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沈相知給溫凜和溫瀲做了個全檢查，來對比他們跟秦熹之間素質上的各項差距，做好檢查走出來的時候，溫凜抬頭看見江游在廚房里鼓搗，他廚藝不差，只是過去都是讓人伺候著，不怎麼手下廚。

如今在國外沒有人伺候了，江游倒是主進了廚房。

陣陣香味撲鼻而來，溫凜聞著有些了，他對宋湮說，“到你了宋湮。”

宋湮猶豫了一會，“我還是不檢查了吧。”

“為什麼？”

溫瀲好奇地說，“每個月我們都要例行檢查的，為什麼你突然不檢查了？”

黑桃K看了宋湮一眼，只見宋湮垂下眼睛說，“沒有……只是，例行檢查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就不麻煩相知了。”

黑桃K表一變，“宋湮，不會吧，你的難道……”

宋湮的臉越來越白了，就好像里的在逐漸離似的，毫無氣不說，連著頭發的也比常人更淺。

他好像虛弱極了，隨時隨地會消失。

可恰恰也正是這樣一個看起來虛弱無比的孩子，把他們所有人都聚集起來了，所有的力量匯聚到了一起，來反抗著江寒。

從某種角度說，宋湮雖然不是溫親生孩子，卻像極了溫。

年時被溫的善良所拯救的他，也為了同樣擁有極為堅韌靈魂的人。

深呼吸一口氣，沈相知直視宋湮那張蒼白的臉，說道，“好，我尊重你，宋湮，我們不檢查了。”

就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天到來。

相信在那之前，一定會先破除黑暗。

宋湮虛弱地笑了笑，他的睫也是淺的，笑起來的時候睫彎彎，有一種脆弱又倔強的，他說，“謝謝你，相知。”

與其檢查出來他時日無多，不如繼續莽撞地前行。

等到哪一日他再也走不了，也許……宋湮看了一眼溫凜。

也許溫凜會繼承他的一切斗志和勇氣，繼續跟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對抗下去吧。

這天夜里，江游給大家做了一桌子夜宵，一群世人眼里不對勁的壞孩子圍了一圈，手里拿著刀叉，正用著江游做的一大桌子佳肴。

黑桃K一邊用刀子切牛排一邊說，“我覺得還是咱們國家的筷子好用。”

沈相知不以為然，用刀子得心應手，“這是專屬為我而生的刀子！”

“你那是解剖人起來用的。”黑桃K滿不在乎地說，“不是吃飯專用的，吃飯還得是咱們國家的筷子調羹順手！”

溫凜和溫瀲倒是不挑，他倆一邊吃一邊給江游拋出了一個致命問題，“你給我們媽咪做過飯嗎？”

江游嘎的一下啞了。

這，這個……

“以前好像都是我媽咪做家務伺候你誒？”

溫瀲一邊往里塞，一邊說出扎心的話，“江游，你算什麼男人呀，居然要人伺候？”

“就是就是。”

溫凜將江游碗里的統統拿走，“你不會做飯就算了，原來你會，你會你還不做，你這不是擺明了欺負我們媽咪麼！”

江游哭無淚，過去造的孽現在都翻著倍加注回來了，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釋。

或許也不該解釋。

那本就是他的錯。

在那個和溫組的家庭里，他沒有盡好一個丈夫該盡的責任。

放下手里的刀叉，江游看了溫凜一眼，“我知道……但是現在，溫應該也不會想吃我做的飯吧。”

“嗯，有些過去一直求，卻求而不得。到了后來，哪怕唾手可得的時候，也不會想要再擁有了。”

溫瀲點點頭，看了江游一眼，“我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道，你現在的一切，都是罪有應得，我很謝你大晚上做飯給我們吃，可是我一想到曾經我媽咪也這樣大晚上給你做飯伺候你，得到的卻是你的嘲笑和奚落，我就覺得諷刺。”

諷刺。

江游的心倒是真真切切地覺被人刺了一下。

“有的時候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為孩子該不該繼承上一輩的怨恨。”溫瀲喝了一口江游榨好的橙，，稚的臉上有一種孩獨有的天真的殘忍，“我和溫凜該不該仇視你，江游。說實話我們一直在猶豫和掙扎。”

“從你上我能看出你對我們媽咪的愧疚，然而這一切都不足以彌補過去犯下的錯，但是我們也無法否認，你一直在努力地做一些什麼補償我們。”

溫瀲最后一句點題，問出了想問的核心問題，“江游，我想問問你，如果一切結束之后，你要我們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你呢？或者說——你是想要我們把你當做父親嗎。”

江游愣住了。

“如果我們還是選擇回到我們媽咪邊，你可以保證自己，依然能夠不為所嗎？”

江游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他也不敢保證，如果到頭來這一切努力，都沒辦法讓溫母子三人回到他邊，那麼他會不會再度變回過去那種氣急敗壞的樣子？

再簡單暴點說——他能夠接，什麼回報都得不到的結局嗎？

江游攥著手指，深深看了溫瀲一眼，啞著嗓子說，“你的小腦瓜子里到底都藏了些什麼？”

為什麼總是能夠想到那麼遠那麼遠的地方呢？

溫瀲笑著說，“計算機會推算未來事件的各種可能，我的大腦也一樣。”

“你不是機。”

江游手放在了溫瀲的腦袋上，掌心溫熱，似乎不像過去那般冰冷，他道，“我也不是。”

我也不是。

可是江游啊，你知道你曾經就像是一臺冷酷無的殺人機嗎。

過去你的眼里只有野心和算計，從來不存在什麼真。

因為得勝者，從來不用真。

“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選擇了。”

溫瀲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江游的掌心，咧笑了笑，“好的，或許我媽咪用自己的全部讓你明白了被人徹徹底底完完全全過是什麼覺。至擁抱著這些，江游，你不虧。”

被溫那樣撕心裂肺又毫無保留地過到底是什麼覺呢？

江游抬起頭瞇起眼睛，眼里的思緒放空了，好像陷了過去的回憶里，他想，確實是不虧的。

至那些帶著劇烈疼痛的意，除了溫，再也沒有人能夠給予他了。

******

江游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帶著孩子們去了一趟溫以前打工的地方，不過他沒有表明份，看見小胡子店長的時候裝作游客和他閑聊，“最近你們店里是不是新來了一位員工？”

小胡子老板大咧咧地笑，“是呀！可漂亮了，這位客人，你看起來像是和從一個地方來的，請問你也是亞裔嗎？”

報了自己的國籍，小胡子老板出了“果然如此被我猜對了”的表，他揮揮手，“那這群孩子呢？”

溫瀲乖巧地和老板打招呼，用流利的英文說道，“我們也是從一個國家來的！來這里旅游，這里風景真好！”

“哦，小甜心，你太惹人憐了！”小胡子給溫瀲沖了一杯熱可可，蹲下來遞給，“歡迎來玩，希這趟旅程能帶給你快樂。”

看樣子，小胡子老板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江游在一邊觀察著老板的行為舉止，在心里的警惕稍稍放下些許，“那位員工今天沒來嗎？”

“嗯，請假了，說是要有什麼要事。”

小胡子老板點點頭，“你們是和認識嗎？”

江游連忙搖頭擺手，“不是的，就是先前路過這里看見過，就好奇問問……”

小胡子老板一臉慈祥的笑容，“我懂了，一眼傾心是不是？路過這里，你就看上那姑娘了。”

江游一張帥臉紅了又白，“不是的……就是來打聽打聽，順便問問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客人……”

“和你問過一樣的問題，最近有一群人經常打包好多咖啡帶走，一次十幾杯，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江游若有所思點點頭，“他們都有什麼特征嗎？”

“特征……就是都穿著黑的服，黑袍。”

小胡子老板想起什麼似的，拍拍腦袋說，“像在拍電影似的！哈哈！不過我們這里也常有劇組來拍戲，倒是不稀奇。”

難怪……

江游看了一眼外面的馬路，邊上路燈的頂端正有著兩個監控錄像。

也許從這里可以找到些許江寒和他同伙的線索。

和小胡子老板道了別，江游領著孩子們回去，“黑桃K，回去調查一下咖啡店外面馬路上的監控錄像，溫凜和我繼續追蹤江寒的地址，今天晚上我們可以準備一下去把段天高救出來，沈相知，你可以和溫瀲商量一下要準備的道，在白天之前采購完畢，晚上就出門。”

“那些道我們可以跟FBI的人申請誒。”

沈相知喃喃著，“可以找個大人聯系上他們。畢竟都是同事，我們要幫忙的話，FBI的人也不會拒絕吧。”

大人？

想起姬蘅那張臭屁的臉，江游想也不想地否決了，“不用，我自己去聯系他們。”

“為什麼？”

“看某個大人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