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啊, 你是當真沒有什麽宮宴的經驗啊。”

聽完聞萱的陳述過後，樂遙如是慨道。

聞萱極為認真地點點頭。

不曾騙人，那日宮宴之後, 娘親覺得帶出門，實在是太不安穩了，若是單純地哭了倒還好，萬一又是哪裏磕了了，那可就是不好了, 故而, 從此以後, 再也沒有帶進過宮，參加過所謂的宮宴。

平遙和樂遙一邊有些同著, 一邊便就盡量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給了。

平遙說話有條有理, 邏輯清晰分明, 聞萱聽得很是認真；

樂遙則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 大多只揀自己喜歡的說，聞萱卻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最後, 將這二人說的話結合起來，又去找了幾個宮中的禮，還有幾位德高重的老嬤嬤，到自己跟前，與他們又核對了一遍。

增增減減, 最終終于初步敲定好所有流程。

接下來就是一些宮宴的事宜。

聞萱的父親聞郢，現下正是禮部尚書, 平日裏最擅長的便莫過于主持并且辦各種宮宴典禮。

聞萱平日裏在家的時候，只顧著看父親忙裏忙外, 幾乎全年無休止地像只陀螺一般在轉，卻全然不知他在忙些什麽。

眼下總算是有些能夠同了。

一邊忙碌著宮宴的事宜，一邊又想著給自家父親寫封信，告訴他自己宮許久，已然長，能夠諒他的辛苦了，同時還要兼顧著後宮賬本的事，可以說，幾乎快要比蕭應決這個皇帝還要忙了。

蕭應決一開始其實還擔心聞萱會有不適應，到底從來沒有辦過宮宴，也從未上同時著這麽多的事過。

但是很快他便發現，不適應的人只有他而已。

聞萱力似乎又比秋獵時好了一大截，同時理這麽多事，非但沒有多麽疲倦，反倒每日夜裏都還有力，眼地坐在寢殿裏等著他過來。

是夜，他到華疏宮，聞萱又還坐在書桌前整理賬目。

已然洗漱完畢，在質的寢外裹了一件寬大又保暖的雲錦披風，三千發全都垂在腦後，煌煌燭火映襯著一張小臉，憨且認真。

蕭應決不納悶，坐在的邊，了的額間，又了的臉蛋。

皆與尋常無異。

他于是好奇道：“每日裏幹這麽些事，也不嫌累嗎？”

“還好。”

蕭應決已經連著十幾日都陪聞萱過夜了，聞萱也不知自己是心理作用還是當真子又大有好轉，總之，這幾日一點兒也沒覺得累呢。

蕭應決看著坐在燭火旁容煥發的樣子，心中疑不覺更添一重。

但他到底也沒有多懷疑，因為聞萱的子骨，自打宮之後，便就一直在有所好轉。

蕭應決可還記得剛宮那會兒，病怏怏的躺在榻上本起不來，卻還知道朝他手要抱抱。

誰能想到，不過一個月之後，便就能下床走路，又跑又跳了呢？

那麽眼下繼續有好轉，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他看了眼聞萱手上忙活的東西，直接手，去幫給合上了。

“好了。”

雖然聞萱不覺著累，但是蕭應決看了這麽幾日，倒是有點心疼了。

“後宮就沒幾個人，賬本早一日看遲一日看都沒什麽的，早些休息，明日才好忙正事。”

他說的正事當然是是指馬上要到的中秋宮宴。

但是聞萱一聽到正事，便就偏過頭，用真摯又熾熱的目盯著蕭應決。

“……”

沒由來的，蕭應決只覺自己後背一陣發。

哦，在聞萱的眼裏，其實不論從前還是現在，抑或是不知所蹤的將來，的正事，全都只有一樣，那便就是他，蕭應決。

但是太醫一日沒有松口，蕭應決便就一日不敢和聞萱有什麽逾矩的行為。

他避開了聞萱的視線。

翹起的角卻難以下。

他近來總是這般。

每當聞萱有意無意地出一些對他執著又狂熱的意時，蕭應決雖然面上無法與做太多的回應，但心裏總是忍不住竊喜。

有些時候，他自己其實也覺得自己這等行為很古怪。

但蕭應決又無法找到一個詞準確地形容他同聞萱目前的關系，只能自己這般，再與繼續懵懵懂懂下去。

是夜他雖然又果斷拒絕了聞萱親親的邀請，但卻抱得睡的很。

到聞萱自己都覺得，自己差點便要不過氣來。

—

一手握後宮賬本，一手掌中秋宮宴，再加之上回秋獵之事，還有上回馬場之事，還有皇帝一連都宿在的宮裏這回事……漸漸的，聞萱雖然已有許久不曾再在白日裏去過修文殿，但是寵妃的名聲，在宮外終于算是徹底的坐實了。

那些傳謠言之人，才不在乎太後命貴妃籌備宮宴，是不是有意在折磨，他們只知道，這是所謂權力的象征，是所謂榮耀的象征。

是以，在聞萱忙這忙那的期間，有不上回秋獵便與套過近乎的高門命婦，紛紛也都與遞帖子求拜見，想要與示好。

聞萱其實忙到不大想見人。

但又知道這群人全都是朝廷命婦、家小姐，全都給拒了，只怕不好，挑幾個見見，又恐餘下的心理會不平衡。

所以到底還是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直接喊了這幾日所有遞過帖子的人一道進宮。

一群貴婦人坐在的華疏宮裏，吃茶果，喝點心，雖然是聞萱喜的熱熱鬧鬧的場面，但卻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坐在聞萱側，主旨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恭維聞萱——

“貴妃娘娘沉魚落雁，閉月花，妾上回秋獵只遠遠地瞧見一眼，便只覺恍若天人，與陛下站在一，更是郎才貌，登對非常！”

“是啊，不想這華疏宮竟連點心都做的這般致，別出心裁，想來是陛下特地為娘娘費心請來的名廚吧？”

“宮外全都在傳娘娘弱病氣，但是依我等看，娘娘氣一日勝過一日，比上京城中的牡丹還要豔絕，早就與尋常人無異了！”

……

饒是聞萱是個臉皮再厚的人，一整個下午下來，也被們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邊心虛地笑著，一邊自己吃著點心，待終于尋到一個機會，便立馬自己一個人走到了寢殿之，深深吸著氣，再不想出去。

頭一回，聞萱想，和人聊天，甚至不如去看賬本，抑或是繼續籌備宮宴。

盧照月悄默聲t跟在自家表妹的後，趁不備，便手拍了下的肩膀。

聞萱嚇了一跳。

回頭見到是自家表姐，這才又松下一口氣。

是了，上回秋獵，盧照月因故不曾出席，是以這回聽聞貴妃在中秋宮宴前接見命婦，便混在一堆的命婦小姐裏，也來看聞萱了。

聞萱適才在殿中見到，還有些頗為驚喜呢。

“貴妃娘娘如今可真是得聖寵呢！”盧照月眉飛舞地與笑話道。

“表姐你快別跟著們一塊兒起哄了！”

聞萱面上又又惱，聽了們整整一個下午的吹捧，只覺自己都快要飄到天上去了，若是再不冷靜冷靜，只怕明日都敢騎到蕭應決的頭上去。

“怎麽了？難道還不是嗎？”盧照月問道，“難不外頭傳的那些事，全是假的？”

“倒也不是假的……”

談及此，聞萱好容易下去一點的紅暈，一時又攏了上來。

盧照月見狀，問道：“對了，梵梵，我上回給你送的畫本，可有派上用場了？”

“表姐！！！”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聞萱臉便又如同火燒的瓷娃娃一般，燃了起來。

“表姐！！！”連喚了兩聲表姐，“你，你怎能……”

“我怎麽了？”盧照月反問道。

“哎呀，梵梵，我這不是也聽說你進宮之後，子骨便就當真有所好轉了。那我就想著，大抵陛下是當真有用的，那與他行房事，行夫妻之禮，不是就會更加有用嗎？我又不知姑母有沒有教過你這種事，故而便就送了一本冊子給你，你需要的時候，也不至于什麽都不會，方寸大啊。”

“可是我……”

聞萱總不好說，自己當時看這本子的時候，被蕭應決和龐嬤嬤給抓了個正著，臉都快要丟盡了。

盧照月瞧著自家表妹這般扭的模樣，不撐大了一雙飽滿又圓滾滾的眼睛，質疑道：“不會吧，梵梵，你們該不會還不曾……？”

未盡的話不必說完。

聞萱一聽到自家表姐開口，便就知道表姐是要問什麽了。

和蕭應決的確還不曾……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聞萱近來正好被蕭應決的態度弄到不明所以，眼下盧照月就在這兒，便趕拉著自家表姐坐下，一腦將自己寢殿裏好吃的好喝的全都堆到表姐跟前，再不複適才人前端莊穩重的模樣，而是著急道：

“表姐你快為我出出主意吧，陛下他近來都不親我了！”

“啊？”盧照月道，“這是為何？”

“我也不知道呢！”

聞萱也正是納悶此事。

“他是喜歡我的，表姐，他在我睡著的時候，還親了我好幾下呢！”只聽聞萱篤定道，“但他就是不肯在我清醒的時候親我，表姐你快幫幫我吧，我都不知該怎麽辦，我當真沒轍了！”

“在你睡著的時候親你，但是不肯在你清醒的親你？”

盧照月何許人也，稍一聽聞萱的描述，便覺得自己仿佛心領神會了。

繼續問道：“梵梵，我問你，眼下為你看診的太醫是否尚不知曉你的病全是因陛下才有所好轉的？”

聞萱點點頭。

宮的真相要。

當初那道士在跟前說的話，家中為了護住的清譽，便不曾將事往外過半分。

恰巧在屋中聽見的丫鬟仆婦，也是給了錢，攥著契，堵的嚴嚴實實的。

而在宮之後，家中更是千叮嚀萬囑咐，這件事，絕對不能外傳。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畢竟一旦走了風聲，那清譽已經算是小事，蕭應決勢必就會知曉，當初進宮，不是傾慕他已久，而只是將他當藥。

他是堂堂的皇帝，龍尊貴，把他當藥，他本人能不能接尚且不說，若是被太後娘娘知曉，只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目前知曉此事的，僅有聞家的祖父母，聞萱的爹娘還有兩個哥哥，外加一個龐嬤嬤，還有一個盧照月。

就連盧無咎，抑或是盧照月的父親，聞萱的親舅父，聞家也從未將此事告知過。

“那不就妥了？”

盧照月聽罷，會心一笑，安自家表妹道：“我的傻梵梵，他這是喜歡你，并且不僅僅是喜歡你，還心疼你呢。”

“你想，太醫院不知你子與他越接會越好，自然不敢隨便說你可以行房事，故而他就連親你也只能是小心翼翼了，畢竟萬一這把持不住……”

挑眉，掃了眼自家的表妹。

較盧照月上回進宮看聞萱，不過才過去一個多月。

但是仔細瞧來，聞萱的臉，實在是又好上了許多。

瞧瞧這白皙的小臉，瞧瞧這滿臉賽過夕的康健紅暈，瞧瞧這雙彎彎的杏眼，再瞧瞧這副翹的鼻梁，僅僅只是一個氣的差別，但渾模樣瞧起來，可謂是天差地別。

盧照月慣是喜歡聞萱的臉蛋。

便如同剝了殼的蛋一樣，實在是到無懈可擊，手絕佳。

聞萱在自家表姐的點撥下，似乎漸漸是有些懂了，但又不曾懂。

“那我到底要怎麽辦，才能他願意和我親親嘛？”

聞萱想，也不貪心，也不是現在就要和蕭應決行房事，畢竟太醫院那邊的人也還沒松口，都說的子骨不適宜做這些呢。

不冒進，也不冒險，就是想和蕭應決親親抱抱，增進一下罷了。

盧照月看著自家表妹，搖搖頭。

想，皇帝是不是當真喜歡聞萱，暫且不提，單就他如今的表現來說，若非是確認能行進到下一步，他只怕是難對聞萱松口。

倒也是個純且懂得護人的皇帝呢。

冥思苦想一番，盧照月道：“梵梵，面對這樣的陛下，若是你不敢直接做到最後一步，那麽你若想與他在上更近一步，眼下你能做的，便就是不斷以真心博真心了，而非只是簡單的想著親親他，抱抱他，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