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鐘意渾渾噩噩拿出錯題本改錯題。
想到爸爸媽媽,想到前途未蔔,想到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大學離顧清淮很近……眼睛突然就熱了起來。
轉出了教室,走到場,沒有燈的角落。
坐下來,腦袋埋進手臂,眼淚突然就止不住。
“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鐘意仰起臉,顧清淮在面前半蹲下來。
年眼睛彎下去,特別溫,特別治癒。
“如果一直考不好怎麼辦啊。”
“我會幫你。”他的頭。
故作輕鬆:“幫到多名啊,讓我考過你?”
年縱容,抬手給眼淚:“好,讓你考過我。”
萬籟俱寂,淚眼朦朧。
鐘意突然聽見打火機的聲音。
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半蹲在面前的年,手裏是一塊抹茶蛋糕。
“不要不開心了小壽星。”他垂著眼睛,拆開包裝盒。
“只要你想,怎樣都可以。”像是漫不經心,也像是鄭重許諾。
鐘意點頭,忘了哭,只呆呆看著他。
顧清淮點燃蠟燭,照亮一雙乾淨清澈的眼睛。
“許個願吧。”
“騙小孩的你也信?”
“你不就是嗎?”他哭紅的鼻尖,“還是躲起來哭鼻子的那一種。”
“閉眼。”他說。
鐘意閉上眼睛,燭火照亮沾著眼淚
的睫。
在心裏默念,我想擁有他。
只是,如願以償擁有他,卻又把他拋下。
三年前的今天,醒來第一件事,是給他打電話。
說:“顧清淮,我們分手吧。”
電話那邊沒有一點聲音,好久,他才問:“心裏沒我了?”
“沒了,”生怕他不夠疼,語氣冷靜地補充,“我喜歡別人了。”
當所有人都忘記,哪有理由哪有份要求顧清淮記得生日。
如果今天對他還有一點點特殊,恐怕也只是因為,三年前的今天他被初分手
……
人湧,往事如煙。
顧清淮一直站在鐘意的後,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們在一起很多年,從在一起,就是異地。
唯一一次陪過生日,是高三,以同桌的份。
曾經在部隊時,槍林彈雨,枕戈待旦,幕天席地,從不覺得苦。
唯獨想起他的姑娘,要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跑兇險的災害現場作報導,一個人面對下班後空的出租屋,會有種非常無力的難過。
總是想著,再等一等,等他多立幾次功,等他快點晉升副營,家屬就可以隨軍,如果鐘意願意的話。
喜歡這支樂隊,他高中就知道,只是沒想到,陪看現場是在分手後。
音響音樂冷不丁響起,煙花在頭頂炸裂,人群熱烈歡呼。
鐘意沒有任何防備,被巨大聲響嚇得不控制抖了一下。
下一刻,修長乾淨的手輕輕捂住的耳朵。
溫暖乾燥的掌心隔絕所有讓心驚的喧囂。
鐘意仰起臉,月落在顧清淮側臉,年輕警眉眼清秀一如年時。
他垂眸,在喧鬧人海中,為他眼睛裏的唯一。
他的了:“生日快樂,鐘意。”
酸猝不及防上湧,鐘意彎下了眼睛。
影流轉在那淺瞳孔,明眸皓齒,得驚心。
這是分手以來第一個有他的生日。
也是,把他拋棄的整整三周年。
影夢幻,人洶湧,他清絕的眉眼溫得仿佛夢境深的錯覺。
這一刻,心跳如鼓,迫切想要聽見他的聲音,好讓自己知道,不是夢。
顧清淮輕聲細語說話的時候,會帶一點哄人時才會有的鼻音,會像櫻花像羽像清泉、像最清冽的那一抹山風,溫溫拂過心尖。
只是音樂節現場太鬧了,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看他的眉眼,看他的,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顧清淮捂著的耳朵,輕輕笑了笑,紅齒白。
沒有嘲諷,沒有敷衍,甚至沒有緒,就只是很純粹地看著眼睛、笑了笑而已。
心尖久久震停不下來,鐘意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好神奇的是,耳邊那麼吵,讀出他語的瞬間,好像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的音,的、輕輕的,像來自回憶深,來自午夜夢回遙不可及的夢境。
“我沒忘。”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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