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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第120頁

再加上寨子之中的巫醫煽風點火,只信誓旦旦地說是羅剎鬼作祟,必須要除掉禍方可以救活倒下的人,那些有病人在家里的鄉民急紅了眼睛,當然對此深信不疑,便糾結伙沖向小彌寨。

先前,佩佩半背半抱著戚峰,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出了人頭谷。

山路崎嶇,戚峰又高大沉重,只能咬牙關,用盡全力。

戚峰的雙腳被拖在地上,發出嗤啦嗤啦的響聲,加上兩側灌木蹭搖晃,林中鳥兒啼,還有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各種聲響織,讓佩佩沒法兒再留意后是不是有楊儀的聲音,甚至有一種楊儀始終都在跟著的錯覺。

跌跌撞撞往山下走的時候,佩佩疲力竭終于無法掌握平衡,腳下一,便同戚峰一起往山坡下滾落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佩佩才掙扎著爬了起來,的額頭被石頭蹭撞,也流了想起戚峰:“阿哥!”慌忙起尋找,查看他的形。

戚峰的臉有些發燙,仍是未醒,上先前涂藥過的傷口,有的因為撞拉扯而有綻裂之勢頭,臉上也添了幾道新鮮劃傷,想必是方才滾落之時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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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迅速檢查過后,哭無淚:“楊先生……”

本想楊儀來給戚峰看看,但此刻才突然后知后覺,想到自己一路竟一直沒親眼看見過楊儀。

佩佩心懷僥幸,心想可能是在落之時,楊儀不小心滾到別的地方去了,匆忙找了一圈卻并沒有發現一人一狗的蹤跡。

直到這時,佩佩才意識到什麼,抬頭往坡上看,知道楊儀恐怕沒有跟上來。

佩佩大了聲楊先生,手腳并用地要沖上去尋找楊儀,但才一,便聽見草叢傳來異響。

樹枝搖曳,一只覓食的猞猁探出頭來。

佩佩屏住呼吸,一邊慶幸出現的不是豺狗、野狼或者豹子野豬等大些的野,一邊又不敢放松警惕。

這只猞猁型足有半人之高,雖然長的有點像是貓,但卻極為厲害,有時甚至能捕食野狼。

佩佩在地上掃量,迅速俯從地上出一樹枝,向著猞猁晃,想要嚇退野

那猞猁稍微閃了閃,卻并沒要離開的意思。

天黑下來,山中的野只會更多,若真遇到豹子跟狼,那就無法可想了。

佩佩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戚峰,向著猞猁怒尖聲大吼:“滾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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猞猁猛地一驚,然后它扭過頭往后方向看了看,縱一竄,竟果然走開了。

佩佩急促地著氣,仰頭看看山坡上,仍是無人,也沒有豆子的聲。

此時,也想起了臨行時候楊儀的叮囑,佩佩明白了楊儀的用意。

原來楊儀打從一開始就只想帶著戚峰走。

“楊先生……”佩佩咬牙忍著眼淚,終于堅定地走到戚峰旁,就算差不多已經疲力竭,卻還是力將戚峰又背了起來。

就在佩佩終于掙扎著緩慢地下了山,將挪到靠近小彌寨的路上之時,路口外人聲吵嚷,然后亮起火

佩佩先前生怕再遇到什麼猛,也想盡快讓戚峰得到救助,見到火后大大松了口氣,竟道:“這里,快來人!”

那些人好像聽見了的喊聲,一窩蜂似的往這里跑了過來,但當他們看見佩佩之時,臉上卻出又是驚駭,又是驚喜的神:“是木亞家的佩佩,羅剎鬼的骨!太好了,終于捉到這個禍害了!”

小彌寨的村子正中,豎著高高的旗桿。

底下,卻燃燒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之上架著一口大鍋。

熱油翻騰,冒出一的青煙直沖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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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了他們,炸了羅剎鬼!”許多寨民舉起拳頭,大聲嚷,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手。

佩佩跟木亞,被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

木亞已經白發蒼蒼,子也佝僂了,此時被捆的的,更顯得極其瘦小。

面前的這幅場景他并不覺著陌生,因為早在十三年前他就已經見識過了。

火焰,油鍋,義憤填膺的寨民,但在木亞看來,他們只是被仇恨跟恐懼遮住了心跟眼睛的糊涂鬼。

曾經,木亞也跟寨子里的人一樣對于羅剎鬼的傳說深信不疑,畢竟這是他從小的時候就一直聽大人們念叨的。

可是……等這可怕的傳說降落在他的家人頭上,他才逐漸的明白過來。

那是何等荒謬。

他的妻子是寨子里最善良的婦人,兒木桃葉,從小能歌善舞,加上一張仙一樣的臉龐,被不知多男男慕,瀘江三寨的人沒有不知道木桃葉的名的。

可是這樣的一對母,卻被誣陷說是什麼羅剎鬼。

那天晚上也跟今天一樣,他到死都不能忘記,可也想不明白,那種十惡不赦的事怎麼會發生在人間。

或者,哪里有什麼羅剎鬼,被無知蒙昧和仇恨恐懼指使,瘋狂的干出這種毫無人舉止的,才是真正的羅剎鬼吧。

木亞沒有反抗,他已經心如死灰,唯一后悔的是,自己不該再帶孫佩佩回來。

他年紀大了,在外流浪的每一天,都想著小彌寨,這個曾經給過他無限快活,也給了加倍的痛苦的地方。

也許是刻在骨里的執著,木亞想假如有一天自己倒下,他還是想長眠在這里,他一相愿地覺著自己亡妻的魂靈,一定也還在這里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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