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驟停,云層漸散,一束久違的過隙照在懸頂。
而公子足尖一點,腳下的冰棺棺蓋便轉開了一個口子,正好夠一人。
“公子!”一聲驚呼傳來,早就藏在暗的小桃終于忍不住跑了出來:“不要!”
似是沒想到小桃居然能上這崖頂,公子眉梢微抬,偏著頭看:“所有人都走了,你怎麼留下了?”
小桃驚慌失措地跑到他跟前,想要出雙手抓住他的服,卻在即將時頓住,最后蜷起了手指。
“公子,你本就不是前朝的人,更不是國師的脈,不用冰葬于此的,不用的。”
“小丫頭,你說什麼?”公子起了些興味。
小桃咬牙,心一橫道:“我說公子你本就不是前朝的人……”
“走吧。”公子別開眼,一半已經進了冰棺,一眼可見的冷氣迅速吞噬了他進冰棺的半邊。
“我不走!”的眼淚在一流出就結了冰渣,刺的眼睛生疼,可依舊固執地說:“小桃自就跟在國師邊,親眼見到國師殺了自己的孩子,又從族人中尋找適齡的嬰取而代之,謊稱是瘋帝的孩子,就是為了誆騙瘋帝開啟長生泉,以天下為祭,以報清白被毀之仇。”
眼見冷氣一點一點地吞噬公子,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手抓住公子的擺:“國師死了,選的孩子也早就老死了,兩代已過,早就沒有什麼國師一脈了。”
公子毫不在意那些吞噬他的寒氣:“我知道啊。”
小桃哭的更厲害:“您果真知道,小桃就知道公子是這世上最好的人,您就是故意讓小姐誤會,故意讓所有人都誤會,故意讓所有人都忘記,故意讓所有人都恨你,才能將這前朝散落在外的人徹底歇了心思,您就是為了小姐的幸福,您就是為了不再被辜負!”
像是突然有了力氣,竟生生將大半已經陷冰棺的公子拽出了一些。
“若公子執意開啟長生泉,就讓小桃來,小桃是飲過長生泉活下來的人,唯一活下來的人,小桃可以獻祭的!”
公子看拼命拽他的模樣,突然笑了,不再是浮于表面的笑,而是很淺的,猶如春雪消融的綿。
“傻姑娘,明明都長生了,還想要死。”
他隨手一揮,小桃便被掀到一邊,而他的也徹底沒冰棺之中。
“公子!”
小桃尖著,毫不遲疑,在冰棺徹底蓋上之前也跳了進去。
*
“貞兒。”
權野從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茅屋中,房間是極其簡單的擺設,而他上穿的服也被人更換過。
可他明明記得他從落星山崖頂跳下,那樣的高度怎會安然無恙?
若他安然無恙,那麼救的人是……
權野驚坐而起,立刻從床上翻了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出茅草屋,便看見不遠有一子正在河邊彎腰撿拾藥草。
背對著他,他看不清的容貌,但那形、態、甚至手臂曲線的每一道弧度都令他無比悉。
他定在原地,先是僵地邁出了一步,再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直至有些狼狽跌撞地跑到了那子后,而就在他要開口的那一剎那,子也像是應到了什麼轉過。
“你怎麼從床下來了,你了重傷知道嗎?來,我扶你進去,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你從鬼門關撈回來,可千萬不能再回去了。”
權野被子拉著,周遭的景似乎都模糊了,只剩下眼前之人分外清晰,但漸漸又有些模糊。
“哎哎,你別哭啊,是不是疼了,來我給你吹吹,我小的時候舞刀弄槍傷了娘親一吹就好了,大男人別哭哭哭啼啼的。”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名諱?”
“我葉貞。”
“在下權野,今日承蒙相救,不知何以為報。”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等等公子你說話就說話,用紅繩綁了我手腕作什麼?”
“在下無長,唯有一皮囊尚看的過去,只能以為報,永生永世伴君左右。”
“……那好吧,我正好缺一個砍柴的,等公子你腦子好了再說不遲。”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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