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蘇陪同廖雯來到縣醫院，先做了基礎檢查。

況比想象的要嚴重些，被打出了胃出。

廖雯看著母親痛苦的模樣，氣得要發瘋，“還賠個錘子，我們不賠了，要告就告，我也要告他們。”

兩眼哭得通紅，“我們這種況可以告他們，讓他們坐牢吧。”

季云蘇微嘆一聲，也沒想到一場談判會弄這樣。

“需要做傷殘鑒定報告，如果構輕傷及以上，就可以刑事立案，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并索民事賠償；如果是輕微傷，則只能要求民事賠償，同時也可以要求民事罰。”

廖雯此前也了解過傷殘鑒定，母親這種況，一個月后就可以鑒定。

“你覺得我媽這種況，被打到胃出做手，是屬于什麼級別？”問。

雖然知道季云蘇可能也不懂，但還是想盡可能了解到任何一點說辭，哪怕是不備參考意義的個人看法。

季云蘇卻搖了搖頭，“這我無法確定，傷殘鑒定需要專業機構來判斷。”

廖雯又拿出手機給看，“我查了一下，網上有說這屬于輕傷級別。”

網上說辭各說紛紜，季云蘇很中立道：“看似相同的傷勢，可能鑒定出來是兩種不同的結果，雖然都是胃出，但胃出量大還是量小這些都有差別。”

廖雯頹然，想起醫生說的一句話，說不嚴重，讓別擔心。

“如果是輕微傷，那我能要求多賠償？”

“說不準，賠償金額也有算法，我得據你們的況才能做一個較準確的判斷，但基本包括醫療費、護理費、住院伙食費、誤工費等等，這些都要據況來看。”

廖雯嘆口氣，看著病床上昏睡的母親，眼淚又開始淌。

“我爸媽工作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才存了那麼點錢，現在他們都退休了，每個月退休金一千來塊，價水平又那麼高，他們本來也有基礎病，全賠進去，以后連看病吃藥的錢都沒有，怎麼也要給他們留點傍錢。”

只是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個打工者，和絕大多數年輕人一樣，看似坐在高樓大廈，吹著空調上班，實則干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工作，掙幾千塊的工資，在花花綠綠的世界里，吃喝玩樂食住行，所剩無幾。

廖雯是典型的月族，這個月花下個月還，已經了的習慣。

忽然茫然得像一腳踏進混沌世界，不知道自己工作這七八年到底都干了些什麼，掙的錢哪去了，更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有什麼發展前途。

突然發現，不知不覺，就到了要心家里事的年紀。

是啊，今年二十九，明年都三十了。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奔三。

廖雯茫然的眼淚更兇了。

季云蘇遞給一包紙巾，張了張口想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是廖家的代理律師，但心里也有一桿自己的天秤。

廖雯不愿意賠償太多的心態，是站在一家的角度來思考，他們有他們的難，但對方也是一條人命，且至今昏迷不醒。

季云蘇無法站在某一方，能做的只有盡好自己的工作職責。

床上的人忽然一聲，廖雯嚇得立馬止住淚撲過去，“媽，怎麼了？”

彭彩云痛一聲，看眼睛通紅，嘆口氣，“別哭了，在醫院里，不會出事。”

廖雯好容易下去的火又上來，咬牙切齒，“我一定要告他們，讓他們坐牢。”

彭彩云嘆口氣，“算了，和解算了，現在就是他們該找我們和解。”

廖雯似乎有些咽不下去，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對季云蘇道：“先談和解吧，上訴也麻煩。”

季云蘇應下，了解了一些彭彩云的基本況，最后道：“那我先回去，賠償金額我明天發給你，然后和對方律師聯系，如果雙方確定都要和解，我再約時間。”

廖雯道了謝，將季云蘇送去電梯口。

剛剛要按下行鍵的時候，廖雯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喊了一聲“爸”，剛想說手的事，就聽電話那頭道：“他們在砸門。”

廖雯表一震，瞳孔猛，“現在？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廖雯一瞬頭腦空白，看向季云蘇像看救命稻草似的，“他們找上門了，在砸我們家門，我爸在家里。”

季云蘇眉頭一皺，以為有了打人的事，那伙人應該會收斂很多，怎麼還會找上門去威脅，這種不理智且無效的方式，讓無語到只想罵一句蠢貨。

“讓你爸報警，讓他不要出聲只管錄音。你們家的門是防盜門嗎？”

“嗯。”廖雯一邊應一邊對著手機將話重復一遍。

季云蘇就站在廖雯旁邊，依稀能聽到手機里傳來的打砸聲，記憶瞬間被拉回過去，仿佛又看到那群人拿著棒球和母親還錢。

呼吸漸漸紊起來，兩手著，按了下行鍵。

廖雯已經掛了電話，急得沒奈何，對季云蘇懇求道：“你跟我去看看吧。”

季云蘇兩手攥得更了，面上為難，“報警就可以了，警察很快就會去理，我去了也只能在旁邊看著。”

廖雯看到大著肚子，想再求的話也咽了下去。

可隨后視線落在季云蘇后兩人上，看著人高馬大孔武有力，又哽咽懇求，“那請他們跟我去看看吧，我怕我爸出事。

我爸還沒你高，連一百斤都沒有，我怕他們把我爸打死，我求你了，讓他們跟我去看看吧，我們家就我一個獨生，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

季云蘇眉頭微微擰著，遲疑半晌，才看向胡大和胡二，目詢問。

“我求你們了。”廖雯說著說著眼淚又來。

胡大胡二彼此看一眼，最后胡大答應一起去，胡二送季云蘇回清水灣。

分開之后，季云蘇才給胡大發了一條消息，提醒他如果真遇到況也不要手，只勸架。

.......

回到清水灣，季云蘇站在兩扇門的中間，站了好一會兒，才給程兆發消息，問他在不在。

程兆沒幾秒就推開門，一臉笑，“季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老板已經問了你好幾次，等得花兒都快謝了。”

季云蘇沒好氣地笑了笑，“我看你適合做杜撰。”

程兆嘿嘿直笑，側讓開，季云蘇這才看到他提了個公文包。

“你要走了？”問。

“公安局還有事要理，我也盼著季小姐能早點回來，那邊一直在催我。”

季云蘇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著頭皮進去。

莊晏笑靠在床頭，語氣，“回來了，談判順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