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狄將軍道:“我有意讓隋隊正你暫時任瀘江此地巡檢司旅帥,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儀一怔。
隋子云卻很從容,稍微思忖:“將軍厚,豈敢推辭,不過瀘江雖重,但若論起重中之重,還是津口。畢竟那是通要塞,南來北往之人多在津口過,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地方,先前韓旅……韓青在津口,治下安泰,也有一番功績,不知將軍將選何人繼任?”
狄聞稍顯意外:“你莫非愿去津口,津口雖比瀘江要小,但差事可極繁重辛苦。”
“回將軍,無非當差而已,而且……津口在酈跟瀘江之間,”隋子云道:“彼此都可相互呼應。”
狄將軍的臉上掠過一贊許的笑意:“你說的不錯。本來,本將軍也正為此頭疼,既然你主請纓,你便先去津口巡檢司。”
隋子云拱手俯:“屬下遵命。定然不負將軍所托。”
狄聞想了想,忽地又問道:“戚峰怎樣了?”
隋子云看向楊儀,楊儀回道:“戚隊正質強健,不出三日便應該能恢復個七八分。”
狄聞道:“當初十七賭氣離開酈,戚峰任過一段時間的旅帥,干的倒還不差,倘若把他放在瀘江,雖缺乏些智謀,但還好瀘江跟津口離的近,可‘相互呼應’。隋旅帥,你覺著我這安排如何?”
隋子云一笑垂首:“都憑將軍吩咐罷了。”
“還有一件難事,”狄聞卻又道:“十七……”
說了這兩個字,他突然打住,眼神閃爍,終于道:“罷了,此事可暫且不提。”
如此正事說完,狄將軍看向楊儀:“楊先生,這番三寨之行你又立了大功,你說本將軍該如何嘉賞于你?”
楊儀正在心驚,沒想到狄聞談笑間,竟把津口跟瀘江兩地的旅帥都指定了,這好像是一個信號。
忽地聽說“嘉賞”,楊儀忙道:“多謝將軍厚,草民只不過是從薛旅帥行事罷了。不敢求什麼嘉賞。”
狄聞笑了兩聲:“你為人甚是謙和,人喜歡。或者你覺著隋旅帥跟戚峰都升了,十七卻無所有,你便……”
“草民豈敢!”楊儀急忙躬。
狄聞哈哈笑道:“我不過是玩笑話。倒是有一件正事,你擅長疑難雜癥,或許,你可以為我把一把脈?我這病癥其實不算嚴重,不過是偶然有些腹滿漲,不思飲食而已。這數年來一直調養,也有了起,不過……十七在我跟前十分夸贊你,若不你給我診一診,倒好似辜負了他的意,也暴殄天了一般。”
說著,狄聞把袖子挽起來:“不得勞煩了。”
楊儀看看隋子云,對方向一點頭。
走到狄將軍旁,卻見他的手腕之上青筋微,因略白,那脈尤其明顯,青筋鼓起如蟲。
楊儀俯探指,在狄聞的脈上聽了片刻,眼中流疑之。
又請換另一只手,如此,手指彈,聽了半天,卻遲遲不開口。
狄聞本沒如何,看這般,忍不住道:“楊先生,莫非有什麼不妥?”
楊儀張了張口,看向狄聞面上:“請將軍見諒,能否看看舌苔。”
狄聞揚眉,卻終于張開,出了舌頭。
隋子云在下驚愕于的大膽,自己卻不敢看,便轉頭避讓。
楊儀管他舌苔青黃,眉峰忍不住蹙了蹙:“多謝將軍,可以了。”
狄聞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拭邊:“楊先生可以說了吧,我到底是如何了?請不必忌諱,只管直言。”
楊儀低著頭,片刻后道:“將軍的病癥……在下還得再仔細思忖后才能決斷,不過將軍放心,應該確實如將軍所說,并非大礙。”
狄聞靜靜看了一會兒:“若先生這麼說,本將軍便權且安心。至于后續如何,還請先生多費心勞神。”
楊儀垂首:“不敢,自當盡力。”
隋子云行了禮,同楊儀退了出來。
近侍送他們,才出門口,隋子云便問:“將軍大人有何不妥?”他為人最是細,楊儀這反常,自然瞞不過。
楊儀回頭看看后無人,才遲疑道:“實不相瞞,將軍的癥候有點古怪,我……一時不能確認。”
“怎樣古怪?”
“他的脈、脈象微,而且……脈中有脈。”
“什麼?”隋子云雖不懂醫理,卻知道這話有點嚇人:“這是何意。”
楊儀卻不敢再說:“不好說,隋隊正……啊不,隋旅帥,等我再研究一番,再告訴您如何?”
隋子云笑看:“你何必‘隊正’‘旅帥’的,你可以我子云,也可以跟他們一樣我嬤嬤。”
楊儀苦笑:“豈敢。”
隋子云卻斂了笑:“我只是不想你這般見外,比如,我也不太愿意總你‘楊先生’,認得這麼久了,竟不知你的字是?”
楊儀是子,哪里有什麼字,不過先前造“楊易”名字的時候,卻早就想過:“從之。”
“從之?”隋子云詫異:“名‘易’,字‘從之’,哈哈,你果然是個妙人,隨波逐流而‘從’之,自然容‘易’?”
楊儀不也笑了。
隋子云道:“那以后,我便以‘從之’喚你,如何?而你也不要再什麼旅帥隊正的。大家彼此相還簡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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