言觀。
姬越點點頭,說道:“朕擬明年開春對西域用兵,你有何看法?”
這話不是對秦杉說的。
霍去病悄悄抬起一只眼睛,發覺姬越看的人是自己,神一肅,他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對于西域的形勢,他也是聽聞過的,這會兒也不怯,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就道:“西域大小三十六國,積弱者十幾之數,剩下的唯有烏孫、焉耆、姑墨、月氏、茲等西域大國有威脅,兵員多則兩萬,則五千,臣以為應當遣樓蘭軍先下五千之國,以小騎兵擾諸國后方,佯裝大軍,使其難援,一旦西域之國被下半數,哪怕西域諸國再行聯盟也無力回天。”
姬越問道:“小騎兵能做到牽制數個西域大國?”
霍去病不自覺地又把頭抬了起來,黑亮的眼睛著灼灼的,斬釘截鐵地說道:“能,只要帶兵的人是臣。”
秦杉差點被嚇死,又不敢多,一腦門的汗都急出來了,這個時候姬越的一點點沉默都能讓氣氛凝滯結,跟在姬越后的張異卻忽然抬了一下腦袋,作為史,他莫名來了一種奇異的預,他覺,這一幕是可以記載進史書里的。
姬越沒有思索太久,畢竟也是一個年輕人,如果穩扎穩打,想要在短時間拿下西域諸國不太可能,晉有滅西域的國力,卻沒有那個時間去耗,奇兵固然冒險,但如果不能事,立刻加大兵力打穩仗也不算失誤。
姬越看著霍去病,說道:“朕給你六千輕騎,可敢往西域一戰?”
霍去病毫不猶豫地說道:“敢!”
姬越想了想,說道:“朕封你為驃騎將軍,自驃騎營遴選銳將士隨軍,開春啟程,明日你就不用來翎衛了。”
霍去病怔愣一下,連忙行禮謝恩。
姬越倒不知道這個巧合,晉本就有驃騎營的編制,一提到小銳騎兵就想到了驃騎營,霍去病怔愣的樣子也沒讓多想,只當是寵若驚了。
說實話,姬越覺得霍去病很特別,很在異靈的上到朝氣,也許是因為異靈大多活到壽終,上了年紀,但在這一刻,姬越很輕易地判斷出了眼前這個霍去病生前的年紀大概不會太大,至不會超過三十歲,他的眼睛太過明亮,宛如夜空里的星辰。
張異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里反復出現剛才明宮前簡潔的君臣奏對,想了想,還是在隨的冊子上記了幾句話。
【自建三年,八月,上自明宮出,問翎衛王二狗者西域事,二狗答之,言可帶小輕騎牽制西域諸國,使其難援,上以六千輕騎,封驃騎將軍。】
如果這位驃騎將軍沒能打出一點名堂,這句話就只能記在無關要的臣子錄里,千百年后也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如果這是一位名將一生功績的開端,那麼這句話就是列傳的開篇。
一筆春秋,這就是史家啊。
夜彌漫,月上中天,黑羊正在記賬。
他如今已經是一名統領校尉,手底下不管人,卻和副將沒什麼區別,黑豬手底下的人都他管,從軍備發放到軍餉餐食都要他來心,奴軍人口多,忙起來很要命。
黑羊干得十分認真,他吃過苦,知道這些東西在上面人眼里只是一點雜事,對奴軍的兄弟們來說卻是一片天,一分一厘的錯誤都不能有,把上個月的賬全部理清之后,外面已經開始巡夜了。
黑羊走出營帳,沒走多遠,忽然發覺主將大營里還亮著,他自己就夠忙的了,大將軍比他還忙。
衛青習慣了。
他做事謹慎,戰場上能做到盡量摒棄一切私人,但平日里對軍士還是頗為照顧,尤其是軍糧軍餉方面,晉軍和漢軍不同,克扣軍費是重罪,要連坐到全族,在這樣的環境下,打仗都了一件輕松的事。
士卒不畏死,將領不畏戰,天下可定矣。
但其實衛青的心里也不是沒有憂慮,前世他是天子親信,帶兵在外毫無畏懼,但這一世,他本是一個戴罪之人,連天子的面都沒見過就被封將遠調到樓蘭,又帶兵遠征天竺,立下功勞,如今屯兵樓蘭,堪稱雄踞一方,陛下毫沒有讓他回去述職的意思,他這個將軍當得未免也太順當了。
將在外,一旦被人在君前說了閑話,沒有天子信任,哪怕帶兵再多,也是朝不保夕,至于那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只看死了嫡長子都像個沒事人一樣,就知道靠不住。
前些時候衛青還聽曲沃來的人說,他那個父親得了三十多個東瀛人,一個月每天換一個,過得逍遙極了。
第66章 父子相見不相識
對于衛青雷打不一年三次請歸的奏疏, 姬越覺得怪煩人的。
晉國已經很多年沒有領兵在外的大將軍了,戍邊的軍隊有分權制,一旦開戰還需要臨時指派一個將軍去統領, 理論上姬越知道衛青是在避嫌, 表出不愿意領兵的態度,就和史書上一些將軍自污的行為差不多,都是為了讓君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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