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戴著奇怪機,說話還含糊不清的十四歲男孩會在學校里遭遇什麼,結合紀晨風小時候的經歷,不用孟雪焉說得太詳細,我已經能全部想象到了。
那必定,是非常慘淡的。
一進孟家家門,孟雪焉的父母就迎了上來,一個勁兒地謝謝我和紀晨風。
“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孟媽媽說著說著紅了眼圈,“都是我不好,沒給他健康的。”
“媽,你別這樣說,跟你有什麼關系?”孟雪焉拍著母親的背,輕聲安對方。
“小宇一直關著門,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開。”孟爸爸將我們領到一扇閉的房門前,輕輕敲響了門。
“小宇,之前跟你說的那兩位老師來了,你開一下門好嗎?”
屋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響。
我與紀晨風對視一眼,讓孟爸爸先退到一邊。
“孟同學,給你三分鐘。”我握住門把,也不管是不是在別人家,直接高聲道,“你再不開門,我就踹門進去了。”
“兩分四十五秒……兩分三十秒……兩分十八秒……”我開始倒計時。
倒數到一分三十秒時,門把了,門開了。
從門里出一張稚氣未的面孔,與孟雪焉相似的五還未長開,顯出年人的清秀,神里滿是戒備與警惕。
“你們要干什麼?”他的咬字果然十分生,像機人一樣。
我也不跟他廢話,直接用蠻力推門進去,在他的震驚中進屋,隨后將紀晨風也拉了進來。
“讓我們單獨和他聊聊,你們在外面等著就好。”我對圍在門口的孟雪焉三人說完,重新鎖上了門。
孟宇白著臉,退到墻角,像只驚的小,對我們越發警惕起來。
“你家人很擔心你,無論如何,逃避并不能解決問題。”紀晨風怕他有些字句聽不清,手上同時比劃著手語,“你難道甘心一輩子活在暗無天日的屋子里嗎?”
我倚在門上,只是旁觀,沒有加談話。
“你懂什麼?你有被人孤立過嗎?你有被人取過難聽的綽號嗎?你有被人無緣無故討厭過嗎?你們本不知道我在經歷什麼,憑什麼讓我堅持?”年憤怒道,“我就是要暗無天日地活著,關你什麼事?”
紀晨風平靜地看著他:“你說的這些,我都經歷過。”
年一愣。
“他們搶走我的書本,藏起我的作業,從后面將我推倒,我‘怪人’。”說這些話時,紀晨風表沒有一異樣,平淡地就像說得不是他的經歷,而是別人的故事,“一開始,我經常為此跟別人打架,一傷地回家。每次我……媽媽看到我上的傷,就會哭,說是對不起我,害我這些苦。為了不讓擔心,我學會忍,學會不跟那些人計較。我加倍努力學習,考上了他們都考不上的高中,又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
孟宇看了眼紀晨風耳廓上的黑人工耳蝸,語氣終于沒那麼尖銳:“裝了人工耳蝸,是不是就不會被人取笑了?”
“會因為你不可自控的疾病而嘲笑你的人,注定不可能為你的朋友,為什麼要為了他們傷害自己?你傷害自己,也是在傷害你的家人。”紀晨風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歧視哪里都有,并不是一個人工耳蝸就能改變的。
“可我學習一點都不好,現在就算坐在第一排,我也聽不清老師在講什麼了……”孟宇咬了咬,神黯淡。
“其實關于這方面,我跟你姐姐通過了。”紀晨風道,“你知道虹市第二聾啞學校嗎?我認識那邊的老師,可以幫你轉到那里去。學校有許多和你一樣的孩子,他們會很愿意跟你朋友的,而且你以后也可以通過單招考試考取大學。”
孟宇怔怔道:“我真的能……到朋友?”
紀晨風笑了:“一定能的。”
從孟宇房間出來,等著我們的是三雙期盼的眼睛。
“他同意了。”紀晨風道。
三個人同時長出一口氣,滿臉喜。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說著,孟爸爸進屋去看兒子去了。
孟媽媽握住紀晨風的手,眼淚都要掉下來:“太謝你了紀老師,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您客氣了……”
“謝謝你啊桑念。”孟雪焉湊到我邊,小聲道。
我看一眼:“我也沒做什麼。”
“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當你和紀老師的電燈泡,我真的沒看出來……”干笑著道。
“應該我說不好意思才對,嚇到你了。”
“沒有沒有!”孟雪焉忙不迭擺手,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了,掃了眼還在謝紀晨風的媽媽,低音量道,“我只是有點意外,沒有嚇到。你……你和紀醫生還配的。”
我挑挑眉:“真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和紀晨風配,其他人知道我們的關系,都只會覺得我們不是一類人,走不到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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