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素娘今年剛滿十四，正是活潑的時候，聽說學里會有很多同齡人一起學習，心都要飛了，連忙點頭答應，娘卻覺得不能接，這件事早就聽說過，還和幾個小姐妹議論過，都是當笑話來聽的，天子雖然是子，也給了們不親切，眾人也都暢想過以后嫁人能擁有更多的話語權，但收子學就太出格了，或者只辦學也可以，直接要求男同席，這怎麼可能呢？

娘當時還和小姐妹說，肯和男子一同學的，恐怕也只有那些窮到沒飯吃或是不知廉恥想要在學里找夫君的娘了，正經人家哪有這樣的。

不料轉頭才散了聚會，自家父親就拿著名單來了，娘眼淚都下來了，哭道：“別人家的大人都是不許，讀書識字是好事，但子怎可與男子一同進學？往后還怎麼嫁人呢？”

許霽一點都沒有被兒的眼淚打，只道：“子名節是儒家的事，父親從未教過你這些，人生于天地之間，總要留下點什麼，找個投意合的夫君，替他生幾個孩子，和鍋碗瓢盆過一輩子，就是你活一世的抱負？”

娘聽了這話卻忽然鼓起勇氣來，說道：“大人是一地郡守，我為何要去過和鍋碗瓢盆為伍的日子？這只是我們家而已！別家哪怕是職比大人低的，都有仆役伺候，住在朱紅樓宇……”

許霽眉頭擰起，說道：“這就是你想說的？”

素娘嚇得連忙拉扯姐姐的袖子，娘卻只是昂著頭，用流淚的眼睛看著自家父親，哭著說道：“為什麼我從小就要和妹妹一間屋子？為什麼我想要一件布料都買不起？為什麼我們家連一輛馬車都沒有？我是郡守的兒，不是貧家的娘子！”

許霽說道：“正因為你是郡守的兒，不是郡守。”

娘的哭聲更大了。

許霽深吸一口氣，說道：“為父同你講過許多道理，今日就不講道理，七月學，抓時間看看書吧。”

娘尖道：“我不想看書！我不想進學！父親，我已經十六了！”

許霽轉就走，沒有給留下抗議的余地，娘捂住臉，哭得力竭聲嘶。

作為一郡主，許霽這點自由還是有的，他沒有理會兒的反抗，直接替報上了名字，這也是所有學報上來的名單里，份最高的兩名學生。

加上閭案愿意學的一千多人，各地又陸陸續續添了一些自愿報名的子，首批學學生的數額終于滿了五千人。

事實上就國子監開辦的兩年經驗來看，這五千人最后能剩一百個都是好的。

人數收齊，姬越就不再去管了，都讓一把抓也忙不過來，這件事主要還是給韓闕去辦，韓闕又將比較難辦的部分勻給了韓和一些，一時間，韓家氣焰極盛。

魏期立功的消息傳到曲沃的時候，魏家主也不由得振了一些，權臣之間此消彼長，韓闕氣盛一點，他就氣弱一點，他氣盛一點，韓闕就氣弱一點，但兩人真刀真槍下場去斗顯然不可能，于是比兒子比侄子比族子就了士族之間的常態。

雖然自從陛下登基之后，以前作為士族聚會地點的各種清談場所都進了淡季，有一部分是因為朝中開始不尚清談只講實績，更重要的原因是以前一些清談集會的常客臉都沒有了，墳頭草比白起都要高。

朝堂上明爭暗斗從未停止，哪怕閨閣……適齡郎君圈子里也在激烈競爭。

曲沃季已經過去很久了，大部分適齡男都已經婚，但有那麼一小撮份夠高，長相夠，人夠優秀的郎君們則被有意無意地留下來了，這些人活躍于朝堂上，每逢朝會都在積極表現，想盡辦法在陛下面前臉。

和魏懸的想法南轅北轍，總有家族為了更長遠的未來決定放棄一些東西，君畢竟不同于男皇帝，男皇帝妃嬪那麼多，誰都能生，但君無論是為了控制風險還是其他方面，最多只會為一兩個人生下孩子，一個家族出了一位太后，至三代榮寵，那麼出了一個皇父呢？

總是利益人心。

姬越對此毫不心，從醫學上來看，子最佳的生育年紀在二十五歲之后，沒有儲君，社稷不穩，不會等到那麼晚，但也絕不會在二十歲前生子，要為自己的著想。

學的事如今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街市上，甚至是鄉野之間，都是一個大話題，諸如哪家的娘子死活要去，哪家因為阻攔兒獄，哪家的兒比較懂事，理都沒理之類，各個地方的話題都是大同小異，而最后關頭打消念頭的人也在這部分閑言碎語里多了不，最后七月開學時，各地郡縣招收三萬名男學子僅有五人因病未能報到，五千名學生卻了六百多人。

娘在開學前一個月想盡了辦法，夜里用井水沖涼，刺繡時用剪子劃傷手，好不容易扭傷了腳，卻被許霽讓人抬著去了學。

素娘原本也是和幾個朋友說好了去學的，但到了報到的時候卻只有一個，姐姐坐在椅子上被抬來，一直在哭，也不想去聽哭聲，只能一個人找了位置坐下，沒坐一會兒，邊就坐了一個氣吁吁的小胖子。

小胖子穿著一綢緞服，因為報到時著了，累得直氣，見到素娘時嘿嘿笑了幾聲，“阿素！我就知道你會來！”

素娘也認識這個小胖子，是郡里司糧的小兒子周原，一家子從老到小都很胖，還因為這個被曲沃來的翎衛懷疑過，但最后一查才知道，小胖子家里不僅沒有貪污，每逢艱難年景還會自己往郡里糧倉添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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