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被洪水泡過，青磚鋪的路面不都出了下面泥濘的土路，高低不平，馬車走過很是顛簸。

夏落掀開窗帷，向窗外去。

宜賓縣附近的災比江古渡口更加嚴重。

放眼去，道路兩側全是廢墟。

大部分的房屋都塌了一片，滿地都是桌椅爐灶，還有散落在地的殘破屋頂。

上面無一不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淤泥。

偶爾能見到一兩座歪歪斜斜的土房將倒未倒，但是明顯也是不能住人了。

路邊有三三兩兩的流民，衫破破爛爛，拖著沉重而踉蹌的步伐向宜賓城的方向艱難前行。

之前的繁華忙碌，現下只剩滿目瘡痍。

夏落放下窗帷，心里有些堵得慌。

翊宸拿過的手，放在他的上，輕輕地握了握。

一路無言。

馬車離宜賓縣城越近，難民變得愈發多了起來。

時不時地從馬車外傳來哭聲和痛苦的聲。

馬車在宜賓城的城門口停了下來。

翊宸一行人下了馬車，向城門去。

不出所料，城門鎖。

夏落站在原地，環四周。

城門前聚集了百上千個難民，無一不是衫襤褸，面黃瘦，或是坐或是躺地聚在道路兩側。

一雙雙無神的雙眼帶著僅剩的一點期翼的向城門的方向不停張著。

期盼那扇代表“生”的大門能向他們打開。

悶熱的空氣中夾雜著糞便的惡臭，還若有似無地飄來一腐爛的氣息。

讓人不過氣來。

景軒等人連忙捂了口鼻。

連翊宸都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夏落心里的憋悶愈發明顯，卻不是因為這難聞的氣味。

注意到，那些難民聚集的地方有不人零零落落地躺在地上，一也不，不知是生是死。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

回頭，正跟翊宸說什麼，卻突然被一道尖厲的慘嚇了一跳。

夏落心頭一凜，向慘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聲音的源頭是一名婦人，面頰凹陷，雙目突出，一看便是了許久。

懷里地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那孩子上瘦得皮包骨，此時正閉著眼，呼吸急促，面發紅，還不停地搐著。

眼見著氣息就這麼弱了下去。

那婦人又是一聲慘嚎，哭得聲嘶力竭，“妞妞你快醒醒，娘就只有你了，沒有你娘也活不下去了啊......”

那哭喊聲蓋住了四周沉悶的囈語和的嗡鳴。

雖然突兀，卻更顯得蒼白。

周圍的難民向這邊看過來，大都神麻木，眸之中一片死寂。

只有數幾人眼中劃過一抹同的悲涼。

這幾日有不人都是這樣。

先是控制不住地開始打寒戰，然后就是突發高熱，再之后便是渾無力只能癱在地上。

有的人躺著躺著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沒了呼吸，更多的人就只剩一口氣，茍延殘的活著。

不過，再這麼下去，就算沒有病死，也會死。

夏落沒再耽擱，掙翊宸的手，三步并作兩步地向那對母走了過去。

翊宸手撈夏落的袖口，卻抓了個空。

他面凝重，眉眼間劃過一抹焦灼。

剛一下馬車，敏銳如他，便意識到這些難民的況不對，有鬧瘟疫的苗頭。

自古以來，天災之后多半會伴隨著瘟疫。

只是沒想到，這宜賓城外完全無人轄理，不知城之人是未曾察覺，還是另有打算。

此時，翊宸見夏落毫不猶豫地向難民聚集的地方走去，心下微震。

來不及多想，他便疾步追了上去。

他抓住的手腕，把往自己懷里帶，試圖遮住的口鼻。

“落落，這里危險，你......”

夏落回頭對上他焦急的神，沖他笑了笑，向他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不用擔心。”

說罷，蹲在地上，對那哭得凄慘的子聲道，“能讓我看看嗎？”

子止住了嚎啕大哭，卻仍控制不住地噎著。惶然無措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幾個貴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是面前的小娘子笑得親切，讓覺得很是溫暖，心里不由得就對多了幾分信任。

“好......好。”

子小心地把懷里已經陷昏迷的小姑娘放平，讓躺在自己的上，以便讓夏落查看。

夏落沖溫一笑，便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查看起來。

“這樣有多久了？”

子神忡怔，喃喃答道，“有兩天了......只是昨天還能醒著，今天就......”說著又忍不住泣起來。

夏落了然。

開小姑娘的襟，果不其然，看到了幾片蚊蟲叮咬的痕跡。

夏落面上微凝，又問了子一些癥狀。

子說得斷斷續續，卻與猜想的一一吻合。

心里漸漸有了結論——

應是瘧疾。

現在是盛夏時節，再加上水患致使空氣中氣過甚，形瘴氣，滋生了瘧蚊。

瘧蚊叮咬便有可能會染瘧疾，而難民聚集之衛生況堪憂，又給瘧蚊繁提供了溫床。

附近躺著不差不多況的難民，要麼神志不清地呢喃著什麼，要麼已經沒了聲息。

夏落面微變。

瘧疾在古代算是最兇險的瘟疫之一了。

翻看過史書記載，每次瘧疾肆都會死去大量的人，嚴重的時候甚至每兩個患者中就會有一個人死亡。

雖然前世時，瘧疾的病死率已經被控制得很低了。

但是在這個世界里，在來勢洶洶的瘟疫面前，僅憑和小藥箱的力量，卻很難力挽狂瀾。

夏落下心中悲憫，沒有顧忌翊宸在旁邊，直接喚出了小藥箱。

打開藥箱，看到里面的藥，神稍緩。

從里面取出兩粒布芬退燒藥給小姑娘喂下，隨即又拿出了一支青蒿素針劑。

子見夏落把一個奇怪的東西扎進小姑娘的皮里，本來有些著急。

但是，不知是不是夏落認真專注的樣子打了，不自覺地把沖到邊的阻攔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