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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115章 遠星倒影 23

第115章 遠星倒影 23

選帝會議有一套複雜的流程。

第一天, 書記整理所有合法繼承人畢生的經歷與就,分發給選帝侯們和閣首相觀閱。十一位選帝者不可見面,無法流。

第二天, 不記名投票, 公布結果。

第三天, 結果呈遞教皇,教皇同意則皇帝人選確定, 擇日加冕,若教皇使用一票否決權,則該候選人從名單中刪去, 流程從頭開始, 直至人選確定為止。

作為皇位的順位繼承人之一, 郁飛塵不能參與到選帝會議中, 他也懶得出去,一直待在莊園,沒有出門。

外面正在狂歡, 為慶祝教廷為他們解決了“雪人”的威脅,民衆自發走上街頭,舉行盛大的慶典, 到是鮮花、條幅和虔誠的呼喊,仿佛在慶祝一場戰爭的勝利一般。

在這個世界, 平民的娛樂和工作生活都十分有限,每個人在經過簡單教育後, 都待在模塊化的工作崗位上。教廷經過的拆分, 將每個人安置在流水線上的一個位置上, 他們以此獲取貨幣, 再用貨幣換取生活的資。不過在文明發達的況下, 富且充足,所有人都食無憂。

遙遙傳來的歡樂的頌聲裏,重重私兵把蘭頓莊園護得風,審判材料已經準備好,當不當皇帝也沒什麽所謂。郁飛塵難得沒事可做,唯一的娛樂就是看唐珀答題。

這麽多天下來,哪怕是個巧奪天工的品,也該琢磨繼而看夠了。但主神上不知道下著什麽蠱,仿佛還能經得住再看幾萬遍。這讓郁飛塵覺得自己逐漸墮落向樂園那千上萬的普通信徒了。

雪人的危機解除後,解區的氣氛回歸了以往,不痛不的生活常識提問裏偶爾夾雜幾個急或有深度的提問,唐珀回答了很多。一時間,卡揚主教在民衆心中的形象陡然高大了起來,白松打通訊問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被送了很多鮮花,同行看自己的目也變了,溫莎誇他真是個好人。唐珀并不介意為他人做嫁,答題態度溫和,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也有取之不盡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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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飛塵看向他專心答題的側臉,覺得這時的唐珀和複活日那時沒什麽區別。神或許全知,但并不全能。主神無法召回消散在永夜中的魂靈,唐珀能用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回答問題,卻無法答完解區的所有提問。

最終引起了唐珀的注意,他轉頭看向郁飛塵。

郁飛塵忽然問:“你累嗎?”

唐珀沒回答。郁飛塵腦海中卻驀然浮現一個場景。

在那座燃燈的神廟裏,當他還不知道路德維希就是樂園主神,神也不以神明自居的時候,銀發的教皇曾經對他輕輕說過一句話。

他說,我累了。

可惜,這話路德可以說,唐珀不能說。

郁飛塵手拿掉了唐珀手裏的終端,沒說什麽。他發覺自己正試圖探知神明心的構。接著他帶唐珀去參觀了什·蘭頓的畢生收藏——幾百輛古董飛梭,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天。

第二天快結束的時候,書興得仿佛吃到了飯一般,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什·蘭頓得到了整整20張選票。

“這意味著什麽?在初始的十張選票外,你還另外得到了十張。只有一個人沒有投你。而我恰好知道是誰,公爵。”書說

選票是不記名的。書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郁飛塵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了一次。

“是我們蘭頓家的選帝侯,您的親叔叔。”

郁飛塵:“。”

“他對我說,他看著你長大,深知你是怎樣一個無可救藥的混蛋,希你趕舉行人禮,回蘭頓星系去過一個混賬該有的紙醉金迷的生活。我告訴您改變了很多。他把我罵了一頓,并詛咒您盡快被教皇一票否決。”

唐珀:“他不希看到你們的公爵卷貴族與教皇的紛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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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或許吧。”書道,“其實我也有點想念家鄉。我開始糾結了。”

最終,書糾結地離開了——仿佛教皇否不否決郁飛塵是由他決定的一樣。

郁飛塵沒糾結,他看著唐珀。他之前想探究一下這個世界的技原理,把自己的槍拆了,拆完覺得還賞心悅目,沒立刻裝回去,零件堆在臺上,唐珀路過,順手給他組了幾下。看那手法,要說主神冕下只會救人,郁飛塵絕不會信。神明似乎有很多種表象,但他還沒看懂統治這些截然不同的表象的是個什麽樣的靈魂。

郁飛塵:“你覺得教皇會否決我嗎?”

唐珀淡淡道:“不是已經迫他只能選你了麽。”

郁飛塵願聞其詳。

唐珀修長漂亮的手指正把玩著鐵灰膛管,作有種漫不經心的從容。首都星依然歌舞升平,但短短幾天之間,郁飛塵與教皇之間的主權已經顛倒了徹底。有雪人的把柄在,教皇決不敢貿然違背選帝侯的意見,西蒙斯又遇刺,暗示敵人無不在,且對他們知之甚多。

“傳出熄星消息,再公布雪人來源,最後以反叛軍名義行刺西蒙斯。”他道,“你似乎很會擺布這種人。他現在要維系與貴族間的和平,只能選擇你,要平息教廷部的紛爭,只能招安我。”

結果是對的,機卻并不是為這個。郁飛塵笑了笑,道:“你不對。”

這次換唐珀願聞其詳。郁飛塵道:“既然明白接下來只能被我擺布,他不惜一切代價,也得去做點什麽。”

“他不會。”唐珀淡淡道。他看向遠宏偉聖城的廓,說:“他的王國太大,已經無法再去冒險。”

于是郁飛塵就知道他和唐珀之間有時候注定有意見分歧,他們兩人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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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當個無傷大雅的賭約,和唐珀在一起的時候,這種無聊游戲竟然顯得有了點趣味。

溫莎的庭院裏。

年長的選帝侯走到溫莎後。

“按你說的,我的選票給了蘭頓。”他說。

“其它選帝侯也都像你一樣。”溫莎走過茂的藤廊,傍晚的線從枝葉的隙間過,打在他側臉上。溫莎公爵角總是噙著一點優雅神的笑意,他今年十九歲,雖然離舉行年禮還有一年,但溫莎家所有權力已經牢牢收攏在他手中,貴族們都聽過溫莎家小主人天生早慧的傳聞。

選帝侯說:“但我認為你同樣適合待在那個位置。”

溫莎豎起食指放在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微笑道:“有些事,我做不到。”

“熄星節時已經有了苗頭。教皇冕下年事漸高,不切實際的野心卻越來越大。人在將死之時總想做出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并未虛度。”他說,“冕下試圖從貴族和皇帝手中奪取世俗的權力,讓真理教廷為真正至高無上的主人。我們不想為任人宰割的羔羊,就必須推舉一位這樣的君主,他既是最傳統的世襲貴族,又有強格,同時還與教皇冕下勢不兩立——譬如有個作為反叛軍首領的omega。”

沒等邊人回話,溫莎繼續道:“只是他的手段或許格外激烈。我們試圖對抗教皇的威權,但事實上,我們與教廷是一棵樹木上不同的枝椏,賴以生存著同一種東西。這是我從唐珀主教那裏學到的。他們似乎想碎這種最本的東西。”

選帝侯還想問些什麽,但溫莎看向層層枝葉外的天空,眼裏忽然滿是惆悵:“我打定主意不會提供任何幫助,但竟然期待這種事盡快發生。這是很危險的想法。遇到他們之後,我總是覺得,我和他們一樣……不屬于這裏。”

說完這句話,他腦子裏有神經,轉瞬即逝地疼了一下,疼完,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選帝侯卻是徹底被這番雲裏霧裏的話弄迷糊了:“你在說什麽?”

實質的頭痛已經過去了,但神上的頭痛讓溫莎忍不住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這些話不訴說出來,他會更加困。好在聽他說話的人絕不會聽懂話中的含義。

“那天看到唐珀主教後,晚上半夢半醒的時候,我腦袋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絕不應該……外面要變天了。”

溫莎斂去慣常的微微笑意,蹙著眉往前走,試圖找回那片刻的直覺,最後還是放棄。他很擅長半途而廢,很快淡去了剛才的緒,拿起終端給備注“小卡揚”的人發一條消息:“出來玩。”

白松正忙于給他郁哥打工,回了一句:“忙,改天。”

——溫莎就興致去幫忙了。

第三天裏,聖城既沒傳來教皇冕下同意人選的消息,也沒有一票否決的風聲。

倒是一位紅主教親自拜訪蘭頓莊園,代教皇遞來一份于聖城共進晚餐的邀請函,郁飛塵打開,教皇不僅邀請了他,唐珀的名字也與他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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