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遠星倒影 16

這些資料是白松整理出來的, 沒用被教廷監視著的通用網絡發給他，而是直接了一枚存儲芯片。

一個科技強大的文明可以沒有皇帝，當然也可以沒有教皇。但它得有饒富足的資, 還有取之不竭的能源——宇宙中的無數星球就是這個世界的資和能源。對一個浩瀚星系的所有權是貴族和領主們最價值連城的財産。

這個世界的星分為三種, 新星、地星和死星。新星燃燒自己, 散發源源不斷的和熱，是人類最大的能量來源。當它們耗盡其燃料時, 就會熄滅變冷，為一顆普通的地星，人們在地星上居住和生存, 某些地星裏蘊含珍奇的礦和資源。

當一顆地星的壽命也走到盡頭時, 它會坍崩解, 為一片能湮沒線, 星艦有進無出的死亡之地，稱為“死星”。

三個階段的演變是十分漫長的，但文明需要地星, 越多越好。終于，教廷在研究如何更大限度使用新星能源、避開死星區域的時候，窺見了真理的另一個角落, 發明了一種人造星“鏡星”。

把一顆鏡星釋放到一顆新星和一顆死星之間，新星的能量就會源源不斷被死星吞噬湮滅, 就像是死星通過這面鏡子倒影到了它上一樣。

主神聽著，問了一句：“折疊？”

“差不多。”郁飛塵道。

這樣以後, 新星燃燒的速度就百倍加快, 短短幾年就能變地星。一顆顆新星相繼熄滅, 更多地星被創造出來供人們開采居住。為了紀念這一創舉, 教廷將第一顆新星被熄滅的那天立為“熄星節”, 每年的這一天，教廷會向今年預備熄滅的新星們同時投放鏡星，人們則可以觀賞到新星變暗那一剎那的景，鏡星則會發出耀眼的芒以慶祝真理的又一次勝利，它的力量足以征服恒久明的星星。

以往，鏡星的技還不算太，教廷一年最多熄滅十顆新星，但是在今年，關鍵技出現了一次飛躍，教皇準備一次熄滅的新星有三百顆之多。

聽完後，主神淡淡道：“他們很快會耗竭現存的新星。”

郁飛塵同意，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了。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教廷掌握了快速制造地星的手段，無異于開采了一座價值連城的金礦，而且這一權力為它獨有。貴族和領主們誰不想擴張自己的領土，誰又會不想得到那些新生的地星呢？

一次熄滅的這三百顆地星，就是教廷拋出的餌。它大張旗鼓，向所有人宣告了自己現在的力量。

這樣一來，教廷就可以……以開拓地星為條件，與大貴族們達協議，要求他們奉獻出什麽。

他把自己代一個野心的教皇的角，覺得一群貴族擁地自治確實很煩。如果他手裏有這麽一個殺手锏，就算不貴族們拿出星系的治理權來換，也要拿刀子割，把他們逐漸架空只拿油水，沒有實權的名義主人。

而貴族們不得不讓步。一旦自己不讓步而他人同意，自家星系的實力很快就會淪為絕對弱勢。這樣一來，所有星系就了教廷的囊中之。因為退讓有了一次，就會有接下來無數次。

他們能守住陣地的唯一方法就是全部拒絕，可惜不太可能有這種況，因為一定有人經不住。

但教皇也不會什麽都不做，教皇得煽風點火，一邊籠絡貴族，一邊培植聽話的君王，同時打反對者。

總之，首都星必然暗流湧，殺機四伏。歷史的折點甚至會因此出現。

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并道：“一旦這樣，扳倒教廷會很難。我需要再做計劃。”

“墨菲說得沒錯，”主神說，“你很有□□的傾向。”

郁飛塵相信墨菲的原話會比主神的轉述難聽一百倍，這醜畫制造者。

他道：“但你也承認我說得對，教皇會這樣打算。”

主神微不可見地頷首。

郁飛塵：“你還有別的意見？”

話說出口他覺得很奇怪，他好像很容易猜出主神想說什麽——僅限祂一個人。而且，他對此很有把握。

“有，對你的最後一句話。”主神道。

“教皇做出了愚蠢的選擇，”祂道，“以神權高居人上者，若想長久如此，永遠不要染指世俗的權力。”

郁飛塵心說以神權高居人上者不就是你。

腹誹完仔細想，又覺得這話很對。教廷決定爭奪世俗權力的時候，就已經自降份，來到了它不悉而敵人悉的戰場上。

他：“你在教我？”

“沒有，”主神微笑，“你再看幾天，也會明白。”

郁飛塵：“可他一旦不去爭奪更多世俗權力來鞏固自己的統治，總有一天別人會發現他的統治是個……用語圍起來的空中樓閣，然後推翻他。”

這人的說話風格把他的措辭都帶得人模狗樣了。

主神道：“那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錯的。”

郁飛塵翹了翹角。

主神覺得他神有異，不像在想正事：“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郁飛塵點開另一個資料，道，“唐珀的語辭典，白松給我找到了。不然我就要你默寫一份。”

——關起來默寫上一年，沒準就能複原了。主神聽到這句話後的微妙神更是讓郁飛塵覺得很愉快。

白松養了那麽多天，終于可以出欄創造價值。郁飛塵有點理解主神冕下為什麽要收攏這麽多信徒了。他這幾天與外界隔絕，但因為白松還在勤勞地幹活，竟然沒誤事。

教皇的統治是用語圍起來的空中樓閣，這份辭典就是毀滅它的殺手锏，只是那位唐珀用得不好，這東西對他來說太純淨，他一直把公布它當做最終的夢想，而不是手段。

郁飛塵已經預見了公布這東西會給教廷帶來的打擊，但他不會現在用。點起第一把火沒什麽用，走最後一張牌才能讓那座空中樓閣轟然倒塌。他做事還是追求一點的，不會浪費力氣，和墨菲那些醜陋的畫作截然不同。

在此之前，他得看更多資料，還要去和腐朽的封建貴族們見個面，看看事究竟怎樣。再考慮究竟是讓溫莎當皇帝還是老三。權力之間的牽制錯綜複雜，皇帝的立場很重要。

另一件重要的事是唐珀的審判。

郁飛塵：“審判材料自己準備。”

過一會兒他回頭看，主神卻已經回到了床和枕頭之間。

祂這幾天被折騰了太久，材料晚兩天不遲。郁飛塵目回到已經打開了審判材料頁的屏幕上。兩樣工作都很順利，尤其是他被主神的話點醒後，對付教廷的方案改變了很多，而且看起來越發可行。

他沉浸其中，結束的時候才稍作放松。夜已深，主神看起來已經睡著了。他關掉電子設備，洗漱完後和主神各在床的一邊，打算睡覺。以前睡單人床的時候安菲爾會睡他懷裏，這次床很寬敞，倒是各自規規矩矩。

但沒睡著。

起初在想教廷，後來在想與某位神明有關的事。

昏暗裏只能看見那邊的廓。他靠近了，起看著祂。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去信仰祂，可他不虔誠。

看久了，他手去金發中的一縷，永眠花氣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在夜裏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