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遠星倒影 04

書帶路, 他和司機都對伊莎貝拉號的部構造很悉。據書說，這是帝國擁有的三艘可躍遷堡壘艦之一，他經常搭它回蘭頓星系, 理一些蘭頓的家族事務。

“但您非常不喜歡躍遷艦, 這還是您第一次乘坐麗的伊莎貝拉。”

郁飛塵：“你知道自己在說廢話麽？”

書：“……知道。”

他們回到那個“神父來做什麽”的問題, 書呆滯兩秒，回答：“神父……就是神父啊。Father！”

郁飛塵：“其它人不會開星艦嗎？”

頓了頓, 他問：“我會開嗎？”

“您在想什麽！”書瞳孔狂震，呸呸呸了好幾下。

郁飛塵：“為什麽神父能開，我不能開？”

書道：“當然是因為您會開到裏, 而神父不會。”

說完, 顧及到公爵現在已經約等于一個弱智的事實, 他又補充道, 神父博學多識，是真理在人間的使者，只有他們才了解萬運行的規律, 懂得怎樣驅機。

郁飛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修改了一下對這個世界的印象。

唐珀要他用外來者而非本來人的目去看待世界，像是一種故意為之的訓練，只有這樣才能用接近公允的態度來評判是非對錯。

現在看來, 這個世界裏，教廷系以外的人是無法接到重要技和知識的。

正說著, 目的地到了。伊莎貝拉號的駕駛艙是個環形空間，充滿複雜的顯示屏幕和按鈕, 那上面的符號和文字是用另一種語言來表達的, 也就是說, 和這裏的人們生活中使用的那門語言完全不同。對未過訓練的普通人來說, 就像一個兒園學生看到化學式一樣, 完全無法閱讀。

整個駕駛艙共有一位神父、十位低一級的神職人員，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專心作。

令郁飛塵意外的是阿希禮上將也在這裏。他背著手站在寬闊的舷窗前，遙遙著外面。

“你也來了。”阿希禮說。

郁飛塵：“上將。”

阿希禮上將對蘭頓不壞，雖然書說他非常看不慣蘭頓的所作所為。但是，只有希你改好的人才會批評你。

阿希禮凝著無邊的星海。“每次艦船躍遷的時候，我都要來到駕駛艙，觀看這個奇異的過程。”他說，“十個恒星年前，你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從蘭頓星系來到首都星，要經過半年的漫長航行，但現在只需五天。”

他收回視線，看向環形艙的神職人員們，目在莊嚴中帶有崇敬：“這就是真理給予我們的一切。”

“我希當你回到蘭頓治理自己的封地時，也能像我一樣，時刻銘記教廷的德與帝國的榮耀。而不是像以往那樣渾噩度日。”

郁飛塵做虛心教狀，但上將的教育竟然還沒有停止——他比主神的話多太多了，郁飛塵寧願現在是在被主神批評。

“我甚至還聽說，你不相信躍遷艦的神奇功效，認為人無法從原地消失又從另一個地方出現，唯恐自己在躍遷過程中出現意外，并將這種說辭到宣揚。”上將的語氣愈發嚴厲：“你在教皇膝下長大，他不忍責備你。但不尊敬真理的人，真理也不會眷顧他。你現在登上了伊莎貝拉號，還在害怕躍遷意外嗎？”

蘭頓公爵說的胡話，和他郁飛塵有什麽關系。為了結束這場無妄之災，他毫無心理負擔道：“這都是到了唐珀主教的蠱。我現在毫不畏懼。”

阿希禮上將冷哼一聲：“那就好。”

郁飛塵耳畔清淨了片刻，把黑鍋推給唐珀果然不錯。

上將結束批評教育一分鐘後，像是終于想起安晚輩的心理，道：“這次主持航行的霍普神父是教皇冕下最心的學生，航程不會出現意外。”

唐珀是教皇最心的學生也就罷了，霍普看起來很不聰明，五更是醜陋普通，怎麽也了最心的學生。教皇的審令人不能茍同。

郁飛塵收回心神，開始思索正事。

這座教廷的全稱是神聖真理教廷，飛船上一切有技含量的事都由神職人員主持，上將話裏話外也流出對“真理”的贊。也就是說，這裏的教廷并非是一群信仰虛無神明以獲得安寧的神，他們是這個世界裏掌握知識的那一群人。

而在這個星際帝國，人們對知識的崇拜到了一定程度後，化某種近乎于信仰的虔敬。被冠以“神父”之名的學者，自然也就擁有超然地位。

尤其是——在尋常人沒有資格學習知識的時候。

但是不得不說，他同意蘭頓公爵的看法，他不是很信任這些世界裏所謂的躍遷技，就像他也不喜歡乘坐別人開的飛機一樣。

就在郁飛塵垂眼思索的時候，周圍儀嘀響數聲，平穩的播報聲響起：“躍遷開始，倒計時10、9、8……”

神職人員的神不約而同更加嚴肅謹慎了起來，每個人都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作屏幕，敲擊聲集又規律。阿希禮上將更是微閉雙眼，躍遷的過程，仿佛虔誠朝聖的教徒一般。

倒計時的間隙裏，駕駛艙裏驀地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郁飛塵則淡淡看著這裏的一切——其是儀表與作臺的構，這是他的本行。

“6、5、4……”

讀秒到“4”的時候，詭異的場景就這樣在郁飛塵眼前出現了。

駕駛艙的右側，突兀地出現了一個純白的人形——一個人形白影。

它有頭顱、軀幹、四肢，比正常的人大了五六倍，仰才能看全。看不見頭發、五或服，像個紙片的剪影 。這東西沒有發，渾上下是純粹的白。但它絕對不是什麽有形的，因為原本位置的儀還好端端地放置著，它的穿著它。

投影？郁飛塵冷靜地看向天花板，想找到什麽疑似投影的裝置。但下一刻，離白影最近的那個助理神父看到了它。

他頓時驚恐地向後仰，椅子往後摔去，重重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助理神父仰倒在地，卻本不顧得站起來，手臂撐著地面兩前蹬，瘋狂向後退去，中發出沉重的“嗬嗬”息。

看他的樣子，不僅知道白影是什麽，還對這個白影無比恐懼。

郁飛塵的目回到白影上，邊的阿希禮上將卻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往後退！”上將的聲音如臨大敵。郁飛塵跟著上將往後退了幾步，在舷窗邊。此時環形駕駛艙已經是一片兵荒馬的場景，所有神職人員都面煞白渾抖，劇烈著氣，匆忙離開原來的位置退到邊緣，死死看著右邊的白影——仿佛虔誠的教徒看見了地獄撒旦一般。書甚至兩腳打，跌坐在了地板上。

郁飛塵注視著白影。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在它上，他沒有到惡意，卻約覺出另一種——平靜的死寂。

阿希禮上將喃喃道：“雪人……”

就在這時，白影了，它邁開，從駕駛艙的右側走向中央偏向書的位置，途中穿了幾臺儀的邊緣。

書整個人已經嚇傻了，拼命想往後挪，司機把他往後拽出一段路到牆壁旁邊，然後火速撒開，躲在一個作臺後。

被稱為“雪人”的白影卻不是徑直沖著書過去的，它好像看不見艙室裏的人，也看不見周圍的一切，只是自己走走頓頓，中途還一度轉向其它方向，就像一個在花園中悠閑散步的人一般。

但不幸的是它最終還是走向了書的方向，而書現在已經被嚇得近乎全癱瘓了。

郁飛塵想掙阿希禮的鉗制往那邊去，但雪人的步伐忽然加快了許多。它高高擡起，即將朝書踩下。

白的影子近了。

廣播繼續平靜地倒數：“3、2、1。躍遷開始。”

艙外星海剎那消失，巨大的堡壘艦進漆黑的異空間。

書閉雙眼，發出一聲崩潰絕的號：“啊！！！！！！”

郁飛塵反手一推離了阿希禮的控制。

白影即將到書的。

然而就在下一刻，它突兀地、幽靈一般消失了。

消失得幹幹淨淨，眼看不到任何離開或消散的蹤跡，就像它來時一樣。它消失的那一刻霍普神父力地向後仰靠，倚在牆壁上，所有人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所以說，現在危險解除了？

霍普神父喃喃道：“怎麽正好出現在駕駛艙……我們的運氣如此糟糕……還好沒有傷亡——”

他霍然睜大雙眼，看向雪人出現的地方！

此時此刻，郁飛塵也看著那裏。最初的那個儀上出現了一個平的切面，他記得那是雪人最初出現的地方。那時，影子穿過了儀。

切面以外的所有東西都憑空消失了。它經過的其它儀也是這樣——只要是白影經過的地方，和它重疊了的一切儀或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地板上都出現了長而深的斷裂凹陷——因為雪人不是踩在地板上走的，它腳步落地的位置應該是艙室地板再往下的一個平面。

暫且不論這個詭異的“雪人”白影是什麽，現在駕駛艙裏有儀壞了。無論是飛機還是飛船，儀都且難伺候，向來牽一發而全。這次意外，航行不可能不影響，則顛簸，多則炸。

瘋狂的警報聲陡然在駕駛艙響起！

“警報，躍遷過程出現異常。”

“警報，未抵達預定坐標點，重新獲取坐標失敗。”

“警報，伊莎貝拉……”

舷窗外一片漆黑，巨大的堡壘艦瘋狂搖晃起來，金屬拼接的地板扭曲，發出劇烈的吱嘎聲。

“完了。”霍普神父抖著伏下，在作臺面上，說著晦難懂的語言，經過翻譯球的轉換，郁飛塵勉強聽懂了他在說什麽：他們現在已經從原來的躍遷地點離開了，但是還沒抵達目的地，航行就出現了紊。現在整艘艦船被困在躍遷的中間狀態——也就是困在一個複雜的蟲裏了。

而且，其它作模塊也出現了問題，艦船連平穩飛行都了難事。

外面一片兵荒馬，霍普神父在短暫的慌後回到了位置，瘋狂敲擊著作按鈕，艦船的晃卻愈發劇烈，不見毫變好的趨勢。

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蠕到了郁飛塵邊，抱著他的瑟瑟發抖：“雪人，媽呀，雪人，怎麽就讓我們給上了呢。公爵，我們是不是沒辦法去療養院了？是不是要墜機了？”

阿希禮上將則快步走到霍普邊：“神父，還有辦法嗎？”

“難以航行，我無法縱……”霍普眼中出現絕的神。

郁飛塵盯著那些儀表，想說我或許可以試試，但是這個系統對他來說完全是陌生的。

忽然，霍普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抓住了阿希禮的袖子，聲道：“唐珀！唐珀是不是還活著！快讓他來！他說不定能——”

“這……”阿希禮皺眉頭，似乎在猶豫。郁飛塵見狀果斷道：“是，上將。”

說罷他本不管阿希禮的反應，踹開書轉就走，往審訊室的方向過去。

艦船瘋狂搖晃，到都是吱嘎巨響。郁飛塵遠遠就看見典獄長和他的隨從從審訊室的方向跌跌撞撞栽了出來，他徑直路過他們，踹開審訊室半掩的門，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唐珀的電椅前。

唐珀還是那樣被牢牢綁在電椅上，有掙紮的痕跡。郁飛塵先是扯開了封口的束帶，然後撕開四肢的綁縛，移開電極片。就聽這人終于緩了一口氣過來：“怎麽了？”

“儀壞了，我們被卡在蟲。”郁飛塵簡短代：“霍普崩潰了，喊你去開船。”

把所有綁縛都清除後，郁飛塵扶唐珀起來，唐珀卻一下沒站起來，整個人栽在他上。

“還能走嗎？”郁飛塵掰擡起他的臉看況，見這人瞳孔微散，完全是一副驚嚇過度神渙散的樣子，五手指死死扣住他的上臂不放，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郁飛塵：“你抖什麽？”

一片狼藉混的走廊裏，唐珀被他架著往前踉蹌了幾步，幽幽道：“你沒關電。”

郁飛塵：“……”

他想了想，自己還真沒關掉電椅。

但是他不是離譜的人，推閘時心裏是有數的，那點電只能說是玩玩，不可能會導致這種況。

但唐珀靠著他的一直在虛弱地發，比霍普還像崩潰的樣子。

郁飛塵回憶電數值，雖然自認清白，但那數值確實不是0，他難免微微有些理虧。

這時艦船又跳了一下，唐珀口氣，道：“快……”

郁飛塵看一眼這人的狀態，別無選擇，他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往駕駛艙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